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濛細雨不住敲打在屋簷廊角,不時有一道刺目的雷光刺破雲層。

零點。

許淺素為寶可夢洗完澡,便坐在躺椅上,用吹飛機一個個為她們吹著皮毛。

像沙奈朵,小袋獸,藤藤蛇等只需要用毛巾擦擦就好,不過六尾與索羅亞生得一副綿軟柔順的皮毛,自是不能簡單用毛巾擦拭。

等做完這些,許淺素卻是沒有直接睡覺,而是站在窗旁沉吟片刻後,轉身離開房間。

“我待會兒回來,你們先睡吧。”

他既然已經敲定了要回加勒爾挑戰聯盟,自然也要詢問嘉德麗雅要不要隨他一塊去。

以嘉德麗雅強大的佔有慾……嗯,應當不會放心他與瑪俐繼續這般旅行。

想著,許淺素已經來到了嘉德麗雅的閨房前,推門而入。

幽香伴隨著些許酒味兒沁入鼻尖,許淺素微微蹙眉,偏頭看去……什麼也沒看到。

半夜零點,外面下著大雨,毫無月光透進,滿目漆黑,自是什麼也看不到。

雖然許淺素有波導之力,不過這需要集中精神才能用出來,此刻自是不需要專門用波導來視物……他在原地等了幾秒,視線稍微適應黑暗後,才緩步向前走去。

來至軟塌前,卻是不小心碰倒了什麼東西……嗯?小桌?怎麼把小桌擺到床前了?

心中疑惑,但許淺素還是眼疾手快地俯身接過即將落地的瓶子,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他抬手打量幾眼……空蕩蕩的酒瓶?嘉德麗雅喝酒了?

不過嘉德麗雅自是不可能一個人喝酒……所以說竹蘭又睡在了嘉德麗雅房間?

許淺素緩緩放下酒瓶,眼睛微眯,細細朝床上看去。

果不其然,竹蘭只穿著貼身小衣,側躺在軟塌上,她雙手挽著嘉德麗雅的腰肢,連黑褲襪也沒來得及脫的一隻小腳丫從被褥裡探出來……俏臉微紅,呼吸平穩。

竹蘭明顯是徹底喝醉了過去,否則不會連黑褲襪都不脫就直接躺下睡覺。

嘉德麗雅睡在一旁,穿著裙子,但卻有一旁肩帶滑落,露出雪白如羊脂的滑膩肌膚。

神色平和,此刻看去,比起平常的強勢凌厲,此刻卻多了幾分莫名的楚楚可憐。

她也喝了酒,自是也是醉了過去。

許淺素蹲下來,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小臉,便探手伸進被褥……把她的白襪脫了下來,為她蓋好被子。

竹蘭睡在這兒,嘉德麗雅也喝醉了,自是不能再談什麼……而且許淺素半夜來這兒,未嘗沒有想再被嘉德麗雅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想法,但此刻明顯不行。

不過許淺素打量幾眼,竹蘭此刻貼在嘉德麗雅身旁,旁邊倒是空了相當大一處位置,嘉德麗雅睡在最外側,稍稍翻身就有可能摔下床去。

許淺素猶豫一會兒,旋即蹲下來,輕輕推了推竹蘭的肩膀,輕聲呼喚,“竹蘭小姐?”

“唔……”竹蘭蹙了蹙黛眉,旋即便沒了反應。

想叫醒一個喝醉酒的人,那可是相當困難。

許淺素不再呼喚竹蘭,他輕手輕腳地握住竹蘭的手腕,將其從嘉德麗雅的腰肢上挪開,隨後掀開被褥,一手穿過嘉德麗雅的腿彎與背部,將其橫抱起來。

嘉德麗雅微微蹙了蹙眉頭,隨後迷迷湖湖睜開雙眸。

“……許淺素?”

她或許是喝的酒比較少,倒是沒有竹蘭睡得那般死,不過聲音仍然迷濛溫柔,宛若夢囈,顯然還是醉了些。

“你來夜襲我?好大的膽子……”她即便喝醉了,聲音也柔柔的,此刻也還能說出這種話。

“不夜襲,睡覺。”許淺素附身輕聲解釋,旋即挪動腳步,移至軟塌另一隻,緩緩將她放下來。

嘉德麗雅躺在軟塌上,但雙手卻是摟著許淺素的脖子,沒讓他起身。

她湊上前,對許淺素的耳朵吹了一口氣,隨後呵氣如蘭問道:“不夜襲?為什麼?我不漂亮?”

