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打工?

菜鳥們一臉的懵。

“上海區不是要搶咱們的活計嗎?那就讓他搶!”

張安平冷笑道:“咱二話不說,先把旅行報告的原委、規模全都報告給本部,順便告訴本部,咱們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本部一聲令下就執行任務!”

陳明有些迷糊:“不是讓上海區給我們打工嗎?”

張安平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對於秀凝道:“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他和許忠義變成一個人吧。”

菜鳥們聞言忍不住偷笑起來,於秀凝也是無語,她沒想到陳明居然連這一茬都沒鬧明白。

許忠義臉皮厚,倒是沒感覺到難看,陳明卻難受的想哭——挨張老師的罵很正常,可當著女神的面被嫌棄智商,這臉往哪擱啊!

張安平還算講一點師德,吐槽完畢後解釋道:“上海區才是地頭蛇。咱們客場,才進來就搞了這個情報,但上海區呢?從成立到現在幾年了?”

“他們早幹什麼吃的了?咱們得到授權即將動手,他們就好巧不巧的搶先了,還喜滋滋邀功——你們說上面怎麼想?”

陳明脫口而出:“上面肯定認為上海區劫了我們的情報!”

張安平給了陳明一個算你還聰明的眼神,隨後道:

“記住,我們是特工,完成目的的前提下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讓上海區給咱們打打工,功勞分他們一小半也不是不行。”

“咱們可不是黑心的資本家!”

張安平的笑話並不好笑,他說完後,許忠義“拆臺”道:“老師,您說說要是您策劃的話,該怎麼佈置?”

張安平瞪了眼這廝,你要不是我的學生,我能把你吊起來先打一頓!

“記住,制定計劃的前提是優先考慮退路。”

“而考慮退路的前提是對目標進行分析。”

“就說這個東亞同文書院,它本質上是間諜機構,就不能用正常評判學校的標準來判斷它。”

“寧可高估了它,也不能低估。”

“其次,偵查。你們犯的第一個錯是沒有正確認知到目標的性質,第二個錯就是忽略了偵查。”

張安平指著自己添過幾筆的草圖:

“偵查工作,從來都是不能怕麻煩,不能想當然、不能麻痺大意。”

“第三,環境!”

“這裡不是租界,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日本人對該區域的滲透?如果警察在第一時間趕到,我們怎麼辦?如果被人抓住把柄,在一把火燒掉了旅行報告的前提下,我們是不是得背這一口黑鍋?”

張安平的話讓一眾學員面面相覷,這個……他們真沒想到。

“所以,如果要制定行動,第一要素就是隱匿身份——哪怕被人逮到了,也決不能承認是特務處的人,所以必須要想好被捕時候的藉口。”

“下面我來說說我的計劃。”

學員們豎起耳朵,等待下文。

“想要銷燬這些情報,最好用的方法你們都想到了,的確是用火,但我不建議直接用汽油,因為汽油燃燒會留下痕跡,人為縱火的痕跡太重了。”

“電路老化、意外失火都可以,但一定不能用到容易留下痕跡的汽油,更不能用炸彈。”

“我會選擇電路老化這個方式——找一間燃火後不容易被外面發現的房間,等火勢起來後再想撲救肯定來不及了。”

“第二點,就是大樓內的警衛——裡面有10個人輪班駐守,夜班期間,每隔兩小時巡邏一次,他們的警衛室配有日製三八步槍。”

“因為要偽裝成意外失火,所以最好的放火時間是巡邏結束,起火點最好在三樓,這樣的話也不容易在第一時間被發現。”

“而如何潛入?你們這幫蠢貨,想到的都是趁著夜色進入——你們能想到,你們以為警衛想不到嗎?”

“所有窗戶全部是內建防盜窗戶,關起來以後除了內開,外面根本打不開,除非炸掉!而通道就前後門兩個,怎麼潛入?飛進去嗎?”

張安平的話讓菜鳥們羞愧難當,他們一直覺得潛入的問題不大。

“在我看來,潛入的方式就三種,第一種,假扮成日本軍官進入,在四樓或者五樓位置的窗戶上提前做手腳,夜裡潛入時候可以從做了手腳的窗戶中進入。”

“但這種方式的問題是我們目前沒有掌握日本軍官證件的仿製方法。”

“第二種,就是利用送餐完成潛入。”

“這是我覺得最靠譜的方法,但我們得從食堂那邊下手,估計至少經營十天才行。”

第一種被張安平自己排除,第二種時間太久,菜鳥們等待張安平說第三種,但張安平明顯沒有說下去的意思,許忠義“仗義發問”:

“老師,第三種呢?”

張安平瞥了眼許忠義:

“第三種……你們和我都做不到!”

“方法很簡單,找擅長偷襲的高手,嗯,你們鄭教官這樣的高手,來四五個即可,悄無聲息的透過前門進入,打昏守衛,放火——這種方法你們聽聽就可以了,太難實現了!”

張安平的道出的計劃確實更像是天方夜譚——但實際他就能做到。

但別忘了他的人設。

他的人設是間諜專業領域的高材生,長短槍命中率超高,但身手極差,屬於一貼臉就能被打死的存在。

“老師,上海區會用什麼辦法?”

還是許忠義發問,這貨發現了盲點。

“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做事理念,我的理念下,我能想到的就這三種方式,至於上海區陳站長嘛,他做事的理念我不甚清楚,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估計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你們應該能看見。”

張安平的話讓眾人眼前一亮,那豈不是說今晚或者明晚,就能看見上海區給他們打工?

