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馬蹄嶺農場的牧山河,自然不知曉發生在京城的那些事。可即便知道,他也不會給予任何置評。如今的他,活的逍遙自在,何必去那裡找不痛快呢?

大年初一,留在農場過年的孫軒等人尚在熟睡,同樣早起的牧山河,則帶著祭品重返新民屯。眼下每年也就年關時,屯裡人偶爾才能看到牧山河。

對屯裡的村民而言,他們一直覺得牧山河在經營農場,並不知曉他還跑去做邊貿生意。至於說去農場幹活,很多村民還是覺得不妥,臉面上有點掛不住。

重要的是,只要勤勞肯幹,眼下在林區還是能找到活幹,不用去農場打工的!

藉著回來祭祖的機會,牧山河也看到難得回來過年的木家三兄弟,相比偶爾跟木家老大打交道,每年跟木友旺還有木友達接觸的機會反倒不多。

面對木友旺的詢問,牧山河也很直接的道:“農場那邊事情不多,而且招募了一些人手,有他們幫襯的話,我其實只要動動嘴就行。只不過,暫時沒什麼產出。”

“少來!別人不知道,你覺得我還能不曉得嗎?你就沒指望農場賺錢,對吧?”

被木友旺懟了一句的牧山河,也隨和的笑了笑道:“也沒這麼誇張,只是農場規模剛上去,前面幾年肯定要多花錢建設,想賺錢也要等養殖規模擴大再說。”

“我可聽說,你農場養殖的香獐子有百來頭,真的還是假的?”

“假的!眼下包括幼崽,也才五十多頭,梅花鹿多點也不到百頭呢!”

“嚯,你小子可以啊!就那些香獐子,如果你肯賣的話,怕是也值不少錢啊!”

就眼下香獐子的價格,每頭公獐確實能賣不少錢。可對牧山河而言,這些香獐都是好不容易活捉回來的,又怎麼可能輕易出售,做了一錘子的買賣呢!

藉著閒聊的機會,牧山河也詢問道:“達叔,我聽說你們供銷社的生意,好像沒以前好了。那伱這邊工作,有沒有什麼影響?”

面對詢問,木友達也笑著道:“怎麼?你小子打算給我介紹份工作?”

“暫時可能不太行!但以後有機會的話,或許還真的可以。可關鍵是,你自己想好以後做什麼嗎?供銷社以前很吃香,但以後會逐漸被淘汰的。”

此話一出,連坐在旁邊沒怎麼說話的木興富也嚇一跳道:“被淘汰?不可能吧!”

“木爺爺,咱們國家實行改開的事,想必你聽說過吧?”

“是的呢!這政策,跟供銷社有啥關係?沒供銷社的話,那往後買東西去那買?”

對木興富這些老人而言,他們習慣買東西就去供銷社,因為那裡的物資品種最齊全。可他並不知道,未來大量超市的出現,會直接取代所謂的供銷社。

聽完牧山河的分析,木友達若有所思道:“難怪我說社裡,年終獎一年比一年少,原來是這個原因。按你這麼說,供銷社以後真的做不下去?”

“八九不離十!達叔,雖然你會開車,但你真打算開一輩子車嗎?要是供銷社開不下去,那你有想過去做點什麼嗎?對了,你現在好請假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木友達愣了愣道:“請假?好好的,幹嘛要請假?以前確實不好請,可現在請假還是比較容易。而且這兩年,社裡招了不少新司機。”

“好請假的話,等開春後找個時間,你跟我去南方轉一轉。我記得,小荷姑姑也在百貨公司做銷售員。到時你跟我去南方,看看那邊的商場還有超市。

要是你有興趣的話,到時我們可以合夥,我出錢你跟小荷姑姑負責管理。等小慧跟雲奇長大了,就你跟嬸子那點工資,恐怕日子會比較難過。”

“啊!讓我做生意?這個我不會啊!”

“誰天生就會呢?不會的話,可以學啊!我有朋友,他手下能人不少,到時你真決定出來單幹,那就先跟著學段時間。等你覺得能獨擋一面,那咱們就回來創業。

供銷社的工作是鐵飯碗不假,但供銷社真幹不下去,你們拿什麼養家餬口呢?誠伯跟旺叔,他們鐵飯碗端的穩,可你這份工作,說實話未來不太靠譜。”

“這事,讓我想想成嗎?還有,做這個生意,大概要投多少錢?”

跟其它覺得幹個體有些丟人的普通村民比,常年跑車的木友達眼界更開闊些。他很清楚,那些個體戶眼下聽上去名聲似乎不太好,可人家真的賺到錢了。

說一千道一萬,如今這個時代,能賺錢才是王道。對木友達而言,雖然在城裡有房子,可他同樣想住樓房,想開小汽車而非天天開的大卡車。

面對詢問,牧山河也很直接道:“前期的話,可以考慮在縣裡或市裡,開一家超市,讓你跟小荷姑鍛鍊一下。等你們有經驗,再把盤子逐漸鋪開。

資金的話,你不用發愁,我肯定能保證,只要你想幹的時候把錢拿出來就行。雖然我可以找其它人合夥,但我還是更信任你們。畢竟,咱們也算一家人,不是嗎?”

如此回答,令木家人也頗為感動。等到牧山河離開,木興富表情有些嚴肅的詢問道:“二旺,山河這小子不是搞農場嗎?難不成,他在外面又做了什麼事?”

“爸,你覺得山河還是半大小子嗎?他已經成年了,而且能力跟手段,絕對超乎你們想象。至於他做的生意,想必你們都聽說過,就是去邊城那邊做買賣。

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賺了多少錢。但我知道,現在光農場那邊,他就養活近二十個工人。而且那些人,都是當過兵見過血的老兵。要沒錢,養的起嗎?

還有就是,跟他合夥做生意的人,聽我老連長說,也是京城的世家子弟。別的我不太清楚,就之前他種那些花,在省城就賺了上百萬,你覺得他會沒錢嗎?”

“上百萬?我的媽呀!那是多少錢啊!”

即便木友誠多少知曉一些牧山河的情況,可他隱約能感覺到,這位幹侄不太願意跟他親近。相比之下,牧山河對他兩個弟弟,反倒更願意多接觸。

聞聽此話的木友達,想了想道:“爸,如果將來我辭去供銷社的工作,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做啥?你都當爹的人,做什麼事自己拿主意就行。只是跟山河做事,別讓人家失望。這孩子重情重義,有好事都能想著咱,那咱更不能讓他失望。”

“嗯!爸,那我知道怎麼做了。等回城,我再跟小妹商量一下,她那工作也不太好。”

隨著改開影響擴大,以往紅火的供銷社跟國營百貨公司,收益也在不斷減少。可即便如此,在這些單位的普通員工,依然顯得無所謂,反正每個月工資照拿。

可這些人絕對想不到,未來隨著供銷社還有百貨公司,被個體戶還有民營企業取代後,他們再想另謀職業時,才會發現想找一份工作,都變得無比困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