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此間樂，不思蜀

清風徐徐，白霧朦朧。

隨著逐步靠近紅蓮溼地，路上的植被也愈發稀少，取而代之的是紅褐色的土壤，沼澤，水泊與丘陵，雖稱不上地形複雜，但景色比起群青海岸卻是要遜色幾分。

許淺素盤腿坐在車廂前的檯面上，將索羅亞放在大腿上，教它識字。

索羅亞雖然實力弱，膽子小，但頭腦很聰明，學起來倒是很快。

六尾趴在許淺素的腿邊打盹，這種趕路的日子總是無事可做的。

藤藤蛇倒是坐在車廂頂部曬太陽，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四周景色，她對於洗翠這種1000年前的時代還是有幾分興趣的，不過也只是看了一陣兒便收回視線，頓覺沒有意思。

她從車廂上輕盈躍下，趴在許淺素的肩膀上，用尾巴掃著他的臉頰。

許淺素伸手捏住藤藤蛇的尾巴，但轉眼這軟乎乎的尾巴又從許淺素的指縫中滑走，旋即繼續掃著他的側臉。

許淺素筆耕不綴，一邊教索羅亞識字，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逗著藤藤蛇玩。

轉眼已至午後，趕了大半天的路，車架仍然嘎吱嘎吱地向前奔行，速度不慢，卻極為平穩，沿途也有許多寶可夢好奇望來，想要接近，但一個愣神的工夫車架便已經將其甩開，便只得作罷。

許淺素打量了一眼天色，又發現此刻行至一處清澈的水潭邊，心想嘉德麗雅也該休息一陣兒，便才掀開簾子，俯身踏入車架。

幽香沁入鼻尖，讓人心神忽的一振。

嘉德麗雅側坐在毯子上，閉目冥想，絕美的俏臉平靜祥和，滿是高雅的貴氣。

許淺素看了她一眼，旋即走至桌前，處理著香爐內的香灰，道：“休息一陣兒？”

“這種程度的消耗，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累。”嘉德麗雅睜開雙眸，青藍色的眸子平靜慵懶，她伸了個懶腰，輕輕揉著自己因為久坐而有些痠痛的纖腰，解釋道：

“我日常出行總是利用精神力操縱交通工具，如此習慣，早便將這種程度的技藝練成本能了。”

“紅蓮溼地的風景不錯，一直趕路，難免有些可惜。”許淺素輕笑了下，重新點上香爐，將其放好。

說謊。

許淺素內心其實很急切，迫不及待想趕去祝慶村確保小袋獸安然無恙，不過同時他也很擔心嘉德麗雅是否在逞強。

這種事，如今嘉德麗雅連讀心都不需要就能猜出來了。

這是許淺素第幾次說謊了？不清楚，嘉德麗雅早便懶得記了。

她歪頭看了許淺素一會兒，隨後沉吟片刻，卻是忽然道：“小袋獸如今就在祝慶村……”

嘉德麗雅頓了頓，旋即繼續道：“……這點應該不會錯，同時赤日明顯是想將她作為人質以此讓你畏手畏腳，因此她的生命安全自是不用擔心。”

許淺素眨了眨眼睛，嘉德麗雅是在安慰他嗎？

真稀奇，嘉德麗雅居然會有做這種溫柔的事。

他搖頭失笑，沒有回答，只是從角落處拿起自己的揹包，掀開簾子，道：“在潭水旁休息一陣兒吧，在車架上我也不方便升爐做飯，今晚給你做些好吃的。”

“哼~”嘉德麗雅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鼻音，旋即飄起來，跟在許淺素身後，一同離開車架。

許淺素在潭水旁打量幾眼，倒是能看到一些寶可夢的身影，不過它們並沒有朝許淺素髮起攻擊，也沒有躲起來，只是遠遠地望著他，雖然不太敢接近，但比起隱泉處的寶可夢，無疑對人類的包容度要更高一些……

紅蓮溼地相鄰黑耀原野，勉強算是在銀河隊的活動範圍之內……這應當是銀河隊的功勞，雖然赤日的目的不是和寶可夢們友好相處，但他為了擴大戰力，總歸是會不斷派人接觸，收服寶可夢們的。

許淺素望著它們清澈純淨的眼眸，卻是忽然回頭對嘉德麗雅道：“等我們去了祝慶村，還是不要對寶可夢們出手太狠吧……”

嘉德麗雅雖然我行我素，但她其實也不難懂……她只是唯獨在乎竹蘭與自己的寶可夢等少數事物。

除此之外，其他人類對她而言，與路邊的石頭也沒多大區別，因此她才會視人命於草芥，說殺就殺……而對於寶可夢們，許淺素相信嘉德麗雅還是喜歡的，但這不代表她就會對敵人的寶可夢手下留情，因此許淺素才會多嘴提一句。

銀河隊已經是赤日的囊中之物……已經不再是原作中的那個銀河隊。

無論他們是被洗腦也好，發自內心忠誠於赤日也罷……面對敵人，許淺素總歸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但寶可夢們，終歸不一樣。

