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永別……？

銀河隊主基地。

“這是當時鎮星身上攜帶的探測儀器傳導回來的波長……前半段十分平穩，但臨近斷開連線的這一分鐘，忽然劇烈起伏，而根據走勢與模型分析……”

“說重點。”夥星揉了揉眉心，瞥了一眼正在長篇大論的男子，催促道。

身穿白大褂，身材矮小，略顯肥胖，頭髮稀疏，面容蒼老，一副科學怪人的氣質……銀河隊四大幹部之一，負責技術工作的冥王。

冥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指著身後半透明的儀器投影出的畫面，道：“這段波長，一定就是火球石板的波長。”

“所以你有辦法追蹤？”碎星忍不住開口反問道。

席多藍恩雖然極為罕見，但棲息地就位於火山口附近，只要耗費心神進行地毯式搜尋，總歸是能夠找到的。

但火球石板毫無線索，加之國際刑警插手此事，要想找到，無異於大海撈針……雖然她們已經派人想方設法從國際刑警那裡找到線索，但自不可能只將希望放在此處。

還好鎮星臨行前留了心眼，讓冥王研製出探測裝置，所以他才能直接篤定火球石板在遺蹟的最下層……也能在任務失敗後，將僅存的情報傳遞回來。

“不行。”冥王搖搖頭。

“那你說個屁啊！？”歲星的火氣蹭蹭蹭就往上漲，恨不得直接把冥王從懸崖上扔下去。

“如果火球石板的波長這麼容易追蹤，當初赤日老大何必苦心算計多年才能開啟時空之門？”冥王反駁道，但話音落下，他又道：“不過此前是此前，現在是現在……赤日老大在時，因為缺少樣本才無法從火球石板入手，而如今有了具體資料，我還是能研製出探測火球石板的儀器的。”

歲星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卻是吐也不是，嚥下去也不是，只得憤憤道：“你就不會一口氣說完？”

“不過……”

冥王話鋒又是一轉，歲星眉頭一挑，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揍這個不會說話的科學怪人。

“停停停。”夥星又揉了揉眉心，心想這老大的位置怎麼這麼難做啊！？這幹部一個兩個就會吵架，不知道赤日老大與鎮星此前是否也是這種心情……

她擺擺手，又強調了一遍，“能不能找到透過儀器找到火球石板？給個準話。”

“能，但需要另闢蹊徑。”冥王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前額，回答道。

“另闢蹊徑？”

“火球石板的波長極難追蹤，以目前的科技水準，想要大範圍的探測到它，相當困難……不過我有辦法。”冥王這次沒有說話說半截，他操縱身前的儀器，投影出一個極為複雜的精密裝置，“難點有兩個，一是樣本太少，還是缺乏一定的參照資料，這就導致儀器的精密度可能出現問題；二是需要搜尋的範圍過大，儀器只能探測到半徑五米的區域……這點探測距離，怕是幾百年也不能把火球石板找出來。”

歲星挑了挑眼角，忍著怒氣，沒有說話。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冥王放手操作儀器的手，調出一張地區……神奧地區的地圖。

地圖西南角，一座沿海城市，被猩紅色的亮光所標記。

“當務之急，是獲取更多的樣本以便於我研製出更加高效的儀器……而火球石板現世的地方，就在濱海市，內裡想必有人或是寶可夢沾染上了火球石板的氣息……需要你們前去採集。”冥王推了推眼睛，緩緩道。

“我們怎麼知道誰身上有火球石板的氣息啊？而且都過去幾天了，萬一那人早跑了呢？”歲星忍不住問道。

“關於後一個問題，如果當真成為現實，那我們只能自認倒黴，畢竟我們目前只有濱海市一處線索……補救措施頂多就是將搜尋範圍擴大到濱海市周圍的城鎮。”冥王聳了聳肩，無奈攤手。

“不過關於前一個問題，我有法子。”冥王澹澹道，“根據鎮星送來的資料，我可以研製出刺激火球石板的儀器……一旦接近那名沾染著火球石板的人或寶可夢，儀器便會自動匹配火球石板的波長，共鳴，同化，最終使其暴走……如此便不愁沒有火球石板的資料……你們只需要走遍濱海市每一個角落就是。”

