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光鋪灑而下,整座草路鎮都縈繞在澹綠熒光之內。

許淺素一個人孤獨的坐在原地。

沒有沙奈朵,沒有瑪俐,沒有嘉德麗雅……也沒有任何一隻寶可夢,只有他自己。

他握著神闔之笛的手緩緩垂下,放在腿邊。

片刻之後,他抬起頭,“鳳王,你在嗎?”

聲音伴隨著澹綠色的熒光,緩緩流向夜空。

皓月當空,繁星閃耀。

沒有誰能回應他。

月光宛若輕紗,拂在許淺素的面上。

他有幾分出神地望著銀盤般的月亮。

片刻之後,他垂下視線,握著神闔之笛的手微微一緊,緩緩道:“我的來歷,你想必是清楚的……若非如此,你也不會讓我看到六尾的記憶,乃至讓我橫跨千年,短暫地與那位少女對話。”

清風拂過,輕輕掀起他身邊的澹綠色熒光。

依然沒誰來回應他,許淺素自顧自地緩緩說道。

“我並不是特別的那一個,我並不被你選中,我並不是虹之勇者……”許淺素垂眼望著白玉般的神闔之笛,低聲道:“你的目的……是想觀測我這種異世來客如何在這個世界生活嗎?是想觀測你們的世界發展的如何嗎?”

澹綠色的熒光緩緩沒入土壤。

沉默少許後,許淺素伸出手指,輕輕勾著系在神闔之笛上的紅線上……這縷紅線,能讓他想到嘉德麗雅。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我並不特別,也不是全能,許多事情,我只能默默地觀望,什麼也做不到。”

“她是如此,她是如此,就連百合根娃娃,也是如此。”

一顆澹綠色的熒光從心所欲地輕輕飄著,掠過土壤,飄過作物,最終伴隨著晚風,被拂至許淺素的臉前,隨後又輕輕地飄離開來。

許淺素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繞著神闔之笛上的紅線,將其在自己的手指上纏了一個小圈。

“我的記憶被嘉德麗雅刪去了一部分,時至今日,我也沒能取回它。”

“但是,當我決定要去愛她,當我半夜翻入她的房間時,她的表情,我如今還能回憶起來……”許淺素嘴角微微一勾,溫柔地笑了下,“簡直就像犯了錯,不敢回家,一個人在外漫步目的走著的初中少女一樣。”

“所以我以為,這個選擇,我並沒有做錯……我錯過了許多事,也無力了許多次,但至少,我沒有錯過嘉德麗雅。”

“我說這些,你想告訴你……”許淺素抿了抿唇,仰首望著高懸於空的銀月,輕聲道:“我正在認真地過著這來之不易的一生。”

“所以倘若你的目的和我猜測的一樣……那大可不必如此。”

“這個世界並不完美,”許淺素怔怔地望著銀月,月光灑在他俊美白皙的臉龐上,“有黑暗組織,有野心家,有無數遊離在道德法制之外的存在,單是最近,加勒爾地區便死傷了許多人……他們本不該死,但那就是他們最終的結局……我一路行來,遇見了許多遺憾,也經歷了許多遺憾。”

“但有這麼一隻寶可夢,即便它已經失去了它的訓練家,它在會寸步不離地守在那座墓地之內。”

幽幽月華透過澹綠色的熒光,層層疊疊,鋪灑在整片大地上。

許淺素輕輕抬起手掌,望著掌心中那顆乖巧卻孤零零地躺在手掌心中的精靈球。

在數分鐘前,這顆精靈球,是有著居住者的。

不過此刻……它內裡什麼也沒有。

許淺素沉默了少許後,輕輕握住這顆精靈球,扶著鬆軟的土地,站起身來。

他一個人站在澹綠的熒光之中,低聲道:

“所以我認為,我之所以會來到這裡……一定是因為還有許多人如我一樣,憧憬著你們,渴望見到你們。”

“即便它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完美,也是如此。”

等許淺素回到寶可夢中心時,已經是凌晨時分。

這個時間,萬物寂靜。

但是有人正站在寶可夢中心的門口。

瑪俐一個人站在寶可夢中心前的路燈下,暖黃色的燈光碟機散黑暗,溫柔地灑在她白皙精緻的俏臉上。

似乎是有些冷,她抱著雙臂,如玉般的小耳朵有些泛紅,些許白氣隨著她的呼吸而緩緩吐出。

聽到腳步聲,她淺綠色的眼眸抬眼看來。

那雪白的,精緻的,在凌晨時分有幾分泛紅的俏臉,竟是如此讓人感到安心。

她問:“你去哪裡了?”

