對面的小六子看起來像是因為受傷和刺激的緣故,顯露出一副失魂落魄般的模樣。身體微微晃了晃就開始緩緩向前傾倒,同時嘴裡還在如呢喃的說著些什麼。

左風將這一切都清楚的看在眼中,眼中卻是微微閃過一道寒光,心中狠狠的想到。

‘這幫灰衣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小孩子不成,你受傷有多重我再清楚不過,只是右臂受傷較重而已。你們這群人為了同袍兄弟生死都可以不顧,卻還說什麼“天理迴圈,報應不爽”這種騙鬼一般的話。’

‘你和我的仇用不共戴天來說都是輕的,還裝出這麼一副厭世求死的樣子,如果我真的相信了你這一套伎倆,恐怕到時候就是我死無葬身之地了。’

‘既然我已經看穿了你的把戲,也正好加以利用,我本來想給你各痛快,現在看來你也是不想輕鬆死去。’

想到這,左風身體猛地向著灰衣人衝去,看似全力向他衝殺而去但他自己卻是將所有靈力都集中在雙腿,眼睛微微眯起緊緊盯著對面小六子的一切細微舉動。

就在兩者之間相距三四步遠時,左風清楚看到他那未受傷的左手微微動了。左風毫不猶豫的突然扭動了一下身形,右腳猛地踏了一下地面,身體就從之前的平射而出變成向著左前方而去。

下一刻小六子整個人也動了,他猛地抬起拳頭向前方砸去。在他抬頭之時左風也看的清清楚楚,對面之人臉上滿是猙獰,眼中充斥著怨毒與憎恨。果然和自己之前猜想的一樣,他就是要在這一刻向自己發動襲擊。

當小六子拳頭揮出的時候也正是左風向斜側裡扭轉方向的時候,正是在對方的拳頭在靠近左風不足一尺的距離。左風向著一旁讓了開去與他的拳頭錯身而過,二人如演練了很多遍一般配合默契。

這小六子本來猙獰的臉龐在錯身而過時,露出了震驚和不可置信的神色。拳頭幾乎是貼著左風的衣角掃過,那拳頭中所蘊含的力量讓左風也禁不住有些冷汗直冒。

對方將靈氣收斂的非常好,自己在這之前根本沒有發覺對方在調動身上的靈氣運於拳頭上。剛剛拳頭擦著身體而過時,胸口側面的面板傳來那種火辣辣的灼痛感覺,讓左風清楚知道如果自己捱上那一拳,恐怕就算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去。

左風和他錯身而過,一邊是早有準備另一邊是完全超出預料。這種差別在此時顯得特別明顯。小六子一拳揮空,因為無處著力使身體中心不穩的向前傾跌。

左風卻是如行雲流水一般,袖子甩出一把黑色短刃就來到掌中,毫不猶豫的自下而上向著小六子劃去,隨後就見血光飛濺中一條殘破的手臂高高飛了起來。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聲在此時才響起,在林中遠遠傳盪開去。

小六子腳步踉蹌的前衝了一小段,看得出這次絕不是在做戲而是真的有些站立不穩。一雙眼睛卻依舊瞪的很大,雙目之中只剩下驚恐。

雖然兩人剛剛交手,但他已經將左風的修為看得清清楚楚,的確就是強體期的實力。若是換了平時這樣的小武者,在他眼中殺之也就是隨手間而已。可就是如此一名修為低微,他根本沒放在眼中的少年,卻是將他們坑害的幾乎一個不剩,現在也把他弄成了殘廢。

心中的憤怒與狂躁已經達到頂點,牙齒相互間咬合的力度過大發出了“嘎吱吱”的響聲。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下一刻他就不顧一切的朝左風衝了過去,步伐沉重的踏在地面上,甚至將腳下的草葉踢的四處飛濺。

左風眯著雙眼神情冷厲的觀察著對方的每一個舉動,見對方向自己衝來的步伐如此沉重,他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打算。

雖然對方受傷不輕但畢竟修為還是比自己整整高出了一階,顯然是不想和自己再在招式上分勝負,他這樣穩住身形就是打算和自己硬拼修為。左風可以猜到再次交手之時恐怕就是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局面。

自己終究比對方的修為低的多,到時候只會讓對方用他的傷換去自己的命。左風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凝重,若對方如之前一般歇斯底里的瘋狂進攻,自己還可以憑藉自己的敏捷身手尋找空檔下手。可畢竟對方還是經驗老道,在此時還能冷靜的選擇最有利的戰法。

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左風也不與他糾纏而是猛地向後幾個縱躍,身形快速的退入濃霧之中。

