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軍人與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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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潔。
荒涼的平原大地並不平靜。
稀稀拉拉的槍聲不斷。
一支隊伍正在荒野中亡命猛跑。
後邊一大群騎著腳踏車的各色人等正沿著荒野間的小路猛追。
逃跑的人根本沒進沿途的村子，那樣的話只能再次被包圍。
眼看後邊的追兵越來越近，逃跑在荒野上的隊伍再次改變方向。
荒野中的沙土表面硬化，追擊的腳踏車一進去就會陷住。
只要不走大路，騎腳踏車的也不見得能佔多少便宜。
同樣，逃跑的隊伍藉助腳踏車無法騎行在荒野，雙方跑了個旗鼓相當。
砍九的兩腿像是踩著風火輪，跑在隊伍前邊。
楊隊長有些氣急敗壞：“他孃的...這樣跑...就算跑到天亮，也擺脫不了那些該死的土匪...”
砍九喘著粗氣：“要不是你非帶著那些傷員，咱們怎麼會連土匪都跑不過...”
楊隊長黑著臉，同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腳踏車...”
“哎，騎腳踏車的土匪並有多，要不...再幹他們一票？”
“腳踏車後邊跟著的那些土匪距離沒多遠，被纏上咱們誰也跑不了...”
“要是沒有傷員就好辦多了。”
楊隊長恨恨道：“這些土匪不講信用，拿了貨還想滅口...總有一天落在老子手上，一定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砍九撇嘴：“跟土匪講信用，你腦子進水了吧？”
楊隊長一頭黑線：“要不是你說放棄那批貨，老子才不會上他們的當...”
“土匪就是這德性，再說咱們不也是準備借皇軍的手，來陰他們一道麼？”
楊隊長不甘心：“他孃的，這回在土匪手上賠了夫人又折兵，貨丟了不說，還被這些該死的土匪攆成兔子一樣逃跑，這臉真是丟到姥姥家...”
“丟臉事小，保命事大，只要能堅持到安縣防區，我怕他個球...”
楊隊心裡挺不是滋味，第一次對炮樓如此期待。
跟砍九這貨跑這一趟，純粹是跳進了坑，眼見後邊的人越追越近：“要不這樣，我帶人阻擊土匪，你帶傷員先進前邊村子，將傷員留下，抬個空擔架走，等進了安縣敵戰區再帶人回來接他們...”
這個主意不錯，砍九也不囉嗦：“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工作隊員跟砍九認識的那拔土匪，立即抬著傷員一溜煙往北跑。
楊隊長剛帶著剩下的十餘工作隊員，直接跳進路邊橫著的溝裡。
扯槍佈陣，準備給追來的土匪們一點顏色瞧瞧。
眼看前邊月色下逃跑的人分成兩撥。
騎著腳踏車的石承，趕緊跟旁邊的李小蓮嘀咕了兩句。
李小蓮猶豫了一下。
手中腳踏車晃了兩晃，立即與跟在她後邊道門那師弟撞在一起。
一陣哐當響後，兩人跳下腳踏車。
後邊跟著二三十輛腳踏車，剎車不及，立即亂七八糟摔倒一片。
追擊的土匪人多勢眾，剩下的仍然有二三十個剎住車。
在某個土匪頭子吆喝聲中直接推著腳踏車，準備從路邊的荒野中繞道。
這一來，追擊的速度慢了不少。
只剩下石承一個人騎在腳踏車上跑在最前。
眼看距離前邊那條溝接近百米，趕緊跳下腳踏車，貓著腰順著路邊乾涸的水溝往前跑。
雙方距離估計也就一百來米，要是再靠近，很可能挨槍子兒。
想了想，將八路軍帽直接扣在了頭上，壓低聲音對北邊叫嚷：“別開槍...九連...”
楊隊長皺著眉頭：“等等，那傢伙在喊九連？”
旁邊一工作隊小隊長，百思不得其解問楊隊長：“明明是土匪，難道中間有獨立團的人？他這麼幹...又是啥意思？”
“去問一下...”
“你誰啊？”
石承見北邊的人回話，立即放心，直接往前跑：“前幾天我們還跟耿隊長在一起...”
見這位戴著八路軍帽，雙方都沒響槍。
時間不長，楊隊長帶著剩下的人再次往北跑，只不過這一次直接走大路，不再從荒野逃跑。
石承跟著回到丟在路邊的腳踏車旁邊，後邊的二三十號土匪正好跟上來。
跑在最前邊的土匪頭子見石承在路邊，下意識放慢了速度。
“你們先走，我車掉鏈子啦...”