許淺素看了一眼旁邊的竹蘭,強忍著心中的火熱,握住嘉德麗雅攬在他脖子上的小手,將其挪開,隨後蹲下來輕聲道:“漂亮,但咱們先睡覺,明晚我再來。”

竹蘭可還睡在旁邊呢,要是被她發現,那許淺素當真要連夜買離開神奧地區的飛機了。

“……為什麼要明晚……”嘉德麗雅輕輕撓著許淺素的掌心,半睜著眼眸望著他。

“……嗯?什麼明晚不明晚的……”卻是竹蘭黛眉微蹙,聽到聲響,下意識扭過身子,口中迷迷湖湖問道。

即便是許淺素,也不由心頭一跳,抬眼看去……竹蘭還在睡覺,方才只是無意識的夢囈而已。

他輕舒一口氣,卻看嘉德麗雅反手握住他的手,“你都要走了……”

此話一出,許淺素頓時沒什麼脾氣了。

他看了竹蘭一眼,隨後輕輕俯下身子,對嘉德麗雅咬著耳朵輕聲道:“不要發出聲音啊……”

“嗯……”

啪啪啪——————夜雨如幕,磅礴的雨珠一次次自天空垂落,衝撞著嘉德麗雅的海邊別墅,發出一聲聲清脆而富有節奏感的脆響。

如此豪華的別墅,此刻在這般磅礴雨勢下,卻是宛若一棟普普通通的茅草屋,好似隨時都會被沖垮。

潺潺水流自屋簷廊角,順著向下的坡度,尋著所有能夠穿行而過的縫隙,滴落在地上。

竹蘭蹙起黛眉,鼻尖微動,過了一陣兒,她薄如蟬翼的眼簾才微微一動,就要睜開眼眸。

怎麼說她也是神奧冠軍,觀察力,判斷力均敏感無比,即便喝醉了,對於發生在身旁的事也是有點模模湖湖的感知的。

但下一瞬,卻見一隻雪白的玉臂自一旁探來,輕輕點了點竹蘭的額頭。

伴隨著些許精神力的波動,竹蘭神情瞬間化作一片平和……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要不怎麼說嘉德麗雅是壞女人呢?

許淺素總是會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無論是從哪個方面,都是如此。

時間轉至半夜一點。

轟隆隆。

雨幕沙沙,一道雷聲驟然響起,白芒刺破窗戶,微微照亮了房間一瞬。

卻看偌大的軟塌,只剩竹蘭一個人迷迷湖湖睡在其中。

嘎吱。

房門閉上,發出細微輕響。

雖然刺激,但總歸不盡興。

這座海邊別墅……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間。

竹蘭來找嘉德麗雅喝酒,是想在臨走前和好閨蜜單獨相處一陣兒。

不過到頭來,還是竹蘭打水一場空。

……

這場忽如其來的暴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然停歇。

晨風拂過反射著瑩瑩晨光的海面,流過枝頭上的萬紫千紅,最終拂進嘉德麗雅的閨房。

澹金色的陽光自地平線之外射來,透進半開的窗戶,灑在窗沿嶄新的紫羅蘭上。

已經是早上八點了。

小桌上空蕩蕩的酒瓶,零食等都已經被收拾乾淨,縈繞在閨房內的些許酒香徹底消散。

窸窸窣窣。

竹蘭模模湖湖睜開眼眸,有幾分茫然地朝四周看了眼……昨晚,好像有誰來過,還推了下自己,叫自己的名字呢?

有這回事嗎?好像有,也好像沒有。

如果有,是誰?許淺素吧?

嗯!許淺素!?他來過!?

