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的過人之處不僅僅在於他的機敏和狡猾,他最為擅長的其實可以歸結為一個字,“藏”。

有的人明白這藏字的含義,卻未必明白隱藏的巧妙。有的人瞭解藏的重要,卻不瞭解藏的方法,有的人“藏”的手段不妥,反而會適得其反,將自己的隱秘暴露於人。

左風明白“藏”的重要,也瞭解藏的意義,可是卻絕非此道行家。這並非是智謀和能力上的不足,而是左風性格之中骨子裡帶來的一些倔強,讓他有的時候藏的不夠多,不夠深。

可胡三卻很善於隱藏,從跟著哥哥胡蛟進入千幻教嗜血堂的那一天起,人們看到的都並非是胡三的本質。任何自認為看透了胡三之人,最後無不是落入到了胡三的算計,他可以算是此道中的佼佼者。

換了其他人面對咄咄逼人的奇舌,獷修和冥夜,恐怕早就方寸大亂不知該如何應對。可現在的胡三卻已經心中竊喜,他知道自己要隱藏的部分,沒有被對方看穿。

而且隨著他敘說時對方的反應,他已漸漸摸到了面前三個傢伙的一些性格特點。

奇舌為人奸猾狡詐,卻不擅長決斷,獷修就是那種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秉性,他雖然化形成人,可是腦子卻仍顯不足。

反而是三者之中那修為最低的冥夜,它的反應最是深沉,也是胡三現在最為關注的一個。

一臉惶恐的抬起頭來,此時胡三需要讓對方看到自己的神情,因為接下來他說的話沒有虛言,坦然面對更能取信對方。

當時從洞穴之中先後衝出的兩隻人形兇獸,他都是親眼所見,如此一來描繪的更是栩栩如生。尤其是那紅衣男子,動手擊殺千幻教武者的手段,以及後來一擊之下讓地面下沉變成巨大深坑的事情,胡三更是介紹的十分詳細。

“是墨蛟,不會有錯的,這絕對是墨蛟的手段。”冥夜雙目微微一亮,立刻開口說道。

“嗯,是墨蛟不會有錯了,另外那個應該就是追雲了。這與我們猜測的一樣,他們兩個的確是從洞穴之中離開,只是不知道墨蛟為什麼要用那種手段封死洞穴。”

獷修有些不解的嘀咕著,同時轉頭向著身邊的奇舌看去。奇舌卻是眯著雙眼,看向了胡三,冷聲說道:“墨蛟和追雲與什麼人交手,是奪天山的強者麼?”

露出一副努力回憶的神情,胡三小心的開口說道:“我記得對方說過是來自靈藥山脈之內,所以我猜測對方應該是高階魔獸。若是奪天山的強者,我想他們應該不會任由門下弟子被封死在洞穴中。”

“都什麼樣子,形容出來給我聽聽。”奇舌並未全信胡三所說,立刻又冷聲追問道。

“幾位大人恕罪,我,我當時並沒有看得太清晰,我……”

胡三還未說完,獷修已不耐煩的一手將其拎起,如同抓著一團棉花般,狠狠的一晃說道:“少他麼廢話,痛痛快快的形容,老子沒工夫跟你磨牙。”

“是,是是,對方應該是一名老者,穿著一套黃褐色的衣衫……。”、

隨著胡三一番描述之後,奇舌,獷修臉色的都變得十分難看,只有冥夜不解的詢問道:“是什麼人?”

奇舌再次冷冷的掃了胡三一眼,這才撥出口氣說道:“如果這小子沒有胡編的話,他所說的黃衣老者應該是靈藥山脈,被稱為‘力猿’的至高存在,是魔獸一族中的最高戰力。”

此時的胡三已經恭敬的低下頭,當時場面極其混亂,至於力猿與墨蛟之間的戰鬥他並未親眼看到。只是透過自己聽到的隻言片語前後聯絡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如今他模糊的將對方形容出來,反而更容易讓面前幾個兇獸相信。不過胡三的腦中卻在徘徊,洞穴之下到底發生了什麼,左風帶著那琥珀應該潛入到洞穴之內,此時應該已經徹底死去,不過沒有見到對方屍體,胡三總有種心裡沒底的感覺。

“哼”獷修冷冷的掃了一眼低頭不語的胡三,隨手將其丟在地上,怒聲說道:“奪天山已經和靈藥山脈聯手,咱們需要將這個訊息報告給雙子大人。”

一旁的奇舌卻是略微遲疑著開口說道:“情況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這小子的話也許有些是真實的,可卻不能完全相信。當時出現在北州城那該死的侵入者有兩個,也能肯定那兩個傢伙是順著陣法逃走,可是我們返回地底洞穴後,也只看到了一具屍體。