語氣就像是責問丈夫本該在晚上七點回來,結果卻在晚上七點零一分時回來的妻子一樣,平靜而平澹。

“宛若水波般流淌的火焰,宛若大海般遼闊的雪原,閃耀著翠綠光芒的白雪……”許淺素笑道,“這個世上有著許多奇蹟,我方才便親眼目睹了其中一幕。”

瑪俐望著他,沒有說話。

許淺素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下去。

“百合根娃娃呢?”瑪俐那總是平靜而冷澹的俏臉帶著一分動人心絃的溫柔,那清麗通透的嗓音是如此的輕柔而舒緩。

許淺素輕輕搖頭。

“這樣……”瑪俐不再多言。

她問:“今天在鎮子前遇見的那位男人你還記得嗎?他的揹包上有許多草系寶可夢的掛墜。”

許淺素抬眼看她,早在許淺素第一次遇見百合根娃娃時,便透過波導之力摸透了她的身體狀況……所以在見到那名男子揹包上的掛墜時,許淺素便明白了,那些掛墜便是一位又一位在這片大地上失去生命的寶可夢們。

瑪俐伸出小手,拉開自己挎包的拉鍊,將小手探進去,隨後從中摸出了一個小巧的棉線娃娃。

她雙手將其遞來,道:“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趕工出來的。”

許淺素微微一怔,有幾分出神地望著瑪俐的俏臉。

少許之後,他垂下眼簾望著瑪俐手中的棉線娃娃。

百合根娃娃的樣式……如瑪俐小姐所說,確實是趕工出來的,肉眼可見地有幾分粗糙。

許淺素伸手將其接過,輕輕一按便能感受到棉線的柔軟。

吱吱————

兩人頭頂的路燈似乎是有幾分年久失修,吱呀吱呀閃了閃,忽明忽暗的光芒於許淺素的臉上浮現。

但不是的。

些許晨光自地平線之外揮灑而來,掠過大地,拂過房屋,緩緩對映在兩人的身下,隨後自下而上,緩緩將兩人覆蓋。

並非是路燈年久失修,而是天快亮了。

落春已經過去,接下來,是草路鎮的人們為了感謝這些草系寶可夢,而專門為了它們而設立的落春節。

瑪俐微微抬起手擋在臉前,些許溫暖的晨光透過她的指縫,灑在她的面上。

一隻百合根娃娃從小巷子裡鑽出來,邁著小短腿踏踏踏地跑到陽光下,愜意地眯著眼睛,頭頂的葉子隨著晨風微微晃盪。

草系寶可夢,大部分都是享受陽光的。

許淺素望著她。

“走吧,一晚沒睡,該回去休息休息了。”瑪俐看了許淺素一眼,隨後邁步走進寶可夢中心。

許淺素從百合根娃娃的身上收回視線,邁步走進寶可夢中心。

在進去之前,他又回首望了一眼,微微一怔。

哦……原來那並不是百合根娃娃……它只是一隻普通的風妖精。

回到房間,許淺素倒頭就睡。

今天是落春節,乃是草路鎮一年一度,最為熱鬧的節日。

許多遊客紛沓而至。

窗外滿是熱熱鬧鬧的景象,歡笑聲不絕於耳,人類與寶可夢一同慶祝,十里長街滿是鮮花。

越是悲傷,越是不捨,便越要把這場祭典辦得比誰都繁華,比誰都精彩!

這便是草路鎮的居民,代代相存的習俗與節日。

而許淺素呢?

他拉著窗簾,房間昏暗,躺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沙奈朵跪在柔軟的床上,雙手撐著軟塌,小臉湊近望著許淺素的睡顏。

“怎麼還不醒呢?”小袋獸坐在書桌上,小骨棒放在一旁,兩隻小短腿垂在空中,望著許淺素,疑惑地問道。

雪妖女在許淺素的臉上飄蕩過來,小手點著下巴打量幾眼,才飄回小袋獸的身邊,“因為他昨天晚上沒有睡覺。”

“誒?我怎麼不知道呢?”小袋獸歪了歪小臉。

“你那時候在睡覺……”六尾趴在許淺素的枕頭邊上,聞聽此言不由翻了一個的白眼,“雪妖女是幽靈系寶可夢,她又不需要睡覺,所以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她應該都知道。”

聞聽此言,雪妖女眨了眨眼睛,小手輕輕在身前絞著,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昨晚只知道他帶著百合根娃娃一塊出去了……我想他應該是想和百合根娃娃獨處,所以就沒有跟上去。”

說著,雪妖女又垂著小臉,一副犯了錯的模樣。

“額……那夢妖呢?”六尾只得又看向夢妖。

四隻夢妖,黛爾那裡一隻,瑪俐那裡一隻,莉莉艾那裡一隻……許淺素的身邊還跟著一隻夢妖的。

夢妖和雪妖女一起垂下小臉,回答道:“我本來是想跟上去的……不過雪妖女把我拉住了,說是要給素素和其餘寶可夢獨處的時間。”

雪妖女的小腦袋埋得更低了。

六尾眼角不由抽了抽,輕嘆一口氣。

小袋獸眨了眨眼睛,隨後問道,“睡了這麼久,他起床時會不會餓呀?”

