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義再次換了個機槍位,剛將一個滿彈匣壓進槍機,旁邊一個戰士衝了過來:“不好了,丫頭中彈了!”

胡義愣了一下,將機槍直接丟給旁邊的機槍手,轉頭就往西邊跑。

他甚至忘記了彎腰,心裡開始拜神求佛,她可千萬別有事兒...

換了好幾拔的鬼子機槍手瘋狂還擊,子彈在九營的陣地上到處肆虐,正面偽軍零星還擊的子彈同樣在陣地上空呼嘯。

胡義猛的撲到羅富貴旁邊,聲音沙啞:“丫頭呢?哪裡受傷了?”

陣地戰在戰壕裡中彈,八成是頭部,胡義只希望千萬別發生在她的身上。

伸手將羅富貴腿上的丫頭小身板摟住來,見丫頭此時翻著白眼沒動靜,胡義只感覺一陣弦暈,緊緊的將丫頭攬在自己的胸膛,只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

時間好像已經停滯。

頭部中彈...也不一定會死,得趕緊先包紮止血,然後再找醫生做手術...可是傷口呢,輕輕地在丫頭的頭上到處摸索,卻根本沒有發現有傷口?

真是活見鬼了…沒有發現傷口,也沒血跡。

胡義發紅的眼轉向羅富貴,羅富貴哆嗦了一下,趕緊把旁邊的鋼盔遞給胡義:“只有前邊有一個槍眼兒...”

胡義看著那個槍眼兒,頭皮發麻,根本沒接,心裡更加慌亂,再次拔拉著小紅纓的頭髮,似乎要一要一根的看清楚。

心往下沉,一縷燒焦的毛髮味道淡淡傳開。

旁邊的羅富貴朝胡義小聲嘀咕:“沒發現傷口,也沒流血...子彈可能打進了她的腦袋...就是沒有發現槍眼兒...”

胡義心裡更是六神無主,發慌,因為恐懼而發慌,開始後悔,為什麼要讓她留在這裡?

將鋼盔扔給羅富貴,伸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早前安排她跟馬良去外圍,她死活不去,那時候,自己為什麼就沒能狠心一點?

羅富貴心裡也不好受,轉頭對遠處的防炮洞扯開嗓子:“何根生,你姥姥的死哪兒去了...”

何根生兩手全是血,從防炮洞裡探出頭來:“啥事兒?”

羅富貴大吼一聲:“你姥姥的趕緊過來,丫頭中彈了...”

丫頭?中彈?何根生愣了一下,直接將正在包紮的一個戰士丟下,呃不得那傢伙哇哇大叫,扯起隨身醫藥箱三兩步竄過來,聽完羅富貴嘀咕,趕緊伸手去拔拉胡義懷中的小紅纓頭部...

何根生眉頭開皺,將藥箱扔到羅富貴懷裡,雙手哆嗦著拆開小紅纓的小辮兒,一縷斷髮攥在他的手裡,看了半天,仍然沒找著彈孔...

也沒有發現一丁點的血跡。

何根生愣了半晌,下意識的從羅富貴手中扯過鋼盔,仔細觀察。

內外都沒有發現血跡。

槍眼對著的空鋼盔內襯位置,一條破口子倒是清晰可見。

何更生趕緊拔拉開破口子位置,發現鋼盔內部一條明顯的劃痕,再將鋼盔翻過來看了看了,後部有些突起。

長出了一口氣兒,還是覺得不放心:“手電筒!”

羅富貴伸手就從包裡扯了電筒出來,開啟對向丫頭頭部。

何更生再次將鋼盔劃痕處對著小紅纓的頭部位置摸索了一會兒,終於發現後腦勺的頭皮有一處發紅並且輕微滲血,好在沒有破口,試探著按了按,頭骨完整...

何更生長出了一口氣:“子彈打穿了鋼盔,因為丫頭小辮兒在上邊頂著,子彈只是穿過了頭髮,也許是射來距離達遠,沒能穿再次擊穿鋼盔,直接在鋼盔內部形成跳彈,跳彈擊應該是橫向打在她的後腦勺,幸好丫頭頭髮多骨頭硬,跑彈沒有鑽進腦袋,但那彈頭在鋼盔裡亂竄,將丫頭給打暈了...”

旁邊不知何時,已經擠滿了一圈戰士。

眼睛都盯著被子彈擊穿的鋼盔。

胡義懷裡翻白眼的那位,被何根生這一番折騰,眼皮忽然間動了動。

某士看得清楚,立即興奮得怪叫:“丫頭醒了!”

