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淺素繞了些遠路,買了一份關東煮。

等回到別墅時,竹蘭還在廚房做飯……他去打了個招呼,便徑直踏上樓梯,來至嘉德麗雅的房門前。

竹蘭又自廚房內探出小腦袋,好奇地盯著許淺素的背影,歪了歪小臉。

許淺素推門而入,踏上地毯,但嘉德麗雅卻是沒有睡覺,而是坐在梳妝檯,素手輕挽著足以及地的柔順金髮……在綁頭髮。

許淺素緩步走近,把關東煮放在梳妝檯上,隨後伸手輕輕挽起嘉德麗雅一抹金髮,笑問道:“想換個髮型嗎?”

自許淺素認識嘉德麗雅起,她便一直都是金髮不加裝飾隨意披散下來的模樣,但並不顯得不修邊幅,反而自有一股不由分說的貴氣。

嘉德麗雅看了一眼關東煮,隨後拍開許淺素的手,繼續挽著頭髮,道:“待會兒就輪到你。”

許淺素搬了張椅子坐在梳妝檯前,用竹籤紮起一塊土豆放進嘴裡,咀嚼著問:“什麼?扎頭髮嗎?”

“自己看鏡子。”嘉德麗雅好似有什麼怨氣,語氣帶刺,話語簡短。

許淺素偏頭看去,隨後捏了捏自己的黑髮……確實有些長了。

他自從來到這個世上,便從未剪過頭髮……時至今日,也快及肩了。

不過鑑於許淺素長相俊美,氣質出眾,什麼髮型都能輕鬆駕馭,所以並不顯得邋遢,反而有股長髮美人般的些許陰柔美感。

“待會兒找個理髮店剪了吧。”

“你是聾子嗎?”嘉德麗雅瞥了許淺素一眼,沒好氣道。

“你會剪髮?”

“會,但沒必要,綁起來就好。”

許淺素無所謂自己的髮型如何,只要不是光頭就行,因此也便不再多問,而是撐著側臉,盯著嘉德麗雅看。

雖然許淺素一路行來,認識了不少容貌秀麗的大小姐,但嘉德麗雅在其中絕對是屬於最前列的那一位。

臉凝鵝脂,眼若秋水,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一舉一動自有一股不由分說的高雅與貴氣,卻也慵懶而威儀,好似一位將一切都把握在手中,高高在上的女帝……但她卻唯獨在許淺素面前展現出誰也不曾看到的風姿。

許淺素看著,卻是發現嘉德麗雅的身前落下幾縷金髮……他將其捏起,隨後在嘉德麗雅的注視上,拔下自己幾根黑髮,隨後將兩者交纏起來,笑道:“所謂結髮夫妻,便是如此吧。”

嘉德麗雅看了一眼許淺素手中的頭髮便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不出一會兒,她便綁好了頭髮,柔順金髮被她綁為麻花辮,自香肩處垂至身前,比起此前的雍華高雅,此刻更多了幾分溫婉嫻靜。

但可惜無論哪種髮型,都可愛到讓許淺素看一眼便心頭火熱。

他忍不住輕撫上嘉德麗雅圓潤柔滑的白皙大腿,隨後嘉德麗雅便把他的手拍開,直接起身走至許淺素的身後,小手撫上他的頭髮。

不出片刻,許淺素的及肩黑髮也被她綁為麻花辮,垂在身後,不過比起嘉德麗雅的溫婉親切,許淺素更似古時華貴的風流世子。

“沒有我的同意,不準換髮型。”

許淺素捏了捏自己額前的劉海,對著鏡子照了幾下,旋即便收回視線……髮型罷了,許淺素並不在乎。

他站起身,扭過身子,伸手摟住嘉德麗雅的纖腰。

嘉德麗雅卻是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嘴巴,杏眼微眯,冷聲道:“才得了我的身子就立馬跑出去,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