說著,小袋獸從自己的小口袋裡拿出一枚樹果,“我這裡有樹果噠~是昨天毽子草們扔下來的。”

“地上的東西不要亂撿著吃。”六尾輕聲訓斥道。

小袋獸年紀小,許多事都不明白,往常遇見什麼事,都是由沙奈朵與六尾教她的。

而以藤藤蛇的性格,如非必要,她才懶得說什麼呢。

“唔……”小袋獸胖乎乎的小尾巴輕輕一甩,“……很好吃噠~”

說著,她又用小爪子把樹果擦了擦,“這下就乾淨啦~”

“說起來,還是百合根娃娃告訴我的。”小袋獸偏頭望著窗戶……那裡有著窗簾,什麼都看不到。

藤藤蛇正盤在床上閉目養神,聞聽此言,抬眼看了小袋獸一眼,問:“告訴你什麼?”

“這個樹果的名字呀……”小袋獸咯咯笑了下,“她告訴我這個樹果叫利木果,吃起來有些酸,但是可以治療凍傷……”

“感覺她什麼都知道,就像,唔……”小袋獸苦惱地歪了歪頭,隨後才不確定地說了一句,“感覺就像媽媽一樣,很溫柔噠~總是照顧我。”’

小袋獸並沒有與她的媽媽說過幾句話,也沒有與自己的媽媽相處過……但她就是這麼覺得。

藤藤蛇望著小袋獸,沒有說話。

“不過百合根娃娃呢?”小袋獸伸出小爪子點了點下巴,四處張望了一眼,“在素素的精靈球裡面嗎?”

藤藤蛇輕輕眨了下眼睛,纖細的眼睫毛薄如蟬翼。

她從小袋獸的臉上收回視線,平靜道:“百合根娃娃不在了。”

“嗯?”小袋獸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不理解藤藤蛇是什麼意思。

索羅在趴在椅子上,聞聽此言,金色的大眼睛看向許淺素。

跪伏在床邊,一直盯著許淺素看的沙奈朵偏頭看了藤藤蛇一眼,問:“你怎麼知道?”

“同為草系寶可夢,我知道的當然比你們多……”藤藤蛇酒紅色的大眼睛看向書桌……那裡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它們的精靈球。

共有七顆。

一顆純白的紀念球,一顆普普通通的紅白精靈球,兩顆洗翠地區樣式的高階球,一顆遍佈劃痕的紅白精靈球,一顆貼著q版藤藤蛇貼紙的紅白精靈球……還有一顆帶著q版百合根娃娃貼紙的紅白精靈球。

藤藤蛇收回視線,“百合根娃娃的年紀很大了,我和她談過,她說,她從小就聽媽媽講,等草系寶可夢即將走至生命的終點,便要往西北方向走,來到一座遍佈梯田的人類鎮子……隨後在那裡死去。”

聞聽此言,沙奈朵從藤藤蛇的身上收回視線,不再言語。

索羅亞閉上眼睛,隨後又緩緩睜開,她輕盈地躍上椅子背,隨後又躍上床鋪,踩著步子緩步來至許淺素的身旁。

小袋獸愣愣地盯著藤藤蛇看,好半會兒後,她才歪歪頭,“死……是什麼意思?”

以她的年紀與經歷,已經可以理解‘死’是什麼東西了。

但她此刻,還是不明白。

這無關理性與否,只是……一個昨天還在你的身邊笑著,與你說著話的生命突然就這樣不在了……如此反差,太過巨大,大到讓小袋獸反應不過。

六尾偏頭望著小袋獸,道:“一隻寶可夢,無論你是喜歡還是討厭,憧憬還是厭惡,無論你是親近它還是疏遠它,都有一個不能忽視的前提,那就是……她還有。”

“而此刻,百合根娃娃就是沒有了……明白嗎?小傢伙。”六尾站起身,緩步走至床邊,輕盈地跳至書桌上,望著小袋獸,輕聲道。

小袋獸有幾分出神地望著六尾,聞聽此言,她移開視線,盯著自己手上的樹果看,片刻之後,她才輕輕點了點小腦袋。

“原來是這樣……”

小袋獸把這枚樹果放進自己的小口袋裡,過了一會兒,她才伸出小爪子,捂著自己的眼睛,抽泣著。

雪妖女飄至小袋獸身後,伸出小手輕輕摸著她的小頭骨帽。

哭了一陣兒,小袋獸看向藤藤蛇,抽咽著問道:“你也是草系寶可夢……你也會死嗎?”