面色蒼白的胡義收回看向何更生的視線,趕緊盯著懷裡嬌小的臉。

小紅纓剛好睜開眼,露出那雙大眼,眼裡卻帶著霧氣喃喃:“這是哪?我死了麼?”

胡義發懵,聽那聲音中氣十足,感覺一切開始生動起來,連頭頂的槍聲都是那麼悅耳,吵啞著嗓子:“你沒死...”

丫頭的眼神開始聚焦,看清胡義硝煙燻黑的臉:“哎,狐狸…我是在做夢麼…我腦袋中彈了…”

聲音有些嬌氣,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胡義,生怕一閉眼胡義就會消失。

榴彈爆炸聲聽不見,但是小紅纓細微的聲音卻聽得清晰無比,震顫著胡義冰冷堅硬的心…

何根生平靜的給丫頭打繃帶:“營長,丫頭沒事,你別緊張!”

“滾開!”胡義搶過繃帶,開始在丫頭的頭上纏。

呆站李響旁邊的萬把細下意識問:“這毛丫頭受傷了?不就是一顆跳彈麼,用得著纏那麼繃帶?”

李響回過頭狠狠的瞪了萬把細一眼:“你再說老子弄死你,她是九營的祖宗!”

萬把細一頭黑線,撇了撇了嘴:“祖宗?就她...什麼玩意兒...”

李響炸了毛:“你還愣著幹什麼?立即把那鬼子機槍組給老子炸掉!”

“你不是說咱們現在要隱藏火力麼?”

“隱藏個屁,就算把三十炮彈全打光,也要為丫頭報仇...”李響怒發衝軍帽,丫頭好像沒死:“呃...給丫頭出氣兒!”

在九營,李響跟別的人根本湊不到一塊,也就是跟丫頭在一起的時間最多,感情深厚,這口氣必須出。

兩人轉頭離開,順著交通壕往後邊竄。

“距離七百...”觀察員看著遠處的鬼子機槍陣地,旁邊的溝裡,萬把細親自操炮。

“哎,我說你不把迫擊炮擺到外邊去?”旁邊的李響建議。

“格老子...要不你來?”萬把細沒好氣兒,話說打炮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著還說三道四,煩不煩人?

李響無語,只得小翼翼從彈藥箱裡拽出一發八斤半的炮彈:“要不要試射?”

“試一發,這麼近的距離,老子直接炸翻他幾個龜兒子。”萬把細不時冒頭,仔細調整仰角與方向角...根本沒用瞄具!

說完順手扯過榴彈,直接塞進炮口,動作麻利,絕對是打過成百上千發的主!

嗵,炮彈出膛,萬把細從旁邊的觀察員手中搶過望遠鏡。

遠處鬼子機槍陣地旁邊騰起一股煙柱。

將望遠鏡仍給觀察員,旋風般回到溝裡,左手將方向角調整了一個密位,右手轉了小半圈仰角。

然後從李響手中接過榴彈,熟練的塞進炮口,嗵一的聲,炮彈再次衝出炮口。

根本看都不看炮彈落點,再次伸手調節仰角與方向角密位,然後伸手,見李響還沒遞過炮彈來,立即破口大罵:“我r你馬能不能快點?慢了那些鬼子會規避...”

李響趕緊雙手遞過炮彈,順口對旁邊的彈藥手罵:“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幫忙!”

只感覺那炮彈剛出膛,萬把細不忘微微調整了一下方向角與仰角,然後下一發榴彈就塞進了炮口。

曲射炮要想一發打準一里外的目標,純粹是扯淡。

他要做的是就用一門迫擊炮依靠射速對敵機槍陣地進行覆蓋!

鬼子直線距離六百米,曲線距離近千米,零號裝藥炮彈出膛初速僅兩百米不到!

五發速射結束,用時差不多二十秒!

萬把細大叫一聲:“轉移!”

然後他自己卻竄到觀察員旁邊,將望遠鏡搶了過去。

觀察員早佩服得五體投地,湊在萬把細旁邊:“首發偏離十米左右,第二發落在鬼子左邊那挺機槍附近,機槍被炸翻,第三發落在右邊那挺機槍旁邊,鬼子被打翻,機槍還在...”

還有兩發炮彈在天空飛,即將落地...

看得很清楚,最後兩發炮彈在鬼子機槍陣地附近炸開,萬把細滿意的將望遠鏡轉向了西邊的鬼子裝甲車...

正面的鬼子擲彈筒打出了煙霧彈為偽軍進攻提供支援,視線有些不大好。

西邊的進攻的鬼子同樣榴彈機槍打得歡。

他打算一不作,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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