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心不在焉

“嘭嘭，嘭！”

低沉的碰撞聲連續響起，院子中除了左風住所外，另外三間房房門被重重的踢開。房門開啟的同時，三道身影氣勢洶洶狂衝而出。

看起來十分單薄的房門，在如此重擊之下竟然沒有絲毫損壞，現在左風已經清楚，那些木門都是用各種珍稀材料製作出來搭建陣法的。

三人看起來幾乎同時衝出，不過其中還略有幾分差異，讓左風有些意外的是，最先衝出來的人不是術索，不是術坤，反而是排行在三的術宰，其後才是術索和術坤兩人。

左風緩緩的舉起雙手，一臉尷尬的看著面前衣衫不整的三個人，帶著歉意說道：“抱歉了幾位兄長，我也是一時好奇想要研究一下這裡的陣法，沒有想到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打擾你們休息了。”

看著整個院落的陣法已經徹底被激發而出，術索和術坤兩人卻是神情變得十分怪異，那並不是憤怒和怨責，反而是一種震驚和不解，另外還帶著幾分好奇和羨慕。

術索和術坤兩人還沒說什麼，為人直爽的術宰已經開口說道：“不是我說你啊！老四你這大半夜的可不好這麼玩，若是真的驚動了大掌櫃和幾位賬房和客卿，那可就不是鬧著玩的，還好你沒有驚動到其他院落。”

聽到術宰如此說，左風心中也稍微穩定了一些，他最怕的是把事情搞的太大。自己才剛剛來到林家，一旦引起對方的注意，或是讓他們產生猜疑，自己在林家將再難發揮什麼作用。

心中鬆了口氣，表面上卻依然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說道：“哎，幾位兄長有所不知，我記憶雖然喪失，可是不知為何當我研究陣法的時候，卻好像腦子裡面便的一片清明，彷彿透過研究陣法，能夠喚起我失去的記憶。

因為記憶的事情，即使我現在回到家族之中，也一樣會受到防備和猜疑，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所以我這才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不斷的研究陣法。”

聽到左風的解釋，最後一絲疑惑也都消失了去，術索走了兩步到左風面前，輕拍左風的肩膀，安慰道：“你想的太多了，既然已經將家族的隱秘告訴你，就是因為信任你。既然叫你你一聲‘四弟’，大家也不會對你有懷疑。”

原本對左風還存在一點芥蒂的術坤，此刻也是換上了一副笑臉，說道：“也不怪四弟心事太重，換了誰失去記憶，恐怕都會急著拿回來呀，理解，大家都理解。”

說著，術坤目光轉向周圍亮起陣法光亮的房屋，說道：“老四這陣法造詣還真是不簡單，竟然能夠將這一處子陣完全啟用。想來你肯定是從小就鑽研符文陣法一道，否則哪裡會在你這年紀就擁有如此造詣。

其實你也不需要太過執著，憑四弟的天賦和能力，以後自然可以加入林家主系，到時有沒有過去的記憶也都不重要了。”

左風露出一副“驚喜莫名”的神情，他現在已經瞭解的術姓和木姓間的差別，自己若是能夠進入主系，日後不僅會獲得豐厚的修煉資源，更不會被人輕易捨棄。

看到左風那“興奮”的樣子，術索也是心中一動說道：“老四不用太過擔心，這處院落賜給我們四人。只要不觸動主陣法，不破壞了這處子陣，其他的事情大哥都替你抗下來，你就安心研究吧。”

在術索說話之際，一陣夜風吹拂而來，除了術宰毫無所覺，術索和術坤兩人都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此刻兩人才想起，因為左風搞出動靜後，他們就立刻衝了出來，如今初冬時節，三人卻只穿了一件裡衣，好像赤身露體的站在寒風中一般。

術索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事情我們就先回屋了，老四你也不要太過心急，我聽人說失去記憶這種事，要慢慢恢復急不來的，早點回去歇著吧。”

術坤同樣親切的交代了幾句，無非是讓左風注意身體，不要熬壞了身體之類的客氣話。

術坤和術索二人說完後便各自離去，只不過在轉身之際不約而同的掃了對方一眼。此刻的兩人，哪裡有親如兄弟的模樣，反而隱隱的帶著幾分敵意。

雖然沒有看到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不過左風卻從剛剛的微妙變化中，察覺到了二人之間關係的細微變化。

