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三百三十六章 緩慢下落

那空中飛掠下來的麻雀，通體呈現一種暗黃色，若是它落在枯草和落葉當中，恐怕人們很難將其分辨出來。

只不過此時的麻雀，是背對著陽光出現才會那麼的顯眼，速度飛快好似一支深色的箭矢般，呈一條直線疾馳而下。

在發現刺目陽光之中，那道影子的瞬間，左風便立即收斂了渾身的氣息，甚至連身體都直接抱緊。他可不希望成為，引誘而來的麻雀，首先針對的目標。

平日裡見到的麻雀，停留在枝頭梳理毛髮，看上去還是非常機靈可愛的。然而此刻所見到的麻雀，完全是另外一種狀態，它就像是無聲無息間出現的殺手，驟然出現就開始收割生命。

也許是因為如今左風的身體，變得非常小，所以在看到那麻雀降落下來的一刻，甚至會有種內心戰慄的感覺。

也直到這一刻，左風才終於轉移視線，去觀察一下週圍。之前只注意到，那些朝自己圍攏過來的虻蟲而非蒼蠅，如今才能仔細的數一下這些虻蟲的數量。

只是粗略的數了一下，不論遠近上下統統計算在內，虻蟲的數量竟然有著二十三隻。

別說是左風如今這種渺小的體型，就算是正常人類大小的成年人，同時面對二十三隻虻蟲，都會感到心跳加速，普通人甚至會被嚇的拔腿就跑。

然而左風在看到如此數量的虻蟲以後，卻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甚至臉上那緊繃的神情，都略微有一絲放鬆。

若有人在旁觀察，見到左風如今的表情變化，必然會十分的震驚與不解。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如何還能夠笑得出來，難不成是瘋了麼。

只不過在之前那樣危險和緊張的狀態下，左風都沒有表現出失態，眼前這種時候，他又怎麼會發瘋呢。

既然會有這樣的表現，那就只能說明左風，看出了眼前的情況對自己是有利的。

很快事實就再一次證明，左風的判斷是多麼明智的。因為那隻麻雀，之前始終保持著直線前行，如今毫無預兆的開始改變方向。

之前俯衝下來的時候，這麻雀翅膀只展開了一半，看上去好像故意讓身體繃直，翅膀沒有過拍打，更像是魚的鰭一般，是幫助它在高速飛行中的平衡，同時能夠保持著方向筆直。

而就在這一刻，麻雀的翅膀猛的展開，雖然速度上略微受到一絲影響，不過他也立刻調整了方向。

那些虻蟲早在麻雀出現的時候，便開始表現出了慌亂，它們在空中已經不是目標明確的朝著左風衝來，而是一個個開始胡亂調整方向。

從它們表現出來的狀態就不難看出，它們此時有多麼的混亂，似乎有的還不想放棄到嘴邊的獵物，有的卻已經想要逃走，有的更是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逃。

麻雀改變方向的瞬間，左風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明顯了。他在此之前就已經預料到，這麻雀肯定會改變方向，而不是專門針對自己。

如果虻蟲的數量太少，那麼針對左風的可能性，自然會成倍的增加。因為麻雀的聽覺十分靈敏，它會清晰的記得，之前哨音傳出的位置，而它過來的目的，就是尋找發出哨音的雌性麻雀。

如果真的到了左風所在之處，又沒有尋找到自己期盼中的目標，那麼左風必定是首先被遷怒的物件。

可是像如今這樣，虻蟲的數量達到了二十三隻，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有句話叫做“見獵心喜”，如果只是幾隻虻蟲，根本不足以對麻雀造成什麼影響，因為吸引力不夠。

可二十三隻虻蟲可不是鬧著玩的，哪怕它們對於左風來說是分散在周圍，可是在那隻從空中俯衝下來的麻雀眼中，他們就是聚集在一起的美餐。

當左風看到那隻麻雀在改變方向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這是一個非常專業的獵手。麻雀是完全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出來，它那恐怖的速度，以及嫻熟的捕獵技巧，讓它可以不需要急於下手。

高明的獵手所展現出來的第一特質便是耐心，有的時候耐心的表現是等待，而有的時候耐心的表現是剋制。

這麻雀表現的非常冷靜，甚至可以用冷酷來形容，而左風反倒對它的這種狀態非常欣賞。

如果麻雀徑直衝下來，虻蟲受到影響後，必然會被直接衝散開，然後的結果就是它們各自分散逃跑。

雖然有多少虻蟲可以逃生，無法預先判斷出來，可是無法全部被拿下這一點，卻是肯定的結果。

所以這隻麻雀的行動，完美的避開這種結果，它特意繞開來，並沒有直接發動攻擊而是選擇了先行將虻蟲聚集到一起。

這種方式有點像牧羊犬放羊，犬在外圍來回奔走，將羊群聚攏到一起，即便羊群始終在保持著前行，卻不會讓隊伍變得混亂，更不會有亂跑的羊離隊。

大草原上的戰士，透過觀察狼群捕獵，也研究出了相似的戰法。草原戰士透過坐騎和身法，來實現高速移動，再運用大迂迴和大包抄，將他們的敵人包圍起來，然後再展開一步步的蠶食，並實現最終全殲的目的。