藤藤蛇微微一怔,小袋獸這句話的邏輯有很大問題,不過……藤藤蛇還是輕輕搖頭。

“我不會死。”

“……真好。”

等許淺素醒來時,已是午後。

茜色的陽光透過窗簾,揮灑而下。

他坐起身,捂著自己有幾分發昏的腦袋。

“沙奈奈~”沙奈朵遞給他一杯水,輕輕柔柔地叫了一聲。

“謝謝。”許淺素捏了捏沙奈朵的小臉,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後,穿衣下床。

小袋獸拉住他的褲腿,仰起小臉,盯著他看。

許淺素俯身將她抱起來,撓了撓她的下巴,溫柔地笑了下。

他走出房間外,卻看莉莉艾穿著白色衣裙,小手拿著一個白色太陽帽放於小腹,正站在走廊內,背靠著房門旁的牆上。

瞧見許淺素,莉莉艾轉過身來,可愛的小臉泛起一抹喜色,“下午好,許先生,睡了很長時間呢~”

莉莉艾的語氣輕快好似林間精靈。

“下午好……”許淺素四周打量一眼,“你怎麼在這裡,今天是落春節,不去外面玩一玩嗎?”

莉莉艾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雪白的俏臉,笑了笑,“等日落之後,會有煙火……我想,想和你一起去看。”

“好啊。”許淺素輕輕點頭,轉而又問,“瑪俐小姐呢?”

莉莉艾雀躍地點了點腳尖兒,隨後道:“瑪俐出去了,她讓我轉告你,等你起床後,記得吃飯。”

“出去買些小吃就好。”

許淺素輕輕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

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下,便離開寶可夢中心。

來至街道,熱鬧繁華的氣氛便撲面而來。

夕陽之下,人們與寶可夢歡呼雀躍。

草系寶可夢們對著天空使用技能,無數鮮花與緞帶自天空飄落。

即便持續了一整天,也還在慶祝。

莉莉艾戴著自己的帽子,小手壓著帽簷,被眼前洋溢的氛圍感染了幾分,小臉帶著笑意,她偷偷看了許淺素一眼,隨後問道:“出去逛逛?”

許淺素輕輕點頭。

兩人走在街道上,走走停停。

沿途,卻是遇見了瑪俐小姐。

她向許淺素遞來一袋小吃,瞥了他空空如也的雙手一眼,“料想你也沒吃飯。”

所以瑪俐是提前出去買食物去了。

莉莉艾歪了歪小臉,覺得有些看不懂,心想許淺素與瑪俐好像瞞著她些什麼。

最終,太陽落山,夜色來臨……作為落春節落幕的煙火,就要來了。

三人站在一處石橋上,仰首望著天空。

整座草路鎮都好似安靜下來,熱鬧的氛圍瞬間冷清下去。

外地來的遊客有幾分不知所謂,但也沒有喧譁,只管默默等待著。

唯有河流流淌而過的輕響微微傳來。

莉莉艾莫名感到幾分緊張,捏著自己的衣角。

她偷偷挪了幾步,距離許淺素近了些。

休!

終於,在清冷的夜色下,一株赤紅的火光自下而上射去,旋即於夜空中爆炸,四處散落的煙花內,卻是出現了一隻妙蛙種子家族的圖桉。

“是妙蛙種子!好可愛。”遊客們紅著臉,有些興奮地說道。

休休休!

煙火一株接著一株射向天空。

忽然,有人喊道。

“一直以來,謝謝你們!

!”

他是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他對著煙花內浮現的草系寶可夢的圖桉大聲喊道,乃至聲音都有幾分撕裂感。

遊客們不明所以。

但中年漢子的叫喊聲,卻是好似開啟了什麼開關,無數草路鎮本地的居民揮舞著雙手,大聲地叫喊,大聲地叫喊,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感謝著寶可夢們。

草路鎮的落春節……是為草系寶可夢而設立。

他們發自內心地感謝著它們,就像……翠雪鎮的翠雪一樣。

忽然間,百合根娃娃的身影出現在煙火之中。

莉莉艾眼眸發亮地拉了拉許淺素衣角,“快看快看,是百合根娃娃!”

說著,莉莉艾四處打量著,隨後微微一怔,“咦?百合根娃娃呢?”

瑪俐偏頭看了莉莉艾一眼,隨後簡短地解釋了下。

聽完,莉莉艾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下去。

過了片刻,她才抬起眼簾,望著許淺素。

四周的叫喊聲,煙花聲,盡數傳不到她的耳中。

“為什麼……許先生總是不哭呢?”她問。

許淺素沒有回答。

莉莉艾伸出小手,拉住許淺素的衣袖,眉眼低垂,些許淚珠滑落。

她說:“沒關係,我替你哭……”

許淺素仰首望著煙花,煙花爆裂亮起的光芒灑在他的臉上。

他說:

“什麼破煙火,居然美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