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那熟悉的聲音響起之時,翁本也立刻感覺到,自己那下墜的身體,正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給托住,然後緩緩的向著下方墜落而去。

根本不需要轉頭去看,翁本就已經清楚的知道,那說話之人正是自己此次前來的目標左風。如今對方出手將自己接住,翁本不需要問就清楚的知道,對方到底有什麼意圖。

而這個時候的翁本,反而有一種胸中大石終於落地般的感覺。在此之前他患得患失,希望能夠闖出去將左風擒拿,同時又擔心自己萬一落敗,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如今起碼不需要再抱有幻想,自己從這裡脫身而出,已經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他現在抬頭就可以清晰的看到,頭頂上方的天空正在慢慢的變化,陣法光幕也隨之徹底顯現而出。

翁本對符文陣法多少有些瞭解,如今凝視著天空,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陣法光幕正在慢慢的分裂,由一種極為複雜的狀態,一點點的分裂出各種簡單的小陣。

尤其是頭頂大陣在分裂剝離的過程中,能夠看到屬於主陣的那部分,已經有著無數明顯的裂痕,尤其是還有八個大小不同的缺口。

“原來我的那些攻擊,並不是沒有造成破壞,而是你將陣法的破損完美的掩飾了起來。若是知道大陣已經到了這個份上,我就算是發動暴氣解體,也一定要將其徹底毀掉,然後再……”

翁本抬頭望著天空,咬牙切齒的說道,畢竟眼前的一幕太過震撼,饒是以他強大的心理,又已經選擇了放棄,現在也變得激動不已。

還沒有等對方說完,左風就冷笑著說道:“然後?土祭師大人長的不美,想的倒是很美嘛。你的所有然後,都是建立在虛妄的幻想之上,而事實就擺在你的眼前,不管你動用什麼手段,結局必然還是眼前這一幕。”

這一番話左風說的斬釘截鐵,甚至連心中不服不忿的翁本,也被一時之間說的啞口無言。

在其轉念思考之間,空中那巨大如一小片天穹般的陣法壁障,也在浮現出無數的大小不同的裂痕。那些裂痕在不斷的擴大蔓延,最終那最為明顯的八個缺口,已經徹底被粗大的裂痕聯絡到一起後,大陣中也隨之傳出了不堪重負的“鏗鏘”聲音,就這樣破碎瓦解開來。

那八個缺口,正是之前被翁本戰錘上,那八顆水晶尖刺攻擊時受到的傷害。如果是沒有陣法融合,根本就不用翁本將水晶尖刺全部釋放,就足以徹底毀掉眼前的陣法了。

如今大陣雖然支撐的很勉強,不過在左風的控制下,仍然還是讓大陣成功的堅持了下來。

困住翁本的大陣雖然瓦解,可是另外還有一部分陣法發揮作用,就算翁本現在還能夠使用出一點手段,仍然還是在左風的控制範圍內,否則他也不可能現身來此。

望著頭頂大陣崩潰,翁本幾乎下意識的就去調動靈氣和念力。作為御念期的強者,祭祀殿的土祭師,他實在不甘心就這樣一敗塗地。哪怕希望再如何渺茫,他都想要再拼上一把,哪怕是需要自己發動暴氣解體。

然而他的心念一動間,本就有著劇痛不斷傳來的身體,瞬間好似被無數把刀子,在血肉和骨骼間劃過,以翁本那堅毅的心性,此時也忍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嚎聲。

而正在緩緩下落中的左風,冷漠的臉龐上,此時也浮現出了譏諷的笑意。

開口說道:“前輩若是想要嘗試,我絕不阻攔,不過我勸你還是先了解一下你身體內的狀況再說。而且我忘記告訴你了,對你身體產生破壞的,可不僅僅是那五根雷弧哦……”

當聽到左風的話後,翁本狠狠的嚥下喉嚨中湧出的血,接著便不顧念海中的劇痛,全力催動精神力向身體內探查而去。

此時他的狀態極差,可是在努力探查之下,雖然感知的有些模模糊糊,但他仍然還是捕捉到自己體內的一些狀況。

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翁本,在探查了自己身體內的情況,仍然還是心神震撼。雷弧對經脈造成的破壞,現在還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種近乎蠻力造成的破損,使得經脈變得千瘡百孔。

然而在這些傷勢之外,自己那些經脈的主要竅穴,卻是被重手法給直接毀掉。而這樣的傷勢,自己就算有著充沛的靈氣,也休想呼叫出來一絲,任何功法和武技,在失去了經脈的執行後都將沒有任何意義。

“你!”

