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六十四章 何不可舍

左風的手好似拂過一段柔滑的錦布，又好像在古琴上輕輕撫弄，隨意的彷彿不染一絲纖塵。

沒有人會對他的舉動有任何警戒，因為沒有人會將這樣一個小動作與殺戮聯絡到一起。

可是就在那手掌輕拂而出的瞬間，左風指縫間微不可查的稍稍一鬆，一陣清風隨著其手掌輕扶而送出。

微風緩緩的朝著後方送去，那風甚至還略帶了幾分暖意，可是風就是風無形無相，人們只能夠感受到，卻無法用眼睛捕捉到。

泥鰍本能的生出一絲不好的感覺，那純粹是修為達到納氣期後，對周圍天地靈氣間的聯絡更多，所以才感到一絲不妙。

明明什麼都沒有看到，泥鰍卻感到背脊一陣發涼，連著後腦的髮根都一下子豎了起來。瞳孔收縮的同時，泥鰍近乎本能的向側面邁出一步，邁步的動作甚至還在其思維之前。

泥鰍踏步閃身的同時，似乎感到身側有微風吹過，卻並無其他任何的異常，心中不禁滿是疑惑。可當他下意識轉頭望去時，恰到幾縷髮絲落下，他的視線卻未就此停下，因為後方有著異響傳來。

“嘶嘶……”

那聲音好似什麼人咬緊牙關，在牙縫之中呼吸時傳遞出的聲響。而他的視線轉向身後之時，恰到背後一名納氣初期的林家強者。

那人臉龐有些發緊，雙目有些錯愕，那些聲音他聽的比任何人都清晰，可是明明聽得到，卻又不明白那些聲音從何處發出。

他剛剛就感覺到迎面有著一陣和煦的暖風吹來，那暖意好似透過面板傳入身體。這些聲音，便是在此時響起，如果那不是錯覺，他隱隱感到聲音好似從身體之內傳出的一般。

溫暖過後接著便是一片由內而外的冰寒，這納氣初期的武者，感覺那是自己無法抵禦的冰冷。身體顫抖了一下，似乎是因為寒冷，又似乎是身體不受控制的一個小動作。

“噗噗噗……”

耳畔連續傳來輕響，那武者震驚的低頭看去，接著瞳孔猛的收縮。他在奔跑，可是雙臂臂早已脫落，只有血淋淋的半截大臂在被動，身體之上更是有著無數的鮮血噴濺而出。因鮮血狂湧而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傷勢到底有多重，只能看到無數的鮮血湧出身體。

周圍之人一個個全都震驚的轉頭望去，其中最為震驚的人，當然要數泥鰍了。他本來滿心不解，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會那麼緊張，會慌亂之中的向側面邁出一步。

可現在他知道了，就是自己剛剛那下意識的一步邁出，才讓自己與死神擦身而過，撿回了現在這條性命。

他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手段，可從自己剛剛的感知中判斷，那詭異的攻擊也會對自己造成重創，甚至有可能丟掉性命。

此時渾身噴血的武者，前行中緊跟在自己的後方，自己避開了那詭異的攻擊，卻最終盡數落在了後者身上。

那武者驚恐的瞪大雙眼，可現在他卻感到呼吸開始變得極為困難，身體沉重的如同灌了鉛，視線開始漸漸變得模糊。周圍那些奔跑的腳步聲，以及各種些雜亂的聲音在慢慢的變小。

“噗”

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驚駭的看到眼前的同伴，就這樣突兀的四分五裂，化作無數帶血的肉塊散落一地。大家都驚恐的閃避開，並不是怕噴濺的鮮血，而是害怕下一個如此詭異死亡的人會是自己。

瞧見身後的變化左風，卻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便緩緩的收回了目光，顯然對這個結果極不滿意。

可身邊同樣看到的琥珀，已經震驚的張大嘴巴，從那“飛葉”飛刀消失的時候，琥珀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過來。可是他也同樣沒有察覺到飛刀如何出手，又是如何攻擊的遠處那名林家武者。

琥珀只知道那攻擊太詭異，也太恐怖了，如果非要去形容，那就好像空間鋒刃一般。威力雖然差了很大，可是效果卻非常相似。

“這，這就是你那完成品的效果？”琥珀震驚的詢問道，他甚至感到喉嚨中有些發乾。

自己手中那種半成品的“飛葉”，效果已經讓其非常滿意，卻想不到真正的完成品威力會這麼強大。

點了點頭，左風倒不打算隱瞞，雖然背後還揹著一個假“術遊”，可左風也同樣沒有打算對其隱瞞，因為在左風的這裡，這個人已經與死人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到現在這種完成品的成功率，仍然不算太高，不過煉製你所用的半成品，成功率倒是十拿九穩。這是我第一次用在活人身上，之前我只在一棵大樹上試驗過，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在人的身體上，反而能夠發揮出更強大的破壞力。”

