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朝陽天火

在烈焰焚身意識已經逐漸模糊的一刻，左風腦子中彷彿所有想不通的地方都一下子融匯貫通起來。

殺戮並非是自己的最終目的，自己並非是喜歡殺戮和鮮血，對以鬼畫兩家為主的敵人釋放出空間鋒刃，其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自保。

當看到那血腥的殺戮之時，左風心態就開始發生變化，只不過之後他集中全力將消耗掉的靈氣恢復過來，反而將心態上的變化給徹底壓抑了下去。

直到他再次返回煉器山之巔，也一下子將之前空間鋒刃肆虐屠殺敵人的場面，在他的腦海中喚醒，那種對心靈的扭曲也一下子比之前更加嚴重的襲來。

他雖然也曾經殺戮過許多的人，可是與眼前相比畢竟有本質上的差別。葫蘆山谷的爆炸雖然都是他一手造成，可是他最終也就等於是看到一個結果，甚至連那眾多武者的屍身都沒有見到。

葫蘆谷谷口的爆炸，將那些千幻教嗜血堂的人都被砸死掩埋在了無數碎石底下。那一次的殺戮左風沒有直接看到，所以在他心中那些死去的人，只是一個模糊的數字。

可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的敵人數量太過龐大，空中，地面，那無數張驚恐扭曲的面孔，他閉上眼睛就好像一下子都湧入到腦中，那鮮血紛飛的場面，彷彿在不停的吞噬撕咬著自己的身體和靈魂。

這種折磨讓左風心中扭曲，可是他又不願意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懦弱的一面，楚楠說過的話他也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偏偏在這個時候，左風竟然不知為何進入了意念空間之中，並且稀裡糊塗的觸動了機關，自己被困在巨大的石柱之內被火焰瘋狂焚燒。

在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左風下意識的就聯想起了之前的殺戮，然後與自己現在的經歷聯絡到了一起。

這些心態上的變化都源於左風自身性格的特點，作為一個山裡走出的少年，他本質中擁有著母親的質樸和善良。這讓他在真正造成了無數殺戮的時候，反而對自己造成了極大的心理負擔，讓他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可另外左風心中也有著不屈不撓的精神，有著父親帶給他的那一份倔強和不服輸。正是因為這一份堅定的信念，讓他知道不論如何，都絕對不能夠妥協，不能夠對敵人妥協，更不能夠對那所謂的“命運”妥協。

也就是這種不妥協，讓左風在即將“失去”生命前的一刻，徹底激發起了他的巨大潛力，同時也讓他明悟了真正的強大在於內心的強大， 而並非只是單純的實力上的強悍。

這場殺戮雖然是自己一手造成，可是這些人卻是將自己逼到了最後使用那手段的地步，換句話說一切也都是這些人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就算他想的明明白白，可是他的身軀也在這石柱之內徹底消失，看不出是被火焰焚燒成灰燼，還是他從這意念空間退走。

……

盤膝坐在山巔之上的左風，此時他的本體沒有任何的變化，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坐在那裡。

破氣丹剛剛服用之後，楚楠還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左風體內的一些變化，那破氣丹在左風腹中產生的波動，在楚楠煉神期的念力覆蓋下，一絲不漏都清楚的察覺到了。

可是在某一刻，左風的氣息忽然之間就有了變化，好似一下子進入到了一種深層次的修煉之中。而破氣丹更是隨後就再無任何波動產生，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

楚楠幾乎是下意識的瞪大了雙眼，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此時的左風。他並非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服食破氣丹，而其他人服用破氣丹後的反應，與典籍之中的記載幾乎一模一樣，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眼前這樣的一幕。

不要說服用破氣丹之後會出現劇烈的反應，就是什麼丹藥都沒有服用，想要進入深層次的修行，也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實現，何況是在數息的時間就進入這種狀態。

左風整個人氣息似有若無，而且這種氣息吐納也變得越來越緩慢悠長。看到這種情況，楚楠本來瞪大的眼睛，一下子就再次睜的更大，那眼球幾乎差一點就被他給直接瞪掉出來。

因為現在的左風已經不是什麼深層次的修煉，而是進入一種冥想感悟天地規則才會有的狀態。

一般的強者在達到育氣期之後，會不斷的開始接觸到天地規則，這種感悟也是對將來突破煉神期打好基礎。

因為煉神期在凝唸的過程之中，還需要完成一件事，就是最少了解一種天地規則，架構出一個屬於自己的精神領域。

在這個領域之中，武者能夠自由的對自己所掌握的規則進行調整和修改，並且以此來作為攻擊手段。

不過前提是武者要在修行中一路走到育氣期，可現在左風不要說還沒有到這個層次，甚至是感氣期這個門檻還沒有跨入。在此時此刻就能夠感悟規則，這就有些太難以讓人想象了。

楚楠心中有著重重的疑惑，可是卻偏偏不敢過去打擾，因為他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到左風。不論左風現在是進入到了什麼狀態，或者是真的就在那裡感悟天地規則，自己的打擾只會對他帶來極大的傷害。

