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多路進剿的鬼子逐步撤走。

九營戰士終於踏上回家之路。

透過路上留下的標記,匯合了馬良排與特務團。

沒錯,馬良一個班直接變成了排。

至於新加兵員審查,回去再說…

第七天,隊伍進入遊擊支隊防區,送了十條步槍一挺機槍表示感謝遊擊支隊對傷員的照顧。

特務團與九營分道向北,特務團回總部,九營直男奔最近大北莊。

第十天,前邊,大北莊在望。

一路上到處是從山裡出來的老百姓。

郝平三營戰士正組織轉移進深山的老百姓回家。

“二營九營從山裡出來了?”郝平有些驚訝地看著跑來報告的戰士。

“沒錯,高營長躺在擔架上,隊伍中還有很多友軍,得有兩百多人.”

二營去南邊的事他知道,至於胡義從過年後去友軍交流,直到現都沒見過,團裡每次開會都是老秦進山參加。

師前敵指揮部、獨立團因為提前得到鬼子掃蕩的訊息,加上九營架設到山外的電話,成功提前避開鬼子掃蕩。

人可以跑,廟跑不了,獨立團損失同樣也不小。

大量房屋被燒,莊稼被毀。

二營駐地三家集附近荒無人煙,剛過來的難民沒什麼家當,轉移起來容易。

鬼子還沒來就全跑了個精光,以至於鬼子都沒興趣過去放火。

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損失。

據說山外的九營開闢的根據地成功躲過掃蕩,非但沒有減員,這段時間還在發展壯大,甚至在敵佔區弄出兩個定據點。

郝平終於發現,不知不覺間,三營與九營之間似乎已經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以前對比九營至少還有兵源優勢。

如今連個優勢估計都保不住。

獨立團搬離大北莊去酒站,連師前指都設在了酒站。

看來,得抽空去找吳嚴商量商量,就這樣成天呆在山裡也不是個事兒。

顧不得再去管胡義高一刀為什麼從西邊冒出來,開始快速思考三營的發展方向。

西邊最後一點餘暉散盡,山谷中的光線漸漸變暗。

二營九營天黑前回到大北莊。

高一刀下了擔架,拄著柺杖到處走,看著再一次被煙熏火燎過的熟悉環境。

郝平迎上高一刀:“傷了?”

高一刀點頭:“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腳”

“傷亡大不大?”知道高一刀帶三百餘人出去,回來的好像才幾十號,郝平語氣似乎並不怎麼悲痛,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高一刀明白郝平說這話的意思,也沒解釋:“你不是都看到了麼?”

一連長留在南邊,他跟胡義商量過,準備拉郝平下水。

原本早就想好了說詞,忽然間又不想跟郝平說。

郝平沒有注意高一刀語氣的變化.

渾水河仍然在流淌,只不過河裡的水少了大半。

目前的獨立團嚴重超編,一個團四個營已經三千多人。

重回酒站的團長和政委看在眼裡,喜在心頭。

決心將全團部隊重新整編,以響應上級到敵後開展更廣泛游擊戰的號召。

徵兵訓練重建等工作開展起來很容易。

但是,糧食問題再次成為邁不過的一道坎。

胡義坐在上游大北莊的渾水河畔,眯著眼望著南面的遠山。

有戰鬥就會有傷亡,生死見得多了,他考慮問題方向跟很多指揮員不一樣。

甚至比大多數人都看得遠.也可以說是他看偏了方向。

他上過軍校不假,但是對於如何打贏這場反侵略戰爭,他沒有方向,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打回白山黑水去。