對於這個結果，左風也感到意外，不過他現在卻沒有去細細思索，而是凝目向著泥鰍望去，那才是他的第一個目標。

看來這“穿花拂葉”的手段，我也沒有練得純熟，不然剛剛那傢伙不死也將會重傷。這一擊不中，對方必然已經有所察覺，若是再施展恐怕也沒什麼效果了。

因為在進入闊城之前，左風才剛剛摸索到煉製“飛葉”的竅門，他現在身邊也沒有太多。既然難以在泥鰍身上見效，左風也不打算繼續浪費。

不過他看向琥珀，說道：“我這些成品不可以浪費，你所用的是半成品，倒是不用有所顧忌，來吧，繼續練習那‘穿花拂葉’的手法。”

與一般的煉器書籍不同，這大師穹蘭不僅僅在手札之中記錄了煉製“飛葉”的材料和過程，甚至還詳細敘說了運用的手法，只是不曾提及其威力和效果。

這一點左風倒是能夠理解，因為像穹蘭這樣的大師，對於“飛葉”這樣的小東西根本未放在眼裡，更不會浪費精力對其效果加以吹噓。

如今親眼目睹成品“飛葉”的效果，左風打從心底裡對穹蘭產生欽佩之情，而與此同時左風也對穹蘭煉製的那十斬八刺，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點了點頭，琥珀見識了之前那完成品的“飛葉”，心中對這件武器也更加嚮往了。左風現在讓自己用半成品練習使用，那就是為了當自己純熟後，便會交給自己成品，琥珀這心裡一時間也是十分興奮。

靈氣再次運轉起來，同時腦海中也在回憶著之前左風運用的過程，那些細節慢慢浮現腦中，琥珀感到自己與手中“飛葉”間的聯絡也越來越緊密。

下一刻，琥珀猛的轉頭向後望去，同時手臂也向後甩出，雖然不似左風那麼輕柔，可是也已經具備了一定的韻律。

“散”

早在琥珀手臂開始動起來的時候，泥鰍已經第一時間沉聲大喝，他身邊的那些林家武者，聞聽此言，立刻就動了起來，並且飛快的朝著四周散了開來。

原來隊伍是抱緊成團，如今得到命令後，所有人都第一時間分散開來，不僅與同伴間彼此拉開距離，就是整個隊伍也一下子鋪開了一大片。

微微一愣，琥珀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冷笑，“飛葉”飛刀已經激射而出，雖然無法徹底消失，可是其上也差不多感受不到靈氣波動了。

“噹噹”

火星四濺之下，一柄“飛葉”被直接擊飛，另外一柄落在武者的胸口位置，卻是被靈氣鎧甲給直接阻擋下來。

看到這一幕，琥珀不禁皺緊了眉頭，而左風卻依舊是從容不迫的模樣，平靜說道：“納氣期強者，對靈氣波動會特別敏銳，你瞧我剛才那一擊，泥鰍能夠成功避開就是這個原因了。

既然對納氣期武者沒有辦法，你可以選擇對感氣期下手，控制靈氣一定要把握細節變化，感受‘飛葉’之中的那些脈絡。”

琥珀點了點頭，這些半成品只是更加厚實，其內的脈絡更加粗大，運用原理正是“穿花拂葉”的手段。

重新凝神靜氣，靈氣也隨之緩緩的送入手掌前端指縫中，那“飛葉”隨之慢慢的產生變化，並在最後開始變得似有若無起來。

目光陡然向後飄去，同時手臂輕快的向後甩出，比起之前倒是更加行雲流水。這一次丟擲，倒是有一人阻擋下來，一人中招喪命。

看著不遠處又有一名武者倒下，泥鰍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同時眼中也是有著一抹猙獰之色閃過。

“差不多了，從這裡開始下手，從距離上來看對方應該不會有所察覺。如果再晚一些，我擔心對方會猜到我們的目的。尤其若是他們對這裡的地形熟悉，更容易識破我們的目的。”

老布靠近過來，輕聲提醒著，在他說話之時，目光卻一直鎖定著前方的左風。剛剛對方那詭異的一擊，也是將他嚇的不輕。

咬著牙想了想，泥鰍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若是小心點那就必須要在這裡便開始動手。可是看他們那詭異的飛刀，威力實在太大，這樣做恐怕代價不小。”

那老布一雙豆粒大的眼睛閃著兇光，冷冷的看了眼周圍，壓低聲音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幫傢伙本就不算跟我們一條心，有何不可舍的。”

稍稍一愣，緊接著泥鰍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意，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