因此楚楠只能夠謹慎的注意周圍環境，不僅自己不能夠對左風加以打擾，甚至還要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擾。

左風就這樣一直保持著這種姿態，坐在煉器山的山巔之上，一動不動，氣息縹緲如若即將死去之人。

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之中緩緩過去，終於東面的天空之上開始緩緩泛起一抹魚肚白。左風服用破氣丹的時候，只是午夜剛剛過去不久，他就這樣一直靜坐了三個時辰，而且從外表看不到任何的變化。

眼下這對於帝都註定要載入史冊的一夜終於過去，而對於左風來說最為重要的時刻卻即將來臨，眼看著東方的天際漸漸泛起一絲紅暈，絢爛的朝霞也逐漸展露在人們的眼前。

漫天的朝霞將天空照耀的越來越是紅潤，此刻楚楠也已經緊閉雙目打坐起來，他雖然一直關注著左風的動靜，卻沒有注意到朝霞升起的時候，左風的身體竟然比這朝霞還要紅潤許多。

很快，第一縷陽光緩緩在天際之外出現，向著四面八方照射而來，處在煉器山山巔上的左風和楚楠二人頓時被陽光覆蓋。

在那晨光照射在左風身體上的同時，一絲火苗突兀的在陽光沾染之處燃燒而起。

楚楠雖然在閉目打坐，可是他又怎麼會真的全身心的在練氣打坐，左風身處如此詭異的狀態，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第一時間有所反應。

左風那裡有變化的瞬間，楚楠就睜開眼看去，可是這一看之下楚楠險些被驚的一個趔趄。之前左風的狀態就足夠詭異，現在竟然燃燒了起來，而且是沒有任何預兆之下。

楚楠心驚的同時，卻也知道不能任由左風就這般繼續燃燒下去。雙掌重重一拍地面，靈氣運轉的同時，楚楠身體就飛快的射向左風。

來到左風面前，楚楠大袖一揮就向著左風身體上的火焰掃去。可是這一掃之下火焰不僅沒有熄滅，反而燒的更加旺盛起來。而且楚楠的大袖反而被火焰沾染，繼而迅速的向著身上蔓延而來。

楚楠心中大驚，身子微微一抖，靈氣猛的在身體表面杵鼓盪開來，一瞬間就將寬大的外衫給震成粉碎。

碎裂開來的衣衫還在繼續燃燒，直到將那衣衫完全給焚燒完才徹底熄滅。

看著腳下被焚燒後連灰燼都沒有留下的火焰逐漸熄滅，楚楠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左風，只見左風的身體之外火焰已經越來越旺盛，而且火焰的顏色逐漸變成鮮紅的顏色。

楚楠見到這一幕，好似想起了什麼，猛的轉頭向著東方天際看去，目光正落在剛剛冒出頭來的朝陽。

朝陽初生天際就如左風身體上的火焰一般，一片的鮮紅的顏色，絢爛之中帶著極為恐怖的熱力。

“天，天火，朝陽天火，怎麼會是天火，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引動的天火。”

楚楠臉色大變，聲音顫抖的自語道。

恰在此時，一道身影詭異的出現在了楚楠身後，隨後一道蒼老的聲音說道：“楠兒，這到底是……咦，這難道是天火！”

來人正是煉器大師楚昭，他臉上的神情與楚楠完全一樣，震驚之中帶著一絲恐懼。

“我，我也不知道，之前讓他服下了破氣丹，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剛剛太陽昇起的一刻，這小子不知道如何將朝陽天火給引動下來，可是破氣丹絕不可能造成這樣的效果。”

楚昭聽著兒子的敘說，略一沉吟，忽然有些乾澀的開口說道：“我曾經在古荒之地聽過一個傳聞，傳聞變異屬性之中，火屬性另外有一種極為恐怖的變異，天火屬性。”

楚楠一臉震驚的扭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不敢相信的說道：“變異，天火屬性，這也太過逆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