領頭的土匪並沒懷疑，一揮手，帶著後邊的大隊土匪追了上去。
五六十輛腳踏車浩浩蕩蕩丁丁當當繼續追，眼看雙方距離越來越近。
前邊逃跑的那夥人竟然敢順著大路跑，土匪頭子立即對旁邊的土匪們叫囂：“老子看他們這回還往哪跑！”
李小蓮見石承停在路邊，幾輛腳踏車跟著停下。
大部分騎腳踏車的土匪跟著大隊繼續追。
好幾個摔倒後手腳都還在痛的土匪，自然拉在了後面。
從眾心理之下，直接慢悠悠地停在石承旁邊。
伸長脖子看了看前方，又看著旁邊這幾位，好像是一直追擊在最前邊的那幾位兄弟。
因為彼此之間並不大熟悉，有些疑惑地問：“哎，你們...怎麼不追了？”
石承立即擠眉弄眼：“前邊已經追上了，這時候衝前邊，可不見得能佔便宜。”
“已經追上了，那咱們趕緊上去幫忙啊...”
“對對對，那咱們趕緊走吧...”石承說完，根本不上車，直接推著腳踏車向前。
很快就落在隊伍最後面。
轟...
一個手榴彈在追擊的人群中炸開。
突然出現的異變，讓一眾騎著腳踏車的追擊者慌成一片。
跑得快成功躲過爆炸的土匪趕緊跳下腳踏車，立即散開找掩蔽。
亂七八糟歪倒在地土匪呻吟怪叫成一片。
不知道是到底是被彈片劃傷或者僅僅是摔傷。
能動彈的第一反應是離開爆炸現場。
跑在前邊的土匪頭目是個成年老匪，經驗豐富，立即明白是前邊的人用手榴彈在地上佈置了地雷。
立即吆喝著向後邊的人揮手：“大夥兒別慌，就一個手榴彈，大傢伙聽我號令，他們就在前邊，已是強弩之末！咱們不走大路....”
有人指揮，亂糟糟的土匪有了主心骨。
土匪們也不傻，加上人多勢眾，見前邊逃跑的人似乎沒有再跑，好像跳進溝路邊橫著的一條溝，立即一窩蜂往大路兩邊散開，準備來個最拿手的迂迴包抄。
砰砰砰砰…
槍口閃光猛現。
槍火照亮了趴在溝裡的那一張張臉。
狠辣的眼，帶著專注，充滿冰冷，雙手穩穩的拉槍栓。
彈殼旋轉著跳開，掉落在地上翻滾、彈起噗噗響。
第二波子彈出膛的時候，荒野中已經沒有站著的目標。
土匪們開始舉著駁殼槍，步槍開始還擊。
瞬間，土匪們密集的子彈就壓過了前方溝裡射擊的對手。
地上救傷的土匪依然繼續，更後邊一群土匪推著腳踏車貓著腰還在踉蹌向前跑。
“做好準備，等會咱們繞到他們後邊，打偷襲，誰冒頭還擊你們就打誰...”
李小蓮瞪著大眼：“這樣也行？”
“嘿嘿，晚上的月光不大亮，有誰知道那些倒黴蛋死於誰打來的子彈？”
“可是，後邊還有那麼土匪，遲早會被發現...”
“你別擔心，我負責警戒！誰要是發現了咋呼，我就讓他吃槍子兒...”
第前方打得火熱，看到原本摔倒耽誤了時間，落在後邊的腳踏車隊伍也跟了上來，土匪頭目更是囂張：“打，給我狠狠的打...”
月光下的大地槍火猛閃。
砰砰砰...
槍聲不絕於耳。
明面上，土匪們佔了人多槍多的優勢。
雙方距離僅五六十米距離，前邊對手似乎只有十餘支步槍，僅能斷斷續續還擊。
而實際上，土匪趴在荒野中，對手趴在溝裡完全佔據了地利優勢。
月光下光線原本就差，五六十米遠，幾乎超出駁殼槍有效殺傷射程。
“哎呀...我中彈了...”某個聲音慘叫...
李小蓮並不怎麼習慣用槍，明明瞄準了前邊某個身體，可惜...十來米遠的距離，她仍然打偏了。
見有人中槍，旁邊挺講義氣的土匪立即上前幫忙：“噫，你後背有槍眼兒？哎呀不好，你被打穿了...”
“哎喲喂...我穿你姥姥...”中彈的那位中氣十足，應該沒中要害，腦袋不僅能活動，嘴裡還在罵罵咧咧：“這子彈是從老子後邊打來的...哎喲喂...”
前邊的土匪頭目立即發現這情況，趕緊回頭對後邊怒罵：“後邊的混球們，都給老子瞄準了再打...”
趴在地上的李小蓮下意識回答：“好嘞...”
石承將駁殼槍鎖在槍套上頂在肩窩。
準星照門眼睛三點一線，目標正好是土匪頭目壓低後仍然在叫囂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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