原來是因為這事兒生氣……

“竹蘭不是還在嗎?”許淺素的嘴被嘉德麗雅捂住,悶悶說道。

許淺素說話間撥出的氣體溫熱而溼潤,讓嘉德麗雅微微鬆開了手。

“你是竹蘭?”她多情而誘人的櫻唇輕輕一勾,但若想從中看到笑意,無疑於許淺素不喜歡沙奈朵。

嘉德麗雅生氣,許淺素卻反而樂了。

他握住嘉德麗雅柔軟的小手,輕輕揉捏,但才剛剛張嘴,還沒說話,嘉德麗雅便一扭身,甩開許淺素的手,朝衣櫃處走去,把許淺素接下來的話給堵住。

只不過嘉德麗雅走得很慢,顯然此刻還未恢復好……

她開啟衣櫃,挑選著衣服。

許淺素走上前,站在嘉德麗雅的身後,視線透過她的肩膀看向衣櫃,旋即又收回視線,輕笑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想回加勒爾了?”嘉德麗雅拿出一款很復古的紅色典雅長裙,打量幾眼又將其放回去,“是想陪你的瑪俐小姐吧。”

“不否認有瑪俐的原因在內?”嘉德麗雅回頭看向許淺素,逼問道。

“你是合眾四天王,又是貴族大小姐,而我飄零半生,一事無成,不過是一位平平無奇的新人訓練家……嫁給我,倒是讓你受了委屈,至少,我也該有一番成就。”

“這算什麼?很重要?”

“對我而言,很重要。”

嘉德麗雅眯了眯眼睛,旋即收回視線,神情認真地挑選著衣服,用彷彿在說水系寶可夢會使用水槍一般的語氣平靜說道。

“成為我的丈夫,就是你此生最大的成就……而且不是我嫁給你,是你入贅給我。”

“是是……”許淺素笑道,他並不在乎入贅不入贅的事……只要嘉德麗雅能夠幸福就好。

他的手越過嘉德麗雅的香肩,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這件怎麼樣?”

嘉德麗雅打量幾眼,“小孩子才會穿的款式與配色……你的審美還停留在十三四歲的青春期少年對少女的幻想中嗎?真是無可救藥。”

嘉德麗雅毒舌起來,真是一點都不遜色於瑪俐小姐。

“這不是你的衣服嗎?”

“所以這是我小時候買的,而且只穿了一次。”

“小時候穿的啊……”許淺素垂眼看了下,此刻自然沒有什麼墊子,但也只是比起竹蘭遜色幾分罷了,但其中……

罷了,說了你們也無法感同身受。

雖然嘉德麗雅瞧不起許淺素的審美,但還是拿過連衣裙上下打量著。

許淺素的手又一次伸過嘉德麗雅的香肩。

嘉德麗雅柳眉微蹙,“不行,我累了。”

這是實話,嘉德麗雅本就身子柔弱,又是第一次,哪裡經得起許淺素折騰……事實上,之前的一個小時許淺素完全沒有滿足,還是回去衝了個涼水澡後才勉強冷靜下來。

“沒事。”許淺素附耳輕聲道,溫熱的呼吸讓嘉德麗雅白玉般的小耳朵有幾分紅潤。

嘉德麗雅即便穿著一席睡裙,卻還是雙手抱著連衣裙,擋在自己身前,歪頭望著許淺素,眼裡浮現些許疑惑,隨後又眨了眨眼睛……

……

竹蘭跪坐在房門外,忍不住側臉聽著,俏臉不知為何莫名紅了起來……她可沒什麼經驗,完全理解不了自己聽到的細微聲響,但就是莫名臉紅。

她連忙搖搖頭,扶著地板站起身來,暗罵自己哪來這麼多好奇心,便要轉身離去。

但她可是神話學者,經常埋頭在遺蹟裡工作,自是有身為學者最基本的探究心……

我只是想了解了解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會談戀愛呢?

想著,竹蘭抿了抿柔軟的粉唇,又轉身回來,跪坐在門前側耳偷聽。

若是其他人,竹蘭自不會做這種事……但嘉德麗雅於她而言,總歸是特殊的。

咦?嘉德麗雅怎麼忽然呼吸急促起來了?許淺素在欺負她嗎?

嗯?許淺素好像也有點……

嘶~嘉德麗雅的聲音好像有點……

竹蘭哪裡懂得這些,只能臉紅紅地偷聽。

……

嘉德麗雅側躺在軟塌之上,額前的劉海有幾分凌亂,呼吸也有幾分急促。

當初在洗翠地區,為了讓許淺素替竹蘭去死,制定了一系列縝密的計劃,從頭至尾,許淺素都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但她沒料到,事到如今,許淺素還是會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想著,她便忍不住推了推許淺素,卻是如花般嬌豔笑道,“迷上我了?”

許淺素撐著側臉,與嘉德麗雅對視,望著她絕美而又多情的俏臉,忍不住道:“嘉德麗雅,我喜歡你。”

嘉德麗雅明顯是乏了,她閉上雙目,好似假寐,聞聽此言,卻是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隨口問道:“是嗎?有多愛?”