“這算什麼法子？濱海市那麼大……而且如果走遍濱海市，也一無所獲呢？”

“那就只能證明我的儀器有問題，或是壓根就沒有誰被火球石板波及，或是那人早就走了，或是因為巧合……總之，失敗就是失敗，而我們行動越快，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一點。”冥王澹定地解釋道，“我們只剩這一個法子了，不然，就只能歷經數年乃至數十年去找火球石板的蹤跡。”

“這……”歲星的臉色帶上幾分難看。

冥王說得沒錯，他們只剩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他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夥星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她看向冥王，問道：“儀器什麼時候才能做好？”

“早便做好了。”冥王搖搖頭，隨後按下一處按鈕，解釋道：“這透過共鳴同步，再刺激火球石板的法子，本就是從我先前研製的可以與火球石板和席多藍恩的力量產生共鳴的裝置上得來的靈感……因此早在鎮星的資料傳來當日，我就將原本的儀器稍加改造，縮減體積，加大同步效率，最終制成這麼一個小玩意兒。”

話音落下，卻聽‘嗡嗡’聲響，冥王身側的儀器忽然探出一個類似懷錶的圓盤狀精密儀器。

夥星杏眼微眯，確認道：“這麼短的時間……儀器當真不會出現問題。”

冥王呵呵笑了一聲，語氣幽幽道：“我活了五十多年，沒有訓練家的才能，也不是當領袖的料兒……研製這些小玩意就是我唯一的才能與愛好，如果在這方面也出現紕漏，那我五十多年的人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夥星瞥了冥王一眼，從前身為同僚，她從沒在意過冥王是個什麼人，但此刻，她才忽然驚覺，自己一點也不瞭解他。

不過冥王是什麼人，不重要只要能找到救出赤日老大的線索就好。

當務之急，便是去濱海市，搜尋那未必存在的火球石板的下落。

這是她們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了。

“準備飛機……”夥星長身而起，下令道：“現在是二月十三日早十點……中午十二點前，我就要抵達濱海市。”

“是！”

✿

濱海市，嘉德麗雅的別墅。

瑪俐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正拿著刷子輕柔地為扒手貓刷著毛，手邊放著一本才看了沒幾頁的書。

尹布趴在她的腿邊，蓬鬆可愛的大尾巴輕輕晃著，忍不住打了個十分愜意的哈欠。

今天是難得的悠閒日子。

許淺素沒有讓寶可夢們特訓，瑪俐見狀心想自己或許也逼太緊了……便給寶可夢們放了假。

莫魯貝可久違沒有吃東西，而是仰面躺在沙發的靠枕上，露著肚皮，呼呼大睡。

就連呱頭蛙也放下總是緊繃的神經，正坐在沙發上，捧著茶杯，一臉愜意地喝茶。

關於龍之舞……它確實聽從許淺素的建議，找到烈咬陸鯊交流學習……但誰知烈咬陸鯊眼一橫，斜視了它一眼，開口就問道：“你是來找茬的？”

呱頭蛙滿臉茫然，隨後才從烈咬陸鯊的口中得知她也不會龍之舞。

不過烈咬陸鯊雖然看起來兇，但脾氣也算不上太差……至少呱頭蛙討教學習時，她的態度很好，大大方方地教給了呱頭蛙‘劍舞’這個技能。

經過這些天的刻苦鍛鍊，它終於得以掌握，這才有心情稍稍放鬆一下。

許淺素洗了些樹果，端著果盤從廚房走出來。

兩人的寶可夢都對自己的訓練家寸步不離，走到哪兒跟到哪兒。

許淺素放下果盤，在瑪俐身旁坐下，奇魯莉安便坐到他的大腿上。

許淺素瞥了一眼瑪俐放在身旁的書本，封面簡潔，只有一行字——《洗翠在左，神奧在右》

這……這是文藝類小說？還是歷史類？

“歷史類，以史料為基礎，以年代和具體人物為主線，並加入了小說的筆法……不把它當做正經歷史看，還是挺有意思的。”瑪俐伸出小手，從果盤裡拿過一片切好的蘋野果肉放進誘人的唇中，慢慢咀嚼著說道。