‘你想和我硬拼,我偏不如你所願,此時濃霧並未消散,當然要利用這麼好的條件來與你好好周旋一番。現在的情況是你急我卻不急,實在不行還可以趁著濃霧的隱蔽悄悄遁走,而且濃霧還是對自己非常有利。自己能夠依靠聽覺和念力清楚的知道對方的位置,他卻已經基本喪失聽覺。’

左風心中盤算清楚,身子毫不停留立刻向後退出十幾丈外。

“出來。媽的,你不是想殺老子麼。”歇斯底里的大喊聲傳來。

左風聽後只在心裡暗笑:‘白痴才和你正面戰鬥,你流血流到死才好。’

心中這樣想著,左風將精神力再次放出,對方的一舉一動也都清楚的出現在了自己的感知之中,那小六子在林中四處亂撞的跑了一會,就停下來不動了。

“媽的,你不是想救那個人麼,我告訴你他身上有我們下的毒,解藥只有我才有,你要是不出來,我現在就將解藥給吞下去。”小六子再次喊道。

聽到喊聲左風的心中猛的一緊,“中毒”如果師父身上真的被他們下了毒,要是不取回解藥那師父依舊會沒命,自己的一切努力也都將白費。在心中暗罵了一聲“卑鄙”。

“我喊三聲,你若不出來我就將解藥吞下去。到時候就算我死了,那個人也一樣要給我們陪葬。一…”

“二……”

“三……”這一聲三還未喊完就嘎然而止,因為左風已經從他所靠的大樹後面猛地將短刃刺出,所以這一聲三根本都沒喊完就被左風給生生打斷了去。

“哼”小六子一聲冷哼,然後身體就猛地向前竄去,雖然閃躲的並不慢但依舊還是將他劃傷。

對方倚靠在這麼一棵大樹,就是害怕左風再從身後偷襲。在這濃霧之中他聽覺不靈,但只要不是自己背後這唯一死角受到偷襲,他就有自信應付其他各處而來的攻擊。

“捨得出來了,小兔崽子,你可將我們坑的好苦。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你們左家村之人,你把他交還給我,你對我那些兄弟所做的事便不再追究,也不會再找你們左家村其他人的麻煩。”這個小六子嘴角噙著冷笑說道。

左風面無表情的看著對面這獨臂的小六子,心裡卻清楚對方這句話的真假。師父對他們至關重要不假,但若是將之交給這些人,以他們這群人的做事的方式來看,他們也必定不會放過自己和村子的人。

況且這次左家村被毀,他也沒想放過這群灰衣人和山賊,所以他說的那些話也被左風給直接無視。左風一臉冰冷的盯著對方,眼睛卻是有意無意的在對方剛剛被自己刺破的位置掃過。

“怎麼,不交人?你知道得罪的是什麼人麼,那是你們根本招惹不起的存在。若是不交出他,你們那些在雁城內的人我們也一個不會放過。”

聽了他提起雁城內的人,左風的眼神中寒光微微閃動,這是他內心的底線,已經知道自己是左家村之人,又清楚左家村倖存下來的人遷到雁城那麼他就必須要死。

見左風還是不答話,這人明顯有些要失去耐性的樣子,剛欲開口再說些什麼,忽然發覺自己身體有些痠麻僵硬之感。眼神一下子變得猙獰,大吼道:“卑鄙的小崽子,你的刀上有毒。”

左風雖然臉上依舊冰冷心中卻是微微一鬆,自己剛才倉促間在刀子上塗抹了一點麻痺粉,加上對方被刀子割的極輕,他也不太敢肯定到底會不會見效。所以剛才那人不斷說話之時,左風才有意無意的向著他的傷口看去,此時見麻痺粉已經見效心裡這才鬆了口氣。

隨後一股狠辣決絕的殺意就湧上心頭,右腳在地面重重一踏,身子如箭一般飛快掠出。

“你不能殺我,你若殺了我,那個人必死,你們……”慌亂中威脅的話語還未說完就戛然而止。身體的痠麻僵硬已經讓他無法移動,只是努力的將那僅存的一條傷臂抬起,希望最後時刻能夠阻擋攻擊。

但下一刻,左風那鋒利的短刃就狠狠掃過,半個手臂和一顆頭顱就這樣噴著鮮血飛了出去。

左風在他的身上翻找出了一個包裹,然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只留下一具無頭無臂的屍體在地上靜靜的流淌著鮮血。

濃厚的霧氣漸漸的開始消散,淡金色的光芒揮灑在林中。藤肖雲虛弱的睜開雙眼,一個熟悉的臉龐出現在眼前,從對方的口型藤肖雲勉強可以知道他在說什麼。

“師父。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