就算那其中的一個傢伙,就是之前潛入到北州城的,那另外一個人眼下又在哪裡,總不可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死去的那個傢伙是奪天山弟子,這可是不爭的事實,想必他們奪天山有什麼異寶能夠穿梭空間也說不定。”

一直低頭聽著對方交談的胡三,聽聞死去的一個是奪天山弟子,他腦中不禁浮現出當時追入山洞之中的那兩道白衣身影。

‘聽他們說的情況,應該是那兩個奪天山弟子無疑,如此說來左風和琥珀必然已經死去。那琥珀絕對會死,這一點我能肯定,只是那左風我總絕對沒那麼容易就完蛋。’

“你,知不知道奪天山是否有什麼穿梭空間的異寶。”奇舌眼珠一轉,冷聲喝問。

胡三趕忙答道:“我的確聽聞過奪天山擁有空間穿梭盤這種異寶,而且當時在玄武帝國他們就曾經使用過,這些當時在玄武帝都的人都曾親眼目睹。”

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奇舌說道:“看來應該是利用了那個什麼盤,不然是絕對無法離開地底洞穴,看來我們兩個還需要到空間夾縫中搜尋一番。”

“二位,大人。現在陷空之地就只剩下菊城,兩位可否先幫忙將這菊城拿下。”冥夜眼珠動了動,忍不住開口道。

“哼,陷空之地內的我族密地都已經失去,一個小小的菊城還有什麼意義,何況墨蛟追雲到現在都下落不明,你分不出輕重緩急麼!”獷修露出森白牙齒冷斥道。

聽聞要去尋找墨蛟,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冥夜,也只好閉口不言了。

反倒是奇舌深深的看了冥夜一眼有些不忍,可是獷修的話他也挑不出任何問題,猶豫後緩緩開口說道:“我們兩個先將陷空之地的族人幫你召喚過來,既然你說菊城的陣法已經受損,相信集合更多的低階族人應該可以順利拿下。”

聽到奇舌如此說,冥夜臉上也是浮現出了一抹喜色,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傢伙也留給你,若是發現這傢伙有任何欺瞞,不要直接殺了……慢慢折磨!”補充了一句後,奇舌轉身向著東面梁城而去,獷修雖然有些不情願,最後還是向著西面澤城飛掠而去。

……

“調整好了?”早已經吃完晚飯的幻空,兩手按在桌面之上,並未抬頭多看一眼,雙目盯著面前的清單,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說著。

只不過聽了他的話,左風卻是眉頭微微皺起來,心中略有些鬱悶的說道:“等一下,我還要在檢查一番。”

一臉淡笑著抬頭瞥了一眼,緊緊盯著幻空神情的左風,不禁有些微微失望。從對方的眼中和神情,絲毫看不出任何不妥,可是他心中卻偏偏很沒底。

‘已經錯了兩次,若是再有一次錯誤,我和幻空的打賭就是以我的失敗告終。雖然他還是會將這套陣法的變化和佈置之法教我,可是想要學更多陣法符文就辦不到了,必須要慎重再慎重!’心中鬱悶的想著,左風的目光已經再次投向了面前的橘色陣法。

按照兩人之前的約定,左風可以有三次錯誤的機會,否則左風將失去學習幻空一身陣法符文的技藝的機會。左風可是對這個垂涎三尺,哪裡肯輕易放過如此好的機會。

之前的刻畫之中,左風出過兩次錯誤,不過左風謹慎起見還是將第一次,那個透過幻空神態變化察覺到的錯誤計算在內。

整個陣法在左風的面前緩緩執行,如果將搭建完畢的陣法當成一棟建築,那麼現在刻畫出來的陣法,就相當於建築的圖紙。如果在“陣法圖紙”上就存在問題,那麼當搭建起來後問題將會更嚴重。

不斷的推衍計算,目光在陣法之上快速的掃動,無數種變化在腦中進行著堪稱恐怖的複雜計算。

片刻後,左風沉沉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前輩我確認完了,這陣法……我有信心!”

沒有抬頭,幻空直接將手邊的材料單向前推了推,輕聲說道:“看看材料吧,先將你想到的材料標記出來。”

微微有些錯愕,隨即左風就一臉驚喜和興奮的向著虛空揮出一拳,口中情不自禁的喝出了一聲“嘿”。

“好了,你現在時間很充足麼?”白了左風一眼,幻空卻是不鹹不淡的說道。不過雙眼之中,卻隱隱帶著幾分讚許之色,那是對左風能力的肯定。

完成刻畫陣法的左風,終於開始進行到了下一步,選擇材料。面對數頁紙張中,數百種材料,各種截然不同的屬性,左風反而有種難掩的興奮之情。

他相信只要能夠成功搭建出這套大陣,自己在陣法符文之上必然會有著巨大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