無論如何，許淺素不希望嘉德麗雅手上沾上寶可夢的血。

“嗯？”嘉德麗雅飄在他的身後，揹著雙手，眨了眨眼睛，卻是笑道：“我又不會去祝慶村，我就是掩蓋掩蓋我們的蹤跡而已。”

許淺素微微一怔，隨後啞然失笑，“倒也是。”

他在揹包裡掏了掏，取出兩顆洗翠地區的精靈球，前後左右打量一眼，才找到一處按鈕……按下，卻看藍白色的光芒一閃，兩隻胡地便出現在近前。

它們面色茫然，不知所措，望向許淺素，眼底滿是不解與畏懼。

它們還記得許淺素可是敵人。

但許淺素卻只是輕輕揮手，“走吧。”

他沒有多話，但胡地們知道他的意思……它們的訓練家已經沒了。

兩隻胡地沉默片刻，它們和自己的訓練家並沒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也不是每位訓練家都是許淺素這般。

但那終歸是它們的訓練家，可許淺素身為敵人，卻是放它們離開，如此行徑，讓兩隻寶可夢只覺心情複雜，不知是該為訓練家報仇，還是應當離去，享受自由。

胡地乃是智商超群的寶可夢，但智商再如何高，也摸不透這種事。

見兩隻胡地站在原地，遲遲不肯動彈，嘉德麗雅柳眉輕蹙，她飄在許淺素身後，自上而下俯視著兩隻胡地，眼神平靜又澹漠。

胡地心頭暮地一跳，雖然身為超能力系寶可夢的傲氣讓它們想與嘉德麗雅碰一碰，但身體卻是自己做出選擇，一個瞬間移動便離開此地。

許淺素還在揹包裡掏精靈食物呢，卻是發現自己只剩三罐了……自己的寶可夢來到洗翠後，一次都沒吃過精靈食物。

念及此處，他便抬眼看去，結果胡地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偏頭看向嘉德麗雅。

“嗯？”嘉德麗雅微微歪頭，好像是在問‘你看我做什麼？’

“晚上想吃點什麼？”許淺素收回視線，架起鐵鍋，溫和問道。

嘉德麗雅點了點下巴，“鐵鍋燉大鵝。”

“我上哪兒給你找大鵝啊？”許淺素啞然失笑，嘉德麗雅可從沒吃過鐵鍋燉大鵝，許淺素倒是曾經在心底想過，多半是那會兒嘉德麗雅讀了心，記在心裡了。

“哦……”嘉德麗雅又想了想，飄下來，白靴踩在草地上，她扶著長裙蹲在許淺素旁邊，偏頭望著他，道：“那鹹菜滾豆腐？”

那副神情，好似高中時期，趴在桌上睡迷湖的初戀情人仰起小臉問你上課了沒。

“我這裡也沒有鹹菜。”許淺素移開視線，不看嘉德麗雅，盯著自己的鐵鍋。

“怎麼什麼都沒有~”嘉德麗雅黛眉蹙起，有些不滿。

“再想一個。”

“嗯……那紅繞肉？”

“我這裡也沒有五花肉。”

“啊？為什麼還不行？”

“沒有就是沒有。”

兩人距離極近，絮絮叨叨聊著今晚吃些什麼。

午後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清澈的潭水上，波光粼粼，滿是和曦的氣氛。

過了一小會兒，索羅亞嘴裡便叼著撿拾來的柴火在鍋旁放下，便仰起小臉望著許淺素，意思是‘快誇我。’

許淺素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它軟乎乎的脖頸。

最終還是決定煮一鍋西紅柿蛋面，再隨便炒些小菜。

索羅亞與六尾沒有手，吃起面來不太方便，許淺素便將她們抱起來，放在腿上慢慢喂她們吃。

等吃過晚飯，天色也已經昏暗下來，今夜多雲，月光隱約在雲層中，因此野外自是昏暗，能見度很低。

“明早再趕路吧，今晚好好休息。”許淺素拿出地圖，藉著六尾吐出的些許火星粗略打量幾眼，判斷此刻距離祝慶村也沒幾天距離，便如此提議道。

嘉德麗雅微微點頭，雖然提出‘七天之約’的人是她，但她卻一點都不急，更不見有什麼動作，每天睡覺，冥想，吃飯……過得簡單而重複。

兩人上了車架，鑽進車廂，滿是暖意……車廂內自然要比帳篷舒服不少。

許淺素在桌上點上燈，昏黃的燈光便於車廂內不住搖曳。

許淺素盤腿坐在毯子上，拿出放生胡地後，已經閒置了的精靈球，看向六尾與索羅亞，考慮要不要用洗翠地區的精靈球將她們收服……但洗翠地區的精靈球工藝自是遠遠比不上現代，因此許淺素也不太能瞧上這種精靈球。