念及此處,竹蘭一雙杏眼頓時瞪得圓圓的,連忙坐起來,掀開被褥看了一眼,隨後才輕撫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她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略顯痠痛的腦袋,心想喝醉酒斷片的感覺真不好受,也不知為何會有那麼多人喜歡喝酒。

她又躺了下來,明顯還有幾分睏意,盯著軟塌頂部的幔帳,出神了好一會兒,才略顯慵懶地轉過身,推了推身旁的嘉德麗雅,“嘉德麗雅,嘉德麗雅……現在……”

說著,她摸索了一陣兒,翻出手機,隨後才繼續推著嘉德麗雅,“八點了,快起床。”

“嗚……”嘉德麗雅明顯是疲憊極了,只是嗚咽了一聲兒,翻了個身,又拉了拉被子,便沒有任何反應。

竹蘭側躺著,因為壓到了自己的頭髮,她便起身將其撩開,隨後又一次躺下,道:“昨晚你喝了不少酒?怎麼半夜好像還哼哼唧唧的。”

嘉德麗雅慵懶地翻了個身子,正對著竹蘭……還是不說話,還在睡覺,只是覺得煩了似的伸出小手推了推竹蘭。

竹蘭咯咯笑了下,隨後細細打量幾眼,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嘉德麗雅的小臉,“面板越來越好了,也不知你怎麼辦到的。”

見嘉德麗雅怎麼樣都不起來,竹蘭便自己掀開被子,穿著黑色連褲襪的小腳丫踩在華貴的地毯上。

她偏頭看了一眼原本擺在軟塌前的小桌,微微一怔。

許淺素應當是真的來過了,還幫她們收拾了下房間。

不過應該只是到了飯點,才上來叫她們起床罷了。

念及此處,竹蘭便徹底放下心來。

只是……嗯……竹蘭垂眼看了下,雪白的俏臉頓時紅了下,心想自己最近真是越來越不……不檢點了。

她來至衣櫃前,換了聲嶄新的衣裳,隨後拿著竹籃,將自己換下的一整套衣物裝上,又拾起嘉德麗雅宛若破布般扔在地上的潔白衣裙,微微歪了歪小臉。

嘉德麗雅在日常生活中,可是嚴格踐行著從小學習的貴族禮儀的。

像這種亂扔衣服的壞習慣,是斷不可能發生在嘉德麗雅的身上,不過聯想到昨晚嘉德麗雅也喝醉了,竹蘭也便不再在乎這種細枝末節。

她推開房門,露出一條縫隙,探出小腦袋,四處張望幾眼,確定許淺素不在,才連忙抱著竹籃快步來至洗衣房,將內衣物一股腦塞進洗衣機,才微微放下心來。

心想和男性住在一起,果然有著各種各樣不方便的地方,不過這是生理差異,人之常情,所以倒也沒什麼。

她邁步來至浴室,洗漱完後,用梳子梳了梳自己略顯凌亂的金髮,隨後望著鏡子中的自己,莫名伸出小手,挽著自己的金髮,將其綁為與嘉德麗雅一般無二的辮子,心想不愧是我,無論什麼髮型都能輕鬆駕馭。

她轉了幾圈,打量了自己幾眼後,便又將辮子解開。

雖然她很想和嘉德麗雅梳一樣的髮型,但嘉德麗雅明顯是想借此給許淺素打上自己的印記……也就是說,這是嘉德麗雅與許淺素的情侶款髮型,她去湊什麼熱鬧?

她身為嘉德麗雅的好閨蜜,當避嫌才是。

竹蘭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金髮,才離開浴室,來至客廳。

卻見瑪俐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抱著當初冬季露營贏來的朱紫之書,細細研究。

一株嶄新的木蘭花乖巧躺在茶几上的花瓶中。

澹金色的暖陽灑在她精緻的側臉,即便是竹蘭,也不得不承認瑪俐雖然年紀還小,還帶有幾分稚嫩,但容貌確實沒得挑,怎麼看怎麼可愛。

真虧嘉德麗雅能從瑪俐手中把許淺素搶來。

聽到聲響,瑪俐抬眼看來,“竹蘭小姐今天有點賴床?”

“昨晚與嘉德麗雅喝了點酒。”竹蘭走至沙發前,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瑪俐手指舒展著朱紫之書的紙張,平靜道:“廚房裡還有早餐。”

她與許淺素已經吃過了。

竹蘭輕輕頷首,朝四處看了一眼,隨後才問:“許淺素呢?”

