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二連戰士順著標記繼續向西。

偽軍仍然在山裡掃蕩,隊伍不敢打火把。

穿過山谷上樑,再次下到山谷,尖兵忽然停下腳步:“有硝煙味兒...”

旁邊另一位跟著點頭:“我也聞到了,還有血腥味...”

“班長,你先等著...我過去看看?”

好一會兒後,戰士回來:“山谷中全是鬼子屍體...奇怪的是...鬼子穿著咱們的軍裝!”

來到屍體邊的快腿,看到屍體上的臂章,心往下沉:“不好,是特務團戰友...”

“不對,這是小鬼子...”二十一搖頭。

快腿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你看他們軍裝都很短,特務團的戰士普遍比較高,而地上這些人起碼矮了半個頭,不是鬼子還能是誰?”

“呃,你說得好像有道理。”快腿點頭:“點火把...”

哪怕是著被敵人發現,也要弄個明白。

一具具屍體被翻成面向天。

快腿一一辨認,嘴裡嘀咕:“這些人老子一個都沒見過,但他們身上偏偏卻穿著八路軍裝...”

二十一分析道:“兩個可能,一是鬼子穿著八路軍裝,被另一夥鬼子給滅了...”

快腿看了看一地屍體,打了個哆嗦:“你是在講鬼故事麼...還有個可能呢?”

“不對,這些屍體除了中步槍子彈還有中了三八大蓋子彈,也有中的駁殼槍子彈...”二十一從屍體附近摳出一粒彈頭,然後仔細察看鬼子屍體上的彈孔...好一會兒後:“艹,還有鬼子機載機槍打出槍眼兒,而且...這些彈孔裡沒有血流出來,應該是死後才被鬼子機載機槍打出來的...”

“這個你也能看出來?”

“這些彈頭就在屍體下邊,地上卻幾乎沒流多少血,肯定是死後才被人擺在這裡的...”

雞崽機槍?聽過捷克式,聽過歪把子,也聽過拐把子,這雞崽機槍又是啥機槍?

旁邊有新戰士不明白,問旁邊的老兵:“啥是雞崽機槍?”

“你問我,我去問誰?”

“你去問快腿啊...”

“你自己沒長腿麼?”

“連長,發現標記,是特務團留下的反向指示標記...意思是他向西去了...”

一連長沒有猶豫:“記好位置,立即向西與特務團靠攏。”

快腿知道連長與學員隊伍增援友軍,但現在已經距離特務團不遠,要找到營應該不難...

快腿對這一帶地形也不怎麼熟悉,走著走著來到一個山谷丁字路口。

看了看地上的腳印:“特務團往北去了,地上有大量的草鞋印,應該是營長他...”

他直接將胡義帶著的民兵留下的腳印當成了高一刀留下的痕跡。

這裡還有戰鬥過的痕跡,看來,連長並沒有來得及留下標記...

一連長聽過快腿分板後,立即下令:“向南!”

天大地大,找到營長最大。

...

帳篷裡。

彈藥箱上的鋪著地圖,一支馬燈吊在帳篷頂。

六個人遠近不一圍席地而坐在地圖四周。

九營長鬍義在主位,抗大學員秦隊長在旁邊,武裝工作隊長李河水在胡義對面。

李河水旁邊的另一方三個人,隔他最近的是幾乎不說話的李響,旁邊稍遠一個是眯著眼打哈欠的羅富貴。

要不是胡義旁邊的偵察排長不斷扭羅大連長胳膊,估計羅大連長早往後仰躺在地。

李河水指著地圖:“...國軍退走後,鬼子侵佔陵川縣城後,全縣劃為五個區,每區設偽公所,區區組建巡緝隊,各區下轄編村,村村都設了維持會...”

胡義在發呆,他留在山谷中,主要是想弄清友軍到底撤走沒有。

而圍剿友軍的鬼子補給並不走陵川,應該是走東面淇縣,所以,他對打從山西長治一帶進山的鬼子輜重就不怎麼上心。

李河水並不知道胡義的想法,見胡義似乎很疲倦,只得跟旁邊秦隊長說具體情況。

倒是小丫頭不時插上幾句。

跟秦隊去將那批槍啟回來,路上交談過後,李河水再沒敢小瞧這位偵察排長,她手下的將士完全是一個比一個比牛!

兩人對如何偵察,在哪個地方設伏,兵力火力如何配置差不多商量好了,李河水這才問胡義:“胡營長,你看看,我們作了一個大致的計劃。”

小紅纓拉了一把發呆的胡義。

李河水掏出一包煙,抖了兩根出來,遞給秦隊長一支,隨後再次解釋:“只要這一仗能打成,十里八鄉的老百姓都知道我們回來了,以後發展根據更容易...”

胡義收回思緒,沒想到這位李隊長圖上作業能力還挺強,大小箭頭兵力標註仔細。

“你手下兩三百人,真正能打的真只有十來個?”

“他們雖然沒真正上過戰場,但平時練武,進山打獵都是好手,前兩天還跟我打了一次伏擊...”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有戰鬥力,我能這樣理解吧?”

李河水愣了一下:“這個...確實是這樣。”

“那你憑什麼認為,他們拿上槍,就能打得過兵力差不多的偽軍?”

“嘿嘿,這不是有你們麼,你就說吧,你讓怎麼打就怎麼樣...”

胡義一頭黑線:“憑你們這些人,我看連烏合之眾的土匪可能都打不過,我說得對不對?”

聽胡義這麼說,秦隊長趕緊解釋:“地方游擊隊確實比不過你們獨立團,我的意見是,讓學員散到游擊隊員中,建立基層指揮系統...”

胡義搖了搖頭:“按李隊長的說法,這些隨鬼子運輸輜重的偽軍以前是友軍保安團,也就是說...他們的戰鬥力並不差。”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我們如果真要伏擊敵人,我們兵力不足,對吧?”

胡義搖了搖頭:“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們我這裡看著人多,秦隊長應該知道,中間半數都是民兵,這個伏擊不好打...”

秦隊長聽出了胡義的意思,他說的是不好打,不是說不打:“那胡營長你說該怎麼幹?”

胡義思考了一下:“先訓練,你不是有十幾個排長麼,訓練三天,至少要所有人學會三點一線,別上了戰場鬼子一還擊就尿褲子...”

半個小時後,山谷中開始響起拉栓、推彈、壓子彈,退彈的聲音。

月光下,一支二十餘人的隊伍正在山谷中向西。

“齊哥,你說機槍真能打下小鬼子的飛機?”

“如果沒有高射炮,鬼子飛機要是飛得低的話倒也有可能。”

“那怎麼打?”

“鬼子飛機分三種,偵察機、轟炸機、戰鬥機,它們各有特點...”齊老匪以傷員身份,雙手抱頭躺在擔架上看夜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老匪醒來,隊伍停在一道山樑上。

冷空氣吸進肺裡,挺舒服,齊老匪看了看天,應該快亮了,抬頭問旁邊的帶隊的犧盟會隊員:“現在什麼時候?”

“雞已叫過了三遍...”

“我問你幾點...”

“那個...我沒懷錶...”

“還有多遠?”

“已經到了,天亮後兩小時左右,鬼子的輜重隊就會出現。”

齊老匪轉了話題:“鬼子的輜重隊是不是每天都有進山、出山?”

“沒錯...”

“鬼子偽軍從山裡出來的時候,是不是都抬著擔架?”

“嗯,好像大部分是這樣,有時候還有被漢奸抓住押往縣城的老百姓...”

“他們抓老百姓幹什麼?”

“修炮樓,挖封鎖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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