以前不是沒想過,只是以他所處的位置,想了也是空想。

幾十萬國軍部隊,短短一個月,降的降,死的死,土崩瓦解。

然而,其中卻並不缺少熱血之輩。

駐守黃圍山西面盧營長帶著一個連,在九營接應下,明明有突圍的機會,卻毅然赴死。

整個集團軍野戰醫院,無一活口。

所以,紅了眼的齊老匪殺光了除崩牙狗跟另外一個偽軍之外所有偽軍。

外帶八十餘鬼子傷員,丟進灌木叢中毀屍滅跡。

小紅纓跟他分析過,這麼大的事想隱瞞絕對隱瞞不了。

這件事必須向上級彙報。

最多也只會降職,但是絕對不會槍斃。

當然,會降到什麼職務,很難說。

關禁閉肯定少不了…

九營租的那個院子仍然在。

屋頂同樣被燒了個精光。

也許是鬼子覺得填井麻煩,吳石頭打的那口井倒還在。

幾名戰士正用桶將井裡的水往外扯,提出院子倒在操場上,浸入土裡,誰知道鬼子有沒有對井動手腳?

已經是排長的王小三正指揮著炊事班長做晚飯,用的是河水。

廚房牆外靠了一溜兒的步槍。

廚房裡往外洩出一片光亮。

小紅纓坐在一邊,看著井發呆。

牆根外出現十幾個半大孩子的身影。

昔日與小紅纓有過節的孩子聲音突然在牆外冒了出來:“缺德丫頭.”

小紅纓被打斷思緒,愣了愣,飛快起身,到屋裡提了個包掛在身上。

很快,小紅纓從大門邊的牆上探出頭,數了數外的人數,跟著點出與之相對應的奶糖,想了想,又挑出兩顆後,才把奶糧扔了出去:“叫我姐,有糖吃”

一群孩子立即亂了。

好一會兒,兩個孩子仰起臉呆呆發問:“少了兩個.”

“你叫我姐,就有”小紅纓將手心裡挑出來的的兩顆糖拋了拋。

“你做夢,伱這個叛徒別以為給顆糖就能讓我們改口!”其中一個大孩子抬頭仰望。

“紅纓姐”“姐”沒拿到糖的兩孩子立即當了叛徒,跟著牽著衣角成兜。

小紅纓將手中的糖丟進那倆瘦小的孩子兜中,想了想,又一人丟了一個。

把兩小孩子激動得直冒鼻涕泡.

旁邊的孩子們不幹了…

到處溜達的楊瘋子跟拄著拐的柳元清正往這邊過來。

小紅纓從兜裡掏一把子彈殼:“咱們講和.一人一個.”

人群中的大孩子眼裡冒光,這一次鬼子掃蕩獨立團跑得快,沒跟敵人發生大規模戰鬥,子彈殼沒大撿著,看小丫頭開出的價碼挺高,有些猶豫。

得,小丫頭一咬牙,直接掏出一大把圓頭子彈:“一人一發,改口費.”

“改什麼口?”

“以後叫我常排長!”

“切不幹。”

小紅纓收起子彈:“一人兩發!不幹就拉倒.”

“好”大孩子見陰謀得逞,跟著冒了鼻涕泡。

楊承志看著牆頭上那小辮兒,似笑非笑:“過家家呢?”

這位不念三字經了?小紅纓愣了一下:“哎…咱們這裡環境不錯吧?”

“你一個大姑娘家,騎在牆頭算什麼事兒?”柳元清總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些怪異,在國軍軍營中,根本不可能出現孩子混進營地這種事兒.

何況,這地方應該算是九營的營部,按正常情況,怎麼也得在門口安排一個崗哨。

小紅纓跟著從牆頭上溜了下來:“趕緊進來,馬上就開飯.”

牆外的一群傻孩子正扭頭看這兩位不大熟悉的八路。

因為,這兩八路穿的軍裝與他們常看到的不一樣。

同樣是灰色,卻沒有補丁,戴的軍帽上還有個圓片片。

在他們的印象中,不是過年的時候能穿新衣服的,一般都是首長.

“開飯了”九營小廚房裡,班長吆喝了一聲。

早等在院子裡各排戰士,立即上前提桶抬筐。

小院不大,回來的九營戰士,臨時安排住在原本一營那些沒頂的屋裡。

搞到子彈的孩子們,鬼鬼祟祟直接去了三營營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