‘嘿嘿，想不到林家武者，對於符文陣法一道竟然會如此看重。這兩人如今失和，反而是我可以利用的重要一點。’心中這樣想著，左風已經轉頭望向了一動不動的術宰。

卻看到了術宰正望著術索和術坤離去的背影，目中隱隱泛著一絲擔憂之色。顯然左風察覺到的問題，這位看起來略顯憨傻的壯漢，也同樣發現了。

‘這術宰果然不簡單，他有著與外表極不相稱的細心和智謀，看來這個人才是我最需要擔心的一個存在。’一邊分析著眼前的術宰，左風心中也提高了警惕。不過連左風都沒有發覺，在不知不覺間他卻是對這術宰多了幾分欣賞之意。

輕“嘆”了口氣，術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左風說道：“老四，索大哥和坤二哥在家族中都算是年輕一輩中的傑出之人，不過林家的競爭這些年愈發激烈，失敗者甚至會被直接送去分家改成木姓。

而林家雖然看重修煉和戰鬥能力，不過卻更加看重符文陣法方面的能力。我希望你對他們兩人可以一視同仁，因為大家都同為林家族人，更是生死患難的兄弟。”

望著眼前的術宰，左風感覺自己好似在重新審視面前的林家漢子，眼前之人甚至讓左風有種要重新審視自己的衝動。

不論是鬼家，畫家，或者是現在的林家，在左風看來這些家族一個個野心勃勃，家族的族人也只看重利益，情義之類的又怎麼會存在於他們身上。

可眼前的術宰卻顛覆了左風以往的判斷，這術宰有智謀，有心機，同時也有情義。而且在利益面前，他能夠將情義擺在前方。

略一沉吟，左風突然似笑非笑的開口說道：“對待他們兩人我要一視同仁，那三哥呢，三哥的希望又是什麼。現在就你我二人，三哥直言無妨，四弟我……。”

沒有等左風說完，術宰已經抬起手來，拍在左風的肩膀處，說道：“四弟，你將我當做什麼人了，我說了一視同仁當然也包括我，包括了我們林家的所有人。

三哥今天告訴你一個道理，每一大家族之內都有矛盾，難道是這些家族資源匱乏，不足以分給大家麼，顯然不是這樣。

問題又出在那裡？‘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不均’二字便是矛盾最大的根源。我今天想方設法從你那裡獲得更大的好處，改天大哥和二哥會更不擇手段，同樣也是為了更大的好處。多年的生死兄弟決裂，諾大的家族何能倖免。”

聽著術宰說出的一番話，左風感覺好像一盆涼水當頭澆下，雖然他在帶領手下人的時候， 一直避免出現術宰口中說的問題，可是他卻從未總結出這樣一套精闢的道理。

左風還在為術宰的話而思考，對方卻已經笑著一拍對方的肩膀，說道：“老四不要逼的自己太緊，有的時候欲速則不達，不要忙的太晚，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兄弟的事就是我“林宰”的事。”

說完留給左風一個燦爛的笑容，便晃著魁梧的身軀轉身走回自己的西廂房。望著那魁梧的身軀消失在房門後，左風的心彷彿忽然被人狠狠攥緊。

‘如果咱們真得是兄弟該有多好，哎，可惜你我立場不同啊！’望著那已經關閉的房門，左風心潮澎湃，一絲失落的情緒不知不覺間湧出。

片刻之後，左風輕輕的甩了甩頭，強行收回思緒將全部注意力重新投向那院落中央的石墩。

現在的左風不想再去想術宰，更不想去思考之前術宰說的話。可是他卻無法忘記，之前術宰在說話時候那認真的神態，那雙清澈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算計，功利，有的只是對左風的關心。

他無法忘記，剛剛術宰用了“林宰”這個名字，那是他的本姓，也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本名，那就彷彿是一句發自內心的誓言一般。

雙目盯著眼前的石墩，左風的手緩緩抬起，又輕輕的放下，片刻後又再次抬起，又搖著頭放了下去。他想要專心研究眼前的陣法，可是術宰的話卻好似揮之不去般始終迴盪在耳邊。

鬱悶的吐了一口濁氣，左風搖著頭無奈的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如今心緒無法平復，即使勉強去研究陣法，也根本無法推衍出有用的資訊。

緩緩走上石階，推開房門邁步就跨過門檻，可是在左風身體剛剛穿過房門後，眼前的景物就是一陣模糊，當反應過來的時候，左風發現自己已經直接被送出了院落之外。

微微一愣，隨後就苦笑著拍了拍頭，自語道：“瞧我心不在焉的樣子，竟然忘記已經將我住那間房子的陣法開啟了。”

自嘲著自語道，左風剛剛邁出的腳步卻忽然凝固下來，目光落在院外的角門處，怎樣都難以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