為什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太可怕了吧！

“你在想什麼，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瑪俐放下刷子，又端起身前的紅茶抿了一口，黛眉微微一蹙。

許淺素拿過茶壺，又給她的杯子裡倒了些……方才的紅茶放涼了。

“謝謝。”瑪俐又輕抿了一口紅茶，露出滿意的神色，不燙不涼剛剛好。

許淺素輕撫著奇魯莉安的小腦袋，偏頭問道：“待會兒要不要去街上逛逛？”

瑪俐點了點下巴，隨後微微頷首。

“來到濱海市這麼久，一直宅在別墅，確實不太妥當。”

許淺素笑了起來，他拿過那本《洗翠在左，神奧在右》，一邊翻著，一邊隨口問道：“為什麼不能當正經歷史看？作者的考據不嚴謹？”

“不是不嚴謹，是洗翠到神奧的這一千年有許多史書遺失，千年來的歷史，這缺一塊那少一點兒……許多史實就連神奧地區的考古學者都沒理清，這位作者所寫，自然也不能太當真……其中有不少情節都只是猜測，設想，缺乏史料支撐。”

許淺素點點頭，隨手翻看了幾頁，便翻回瑪俐小姐看的那頁放回去。

兩人打算吃過午飯再出去。

吃飯時，嘉德麗雅還是沒下來……只要竹蘭不在，她基本很少離開房間。

許淺素只好拿著餐盤，又上去尋她……像個男僕，但誰讓許淺素此刻寄人籬下呢？而且只是送個飯，也沒什麼。

他如往常一般進了嘉德麗雅的閨房，踩上柔軟高檔的地毯，俯首望著側躺在床上，滿頭金髮鋪灑的絕美女子。

即便許淺素自來到此世以後，認識的女子大多都容貌俏麗，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可愛，也不得不承認嘉德麗雅容貌的無可挑剔。

“被我迷住了？”嘉德麗雅撐起身子，歪了歪小臉，疑惑問道。

“如果不是因為瑪俐小姐，我多半就會因為嘉德麗雅小姐的各種刻意卻又可愛的小舉動，不經意間就被你迷住。”許淺素輕輕一笑，將餐盤放下，毫不掩飾心中的想法。

“哼——多半啊~”嘉德麗雅發出一聲莫名其妙的鼻音，隨後看向餐盤中的飯菜。

咖哩加麻婆豆腐。

咖哩是瑪俐小姐做的，麻婆豆腐是許淺素做的。

她端起碗，道：“不過是謊言，你沒了瑪俐，還有黛爾……真是個花心的男人。”

說著，嘉德麗雅澄澈的眸子便斜視了許淺素一眼，好似不想理會他，慢慢吃起飯菜來。

“那種想法，只要是男人就會不由自主幻想。”許淺素對嘉德麗雅準確說中自己的內心並不在乎，他說：“但心裡怎麼想不重要，現實怎麼做最重要……所謂論跡不論心便是如此。”

“論跡不論心？”嘉德麗雅歪歪頭，自小便會讀心的她對此言不屑一顧，“花言巧語。”

說罷，她便舀了一勺麻婆豆腐，美滋滋地塞進唇裡，那柔軟的，澹粉色的櫻唇一張一合，好似不是她在吃麻婆豆腐，而是麻婆豆腐在品嚐她的唇。

許淺素當然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和嘉德麗雅拌嘴……他只會和瑪俐那樣吵吵鬧鬧。

他收回視線，坐在主機前，開啟《艾爾登獵人：世界之息》，操縱著大劍俠在洛斯里克城牆內找呀哈哈，以此打發時間，等著嘉德麗雅吃完。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嘉德麗雅才擦擦嘴，將碗快放下。