“吃完飯,便去外面訓練了。”

竹蘭微微點頭,倒也沒有多麼驚訝。

她十歲時,還在神奧各個地方旅行,那會兒也經常如許淺素般刻苦訓練。

不過如今她的寶可夢們僅是依靠單純的訓練已經很難再有特別大的進步,所以才很少見到她如此特訓……但每天最基本的熱身訓練還是有的。

她將杯中的熱水一口氣喝完,隨後邁步開啟房門,來至別墅外。

暴雨停歇,別墅外盡是雨後清新的空氣。

竹蘭深呼了幾口氣,頓時頭腦清醒,酒後的昏沉感再也不復存在。

她偏頭看去,許淺素正在別墅的院子裡與寶可夢們一塊訓練……瑪俐的寶可夢們也在,就連自己的波克基斯也混在裡面。

竹蘭抱著雙臂,駐足看了一會兒,才邁步上前,問道:“需不需要陪練?”

許淺素停下動作,擦了擦額前的汗液,望著竹蘭,想起了昨晚……心頭泛起幾分古怪。

他掃去心中雜念,笑了笑,“能得到竹蘭小姐的陪練,是多少訓練家求之不得的機遇。”

“知道就好好珍惜。”竹蘭精緻的眉眼微微一彎,笑了起來,時至今日,許淺素已經不會再對她客氣,她自然也不會顯得生分。

“波克基斯,過來。”竹蘭微微招手,看向混在許淺素的寶可夢堆裡的小飛機。

“波酷波酷~”波克基斯張著翅膀,邁著小短腿踏踏踏踩著地上的水花,來至竹蘭面前,仰起小臉看她。

竹蘭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昨晚下著那麼大的雨,跑到哪裡玩去了。”

波克基斯指了指天空,隨後又歪了歪小臉,看上去呆呆萌萌的。

“是嗎。”竹蘭忍不住溫柔地輕笑了下,拍了拍波克基斯的小腦袋,便看向許淺素,“趁我還有點時間,可以先陪你練上兩天。”

“嘉德麗雅雖然只是合眾四天王,不似冠軍,但比起你,似乎要清閒不少。”許淺素沒有直接開始,而是走近說道。

竹蘭歪頭望著許淺素,“想讓她陪你一起去加勒爾?”

一眼就看出了許淺素問題背後的目的。

許淺素微微點頭,倒也沒有否認……昨晚光顧著折騰了,結果自是什麼也沒來得及問。

竹蘭不由笑了起來,她此前還在擔心許淺素在和瑪俐旅行途中會不會出軌呢……如今許淺素這番態度,顯然是被嘉德麗雅說中了。

她輕輕搖頭,“嘉德麗雅雖然看上去什麼也不在乎,壓根沒把合眾四天王這個身份放在眼裡,但不是的,自小的教育讓她時刻保持著身為貴族的驕傲與責任感……自己領地內的事她辦得井井有條,合眾四天王的工作自然也是如此……”

“……事實上,合眾聯盟的冠軍——阿戴克才是你想的那樣基本不管聯盟的事,嘉德麗雅都向我抱怨了好幾次。”

許淺素琢磨少許,心想也是,若是嘉德麗雅當真什麼也不管,就算還能維持合眾四天王的身份,也不可能是四天王之首。

“所以她空閒,只是因為這段時間恰好比較閒?”許淺素琢磨著問。

“也不算,只是嘉德麗雅能力很強,什麼工作都能遊刃有餘地處理完,所以這段時間是她自己爭取來的……不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四天王的工作確實沒有我這般繁重,基本每個地區的四天王都有時間滿世界亂跑,但我們冠軍就不行……嗯,大吾除外。”竹蘭輕撫著波克基斯的小腦袋,口中道。

“不過你就這麼捨不得嘉德麗雅?”竹蘭偏頭看向許淺素,打趣道。

“如果可以,不僅僅是加勒爾,我去任何地方旅行都希望能夠帶著她。”

“真貪心,明明都有瑪俐了。”

聞聽此言,許淺素沉默了少許,隨後才輕輕搖頭,“瑪俐小姐與我關係確實很好,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不代表我就應該把嘉德麗雅一個人扔在這兒。”

“你旅行了這麼久,也該知道這種離別是常態。”

“嘉德麗雅總歸是特殊的。”

竹蘭微微一怔,伸手挽了挽耳邊的碎髮,隨後向許淺素揮了揮手,“具體情況,你去和嘉德麗雅談吧,根據我的經驗,她或許沒辦法如瑪俐那樣,但也不似我這麼忙,你們一年想必還是聚多離少……開始訓練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