“不錯,當然就是我了。相信你也聽過一些傳聞,我修習過藥家的刺穴按穴手法,破壞竅穴對我來說更是不在話下,即使你是御念期強者,我仍然有信心將之徹底毀掉。”

話到此處的同時,左風手掌一翻,食指和中指間已經捏住了一根綠色長針,長針看上去好似玉石打造而成,那正是傀靈門的魂針。

取出魂針的同時,左風便毫不停頓,狠狠的朝著翁本腦後的玉枕穴中刺入,同時笑著說道:“既然阻止了你的靈力,當然也更不可能讓你再使用念力,我是不是還挺小心的?”

“小崽子,你,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們葉林帝國……”

“別在這裡大言不慚了,只看你帶著那麼幾個人追來,我就知道葉林帝國並不支援你的做法,你充其量也不過是一招可有可無的嘗試,若是失敗了大不了舍了也就是了。”

“你胡說!”翁本聽到左風如此說,立刻就怒不可遏的激動大吼出聲。雖然肉體已經受了嚴重的傷害,這個時候還是因為太過激動而劇烈抽搐起來。

而左風卻依舊是淡淡一笑,此時已經來到地面,左風控制著靈氣,穩穩的將翁本給放在地面上,體貼的就好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好友一般。

“我是否胡說,相信翁本前輩心中自有定數。而且你口中的葉林帝國,眼下根本就無暇對付我,他們要面臨的是千幻教和妖獸一族這兩個強大的敵人。

況且我原本也沒有打算輕易放過葉林帝國,但那樣也只會讓你們多付出些代價罷了,不過現在我卻會考慮,是否要將葉林帝國從這片大陸上完全抹除掉了。”

聽到左風如此說,翁本臉上的肌肉快速的抽搐著,表現的十分激動。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因為他心中已經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可能真的是被肖狂戰放棄了。

激動中的翁本身體抽搐,頭也跟著左右扭動,當一團灰色如霧氣般的存在,出現其視野中的一瞬間,翁本整個人卻是一下子愣在當場。

緊接著他的視線移動,看到的是周圍一道道或凝實或虛幻的靈魂體,正在四處的遊蕩著。看他們的模樣,似乎刻意避開了翁本和左風的所在。

原本看到之前大陣瓦解的時候,翁本認為那些靈魂已經消散了,可是如今看起來,左風定然是在陣法中動了手腳,保留了部分困住這些靈魂的陣法。

本來異常激動的翁本,看到那些靈魂的時候,卻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略微遲疑後,卻是換了一種和緩的口吻,說道:“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我無話可說,勝者王侯敗者寇,如何處置都交給你了。

可是這些人他們不過是聽命行事,所有的錯我一個人承擔,請你放過他們。而且他們已經死去,你就這樣囚禁他們也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意義?”淡淡一笑,此時的左風臉上卻顯出了一種森然的寒意,這冰寒的感覺,哪怕讓遠處的風城和巒城武者看到,都不禁心底一顫。

“你,你……你想要做什麼?”翁本瞳孔微微一縮,聲音顫抖的問道。

左風下意識的轉頭,朝著身後望去,那裡有著一群剛剛來到不久的人。其中一名穿著潔白大氅的夫人,手中此時正小心的拖著一團灰黑色的靈魂體。

這剛剛來到的正是乘坐鐵翅梟的眾人,白衣夫人當然就是莊羽了,而拿在她手中的就是隻剩下靈魂的藤方了。

緩緩收回目光的左風,平靜的開口說道:“你們應該知道,‘殺人者,人恆殺之’的道理。當你想要將我和我的族人殺掉,在抽出靈魂來折磨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你有可能會成為那個被如此對待之人。”

聽到左風的話後,翁本雖然已經有了些心裡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心頭劇震,顫抖著說道:“我只是說說,那也不過是氣話,我怎麼可能……”

擺了擺手,左風笑著說道:“只從你對待藤方的靈魂上,我就已經知道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雖然與藤方有過矛盾,可是他終究是我左家村的人,我們左家村誰都有資格對他出手,可你沒有這個資格。你對他所做的一切,今日我會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聽到左風這番話,莊羽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左風卻是搶先開口說道:“師孃,我知道你一生善良,以行醫救人為念。但是這冰冷的世界,需要冰冷的手段去對待,否則善良的人永遠會成為犧牲者。”

隨後左風又望向翁本,淡淡的說道:“翁本,你我冤仇,今日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