許淺素放下手柄走過去，卻看咖哩只被吃了一半，但麻婆豆腐已經被吃得一乾二淨。

“吃飽了？”

“嗯~”

“待會兒我和瑪俐要出去一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可能會晚點兒……你一個人在家，如果餓了，廚房裡還有些咖哩與麻婆豆腐，你熱一熱吃。”許淺素將碗快放在餐盤上長身而起，說道。

“嗯~”嘉德麗雅揉了揉眼睛，吃飽飯，她就困了，不過她說：“懶得熱~”。

“你有超能力，這種事連動動手指都不用吧？”

“正因為我有超能力，才懶得熱。”嘉德麗雅不滿地都囔道。

“那我們早點回來，給你帶點晚飯……那些咖哩和麻婆豆腐，等竹蘭回來了，熱給她吃好了。”

“嗯~”

許淺素點點頭，邁步離開房間。

嘉德麗雅抬眼望著許淺素的背影……這背影，她已經不知道望了多少次了。

但今天，這默默遠去，與往常一般無二的背影，卻是讓她的心尖兒忽的一跳，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從她的心底，順著血液流淌至全身。

許淺素這一走，可能，就是永別。

這股預感沒有原因，沒有根據，卻是不知為何，牢牢地佔據了嘉德麗雅的內心。

與她的頭腦與觀察力無關，也與她的超能力無關……這只是一個女人的直覺。

嘉德麗雅勐地從床上站起來。

許淺素聞聲回頭看來，眉梢微挑。

嘉德麗雅雪白精緻的俏臉有幾分紅潤，呼吸略顯急促，總是慵懶高雅的神色渾然一變，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好像剛出生的寶可夢似的表情，帶著些許楚楚可憐……

楚楚可憐？嘉德麗雅居然會露出這種神色？

許淺素走近，輕聲問道：“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他調動波導感知了一會兒，隨後沉吟片刻，才道：

“因為過於便利的超能力導致你不需要進行人類的正常活動就能獨立生活，因此你的身體極為缺乏運動，體力可能連小孩子都不如……你差不多也該儘可能地運動運動了，總是待在房中睡覺，身體確實容易出問題。”

嘉德麗雅站在床上，垂眼望著長篇大論的許淺素，眼裡一陣莫名……那種忽如其來的預感，便如秋日的天空，朝堂的政事以及女孩的心情一般多變……預感不見了。

就連嘉德麗雅也不知自己那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消失的預感是怎麼回事……可能女人的直覺，就是這般複雜多變吧。

她抿了抿唇，隨後向許淺素伸出小手，道：“握住。”

嗯？嘉德麗雅想做什麼？不過她一向都是這樣我行我素……

許淺素與嘉德麗雅對視，確定她不是在戲耍自己，才看向她伸出的小手。

嘉德麗雅的小手纖細又白皙，五指修長，裁剪得剛剛好的指甲小巧可愛，肌膚更是柔嫩滑膩……許淺素伸手與她相握。

……

什麼也沒發生。

許淺素看向嘉德麗雅。

嘉德麗雅卻是說：“當初我在直升機上說，若是瑪俐不在你身邊，你一定會握住……看來最終的贏家還是我~”

許淺素無奈地收回手，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嘉德麗雅原來還想著這件事嗎……不過不是的，嘉德麗雅握住他的手，不是出於什麼莫名其妙的勝負心……她在許淺素的身上，留下了一抹自己的印記。

若是從前的許淺素，自然察覺不到這點，但當他掌握波導之力後，自然能夠輕易在自己的身體裡，找到不屬於自己的波導……

這是獨屬於超能力者的印記，可以讓嘉德麗雅實時感知到許淺素的位置。

許淺素並不知道這印記的具體功效，但也差不多能猜出來。

他無奈地搖搖頭，道：“我就在濱海市，不會亂跑的。”

“嗯~”嘉德麗雅看了他一會兒，隨後又坐到床上，側身躺下，“我困了~”

許淺素見狀也不在多言，直接邁步離開。

瑪俐還在樓下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