這隻麻雀的聰明之處，也是它那份耐心，在此處體現的淋漓盡致。它那翅膀展開後並未拍打，只是幫助身體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從側面來到左風和虻蟲大致的高度。

就在達到差不多的高度以後，那麻雀便猛的拍打了一下翅膀，那深黃色的身影，就再一次的開始加速了。

從滑行開始的麻雀，速度已經開始稍微有些放緩，經過這一次的振翅後，速度陡然間又再次有所提升。

加速中的麻雀，並沒有收回展開的翅膀，也沒有再次拍打，而是猛的側過身體。如果是在平飛的時候，左右轉向即便對於麻雀來說都是非常困難的，而側飛狀態下，它在橫向移動的時候就變得容易許多。

此時的麻雀，感覺上就像是在“刷鍋”一般，身體微微有些彎曲，高速的繞著虻蟲與左風飛行。如果將虻蟲和左風所在之處，看做是一口鍋的話，那麼這隻麻雀看起來，就好像是繞著鍋邊移動的抹布。

不得不說這些虻蟲們的智慧，的確是蟲子的水平，它們直到這個時候才反應了過來，不管什麼方向必須要逃跑，至於獵物也只有趁早放棄了。

然而這個時候想起來逃跑，顯然有些太晚了一點，那些虻蟲們瘋狂逃竄的時候，發現周圍逃跑的路都被封死了。

那麻雀的速度實在太快，即便是左風那銳利的雙眼，都會產生一種錯覺，好似有許多隻麻雀分散在周圍。

更不要說這些虻蟲了，它們感受到的是，不論往任何方向離開，都將會立刻受到麻雀們的攻擊，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機會。

此時的左風也正在面臨著兩種選擇，一種是催動風屬性靈氣盡快離開，另外一種是就這樣保持如今的狀態，悄然下墜中緩慢的離開。

所以說離開此地是前提，如何離開才是當下的問題。運用風屬性靈氣，自然是發動逆風行武技，這種方式自然快，而且是非常快。

若是任由身體自由墜落，那自然非常緩慢，而且左風的這項選擇，也並非是自然墜落，他是在運用自身的靈氣，在身體之中運轉來放慢速度，沉穩而又緩慢的墜落。

雖然同樣是下落，前者速度快的驚人，那畢竟是連殷無流，都心中恐懼之餘又暗暗佩服的身法武技。一旦這武技完全施展出來後，比起普通的身法武技，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至於後者的下落，其實主要依靠的是靈氣運轉，從而讓左風如同一片落葉般，飄飄蕩蕩的下落。

按照一般人的邏輯或判斷，既然身處於危險之中，那麼最為明智的選擇，當然就是加速離開了。人們甚至會不明白，為什麼會有第二種選擇存在。

然而左風在觀察過那麻雀的行動之後，幾乎沒有猶豫就選擇了放慢自己的速度，而且是在運用靈氣減速後，以自己最為緩慢的速度朝著下方落去。

恐怕沒有人能夠理解，左風為什麼會如此選擇，明明可以儘快離開，為什麼還偏偏要耽擱時間。

只不過左風剛剛做出選擇，那隻麻雀便展開了行動，它仍舊保持著高速飛行的狀態，只是飛行軌跡稍微調整後，突然就貼著那些虻蟲群的最外側飛過去。

處於邊緣位置的虻蟲們，紛紛慌亂的朝著內部而去，不過也有一隻不知道是慌不擇路，還是打算孤注一擲，直接就脫離隊伍，朝著麻雀包圍之外衝去。

那隻本來衝向虻蟲邊緣的麻雀，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鳴叫“啾……”，方向只稍微調整了一下，便直接朝著那隻虻蟲衝了過去。

當那隻虻蟲感受到，自己成為被特別針對的目標時，一道迅若閃電般的身影已經來到近前。

當麻雀快速飛過去以後，那隻單獨逃跑的虻蟲，便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不問可知它是進入了麻雀的腹中。

這便是左風選擇緩慢下落的原因，如今的情況下，若是一旦引起了麻雀的注意，那麼立刻就會稱為被專門針對的“倒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