沉吟片刻後，他還是將精靈球收起來，六尾的精靈球損壞，索羅亞更是壓根沒被許淺素收服過，不過許淺素與她們也不需要用精靈球來建立關係……沒什麼必要，等回到現代後，再收服也不遲……等國際刑警的酬金髮下來，還能為寶可夢們換一個她們喜歡的精靈球。

豪華球聽說居住環境極為優握，足以讓其中的寶可夢們樂不思蜀，可以讓奇魯莉安她們試試。

嘉德麗雅望著許淺素將精靈球收起來的動作，卻是忽然說：“你不收服，萬一回去現代時，不能讓六尾與索羅亞跟著你一起回去怎麼辦？”

許淺素眉頭微蹙，琢磨片刻，問：“精靈球有什麼特別之處嗎？為什麼不用精靈球收服，她們便不能和我一起回去？”

他倒不是在抬槓，他是真的有幾分疑惑，畢竟他穿越而來的原因，到現在也不明白。

不過如果寶可夢隨他穿越的條件之一當真是精靈球，那早在濱海市，精靈球便損壞了的六尾就不可能來到洗翠地區。

嘉德麗雅微微搖頭，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說罷，她便向許淺素伸出白靴，忽然說道：“捏腳。”

看來嘉德麗雅是真的有些喜歡上許淺素為她按摩的感覺了。

許淺素搖頭輕笑，熟練地解開鞋帶，將白靴和白襪一起褪下，露出嘉德麗雅小巧白皙的腳丫。

嘉德麗雅愜意地眯起杏眼，過了一陣兒，她又看了許淺素一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肢，問：“會不會按腰？”

她體質本就孱弱，一直久坐冥想，到現在纖腰這裡還有些酸。

“嗯？”許淺素微微一怔，卻是順著嘉德麗雅盈盈一握的腰肢，看向他的香臀，不由自主回憶起那晚……

啪。

嘉德麗雅白白嫩嫩的小腳丫直接踩上許淺素的臉，杏眼一眯，“你在看哪裡？”

許淺素伸手握住嘉德麗雅的腳踝，將她軟乎乎的小腳丫移開，“傳說身材極好的女性，在後腰處會有腰窩……所以我在想嘉德麗雅小姐有沒有……我認為是有的。”

“如果沒有，那就是我身材不好？”但嘉德麗雅卻是壓根沒理會許淺素的暗中誇讚，而是柳眉一豎，冷笑問道。

“所以說這些研究人類生理的研究員先生們還是有幾分措辭不恰當，應當還要加上一句‘受遺傳基因所影響’才對。”

嘉德麗雅笑了一聲，隨後譏諷道：“本就受遺傳基因影響，是你沒記全，反而怪研究員？”

“正所謂，同行是冤家，我身為腳部研究員，自然對那些腰部研究員抱有嫉妒與敵視。”面對嘉德麗雅的譏諷，許淺素卻是毫不在意，反而含笑道。

“嗯~”嘉德麗雅發出一聲莫名的鼻音。

許淺素輕舒一口氣，看來話題是轉移過去了。

“除了我和竹蘭，你還給誰捏過……”

嘉德麗雅話音未落，許淺素便連忙道：“能按，能按，彩豆小師父當初的教導我時常回憶，加以實踐，如今早已爛熟於心，因此哪裡都能按摩。”

嘉德麗雅杏眼微眯，旋即微微用力，從許淺素的手中將小腳丫收回來，便趴在地毯上，身前便被地毯擠壓出一抹極為驚人的弧度……

“按吧。”她閉上眼眸，隨口道。

許淺素的視線自嘉德麗雅的腰肢緩緩下滑……他連忙搖頭，收攏心神，掃除心中雜念，伸手按上嘉德麗雅的腰肢。

“舒服？”

“……舒服。”

“你的身體太差，多睡會兒也無事，不用一直冥想。”念及此處，許淺素也收起心間的波瀾，柔聲道。

“嗯……”嘉德麗雅輕輕‘嗯’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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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

夜間，卻看兩隻胡地瞬間移動至一處村鎮。

祝慶村。

它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回到祝慶村，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此處。

幾隻飛行系寶可夢繞著兩隻胡地盤旋一週，最後來至銀河隊總部，將這個訊息告知了赤日。

“看來那兩人已經死了，不過好在還能回收胡地……用感情與寶可夢加以聯絡，也就這點好處了。”赤日聞言，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

“會被超能力所影響的人類幽靈？”赤日指尖輕點桌面，琢磨起嘉德麗雅的身份，饒是他，也不可能猜到跟在許淺素身邊的人居然是嘉德麗雅。

但最終他還是輕輕搖頭，沒有再派什麼人去打探情報。

會點格鬥術的人類，一隻六尾，一隻藤藤蛇，一隻孱弱的索羅亞，再加一位弱點明顯的幽靈。

而他，掌握著銀河隊，還有小袋獸這隻人質……想不出他會輸的可能性。

“將那兩隻胡地再次收服，用以擊殺那位幽靈。”赤日隨意擺擺手，下達指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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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鋪墊得有些太細了，導致節奏有點冗長。

接下來加快節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