“比蓋歐卡的始源之海深沉,比裂空座的德爾塔氣流洶湧。”

“固拉多呢?”

“比固拉多渴望飛行的心意更加熱切……聽起來怎麼樣?”

“假大空,毫無誠意。”

“但是我喜歡你。”

“你沒有情話可以說了嗎?”

“我喜歡你。”

“這種蒼白無力的說的太多,更顯得沒有誠意。”

“但我喜歡你。”

“……”

嘉德麗雅睜開眼眸,隨後忽然湊近,親了許淺素一下,“我也喜歡你,我的素。”

她如此說道。

嘉德麗雅說話間溫熱的香氣撲在許淺素面上,他也湊上前親了嘉德麗雅一下。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依偎著躺在軟塌上,片刻之後,許淺素忽然道。

“我想回加勒爾參加冠軍盃賽。”

嘉德麗雅微微抬眼,看著許淺素的臉龐,隨後收回視線,閉上雙眸,“歸根結底,你只是想陪著瑪俐罷了。”

許淺素沒有說話,他既然不會對瑪俐說謊,自然也不會對嘉德麗雅說謊,因此他只是緩緩道,“待會兒瑪俐小姐回來,希望你不要太欺負她。”

“欺負?”嘉德麗雅睜開雙眸,微微撐起身子,眉眼中帶上幾分笑意,說:“你把我當成壞人了?”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自然也難有好壞之……”

嘉德麗雅沒等許淺素說話,便直接打斷他的話,緩緩道:“我沒有興趣在敗者面前耀武揚威,不過……”

許淺素與嘉德麗雅對視,因為汗液,嘉德麗雅些許髮絲貼在雪白的俏臉上,讓她比起往常,多了幾分楚楚可憐之意。

她說,“鑑於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純粹,所以我可以勉強答應你……你想和瑪俐回加勒爾參加冠軍盃賽,那就去吧,至於其他……”

說著,嘉德麗雅笑了起來,那是勝利者般,既驕傲,又輕蔑的笑,“我既然能贏一次,自然就不會輸。”

接近許淺素的目的不純粹……雖然許淺素有了幾分猜測,但從沒想過嘉德麗雅居然會直率地承認。

他伸出手輕撫著嘉德麗雅的俏臉,誠然,嘉德麗雅許多事都沒有告訴他,即便如今,許淺素也對她缺乏一定的瞭解……但是此刻,這些對許淺素而言都不重要……能讓嘉德麗雅幸福,最重要。

嘉德麗雅美目微微一眯,隨後挽了挽耳邊碎髮。

窗沿的紫羅蘭伴隨著海風,微微搖曳。

竹蘭開啟自己的房門,在床鋪上坐下,柔軟的大床承受重量,發出一聲‘嘎吱’輕響,但僅僅是如此輕響,便讓竹蘭發出一聲‘咦!?’,隨後勐地站起身,接連後退了好幾步,抵著自己的衣櫃……

她臉蛋紅紅,隨後才察覺是自己神經太敏感了……竹蘭深呼一口氣,止住不住亂顫的芳心,隨後背過身去,開啟衣櫃……想換身衣服。

一個小時後。

呼——————

飛機於蔚藍的天空一劃而過,旋即平穩地降落在機場。

瑪俐從中走出,柔順的及腰黑髮隨著清風微微拂動,一路來至機場大廳……莫魯貝可趴在她的肩膀上,往嘴裡塞著電過的白色種子,呆萌可愛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不過瑪俐的神情倒是平和而清麗,如往常一般無二。

機場大廳的人流量可不算少,瑪俐蹙眉在四周打量幾眼,隨後拿出手機,正欲想叫輛車,卻是聽見一道熟悉的聲線。

“瑪俐小姐。”她才剛剛拿出手機,手腕便被人抓住。

瑪俐柳眉一蹙,抬眼看去。

卻是許淺素越過人群,站在她的身旁……他的變化不算小,頭髮長了些,被在末端為挽成了麻花辮……許淺素一向是不注重這種外在的,是嘉德麗雅給他綁的頭髮?

許淺素望著許久不見的瑪俐,她的頭髮長了些,但可愛的俏臉卻是帶著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疲憊。

兩人如此對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最終,許淺素也僅僅是笑道。

“瑪俐小姐,好久不見,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