……

曾墨怡在開會之前就去南京了。

她是代張安平向處座彙報情況的——主要目的就如張安平所說,先把功勞佔下來,上海區到時候搶著幹活,也是給特別組打工。

“打工人上海區”策略在張安平告訴菜鳥們之前就正式啟動了——原因很簡單,偵查過程中,張安平發現了上海區的存在。

很明顯,在上海區的七個學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有人拿他這個老師做晉身之階了。

唯一不確定的是誰幹的。

就在張安平準備啟動“調查程式”藉故將李崖揪出來的時候,他親愛的學生陸橋山,給張安平送來了一個訊息。

陸橋山是透過許忠義的倉庫這條線聯絡到張安平的,因為稱有緊急情報,許忠義只能派人將張安平喚來。

陸橋山一見張安平就送上了大禮:

“老師,李崖極有可能出賣了您!”

“你那天走後陳站長就來了,他放棄了對咖啡廳的盯梢,以犒賞我們為由讓我們下去買東西,我下去以後藏起來觀察,發現李崖走了之後沒幾分鐘就悄悄回來了,並和陳默群獨處了11分鐘!”

“這幾天我發現上海區情報處有幾個人‘失蹤’了,我打聽了下,發現他們去的就是徐家彙!”

張安平露出一抹恍然:“原來是他啊!”

陸橋山心中一緊。

老師果然聽到了風聲!

“給你看個東西!”

張安平這時候才拿出了表舅的手令,看著手令上優先聽從特別組調派的命令,陸橋山震驚不已。

合著……老師本來就有調動他們的命令在身啊!

他當時沒拿出來,難道是為了故意檢測我們的忠心?

幸好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陸橋山暗呼僥倖。

“這件事我知道了!上海區沒呼叫你們七個參加,應該是為了保密,這樣最好,省的連累你們!”

張安平的話讓陸橋山不解,連累?

但他的老師並沒有解釋,反而好聲安撫、誇獎了他一通。

話說張安平也是摳,也不知道給陸橋山發點獎金之類的……

也就是現在的陸橋山好忽悠。

陸橋山送來的情報打亂了張安平啟動調查機制調查七名學生的計劃——他不能無故啟動調查機制的前提下,怎麼合理的向錢大姐示警?

李崖的存在威脅太大!

張安平思索起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

因為曾墨怡不在,張安平只好親自出馬找錢大姐聯絡。

好久沒女裝的他又一次化身女裝大佬。

當女裝的張安平找上錢大姐後,錢大姐一臉的懵——老地下黨的她,真的沒看出來眼前這個散發著濃濃風塵氣息的女子,居然會是張安平!

一直到張安平表明身份,她才確信眼前這個風塵女子真的是張安平。

錢大姐心道:老岑的黑鍋,不冤!

寒暄之後,張安平將調查、即將處理東亞同文書院的事告訴了錢大姐,並告之四天後運輸手榴彈生產線的貨船即將靠岸,他就要開啟對晉綏軍的報復了。

臨了,他誇獎道:

“錢大姐,李崖這小子是個人才啊!這小子的神助攻,讓我省了很大的氣力!”

錢大姐自然知道李崖身份——因為李崖就是當初給張安平的聯絡人備選之一。

她好奇問:“神助攻?怎麼回事?”

張安平自然將自己檢驗學生的緣由道出,並將陸橋山打小報告的事道出。

“我正愁怎麼讓上海區給我白打工,李崖這一手漂亮啊!如果不出意外,這次火燒東亞同文書院後,陳默群得下課了!”

錢大姐聞言也是喜笑顏開,陳默群要是能下課,這就太好了!

“你讓人交代下李崖,這段時間就讓他好好當這個‘臥底’,我這邊的情報讓他別客氣,全往陳默群那邊搬!”

錢大姐應承下來,張安平走後,她便派出人在報紙上刊登了一則尋人啟事。

這是地下黨和李崖的第二套聯絡方式。

李崖在次日看到訊息後內心激動,地下黨這是要喚醒自己了?

自己這枚釘子,終於要發揮作用了!

他馬上找陳默群彙報情況。

李崖是特務處打入地下黨的一枚釘子,又被地下黨花費力氣送進了特訓班,雖然關係暫時被移交給了陳默群,但戴處長親自叮囑過陳默群,李崖不要輕易動用,其價值在於長期潛伏。

所以在收到李崖的彙報後,陳默群讓其正常回應喚醒訊號,和地下黨接頭。

李崖得到批准,立即去報社回應了喚醒訊號,透過暗語彙報了自己的位置。

當晚,李崖的信箱中就收到了一封信。

舊友來信,邀約一赴,附時間和地點。

地點沒問題,但時間卻有問題——請午2點準時赴約,“請”字,代表加2。

即真正的時間是下午四點。

這也是常用的混淆視聽的手段,如果被截獲信件,能起到迷惑敵人的目的。

次日下午四點整,李崖如約來到了約定地點。

一番暗號之後,李崖終於和聯絡人相認。

兩人進了包間,李崖激動道:“陳國華同志,組織將我喚醒,是不是有重要任務?”

他表現的很完美,完全就是一副地下黨員迫切希望為組織盡一份力的樣子。

陳國華當然沒懷疑,但還是按照紀律,詢問起了李崖目前的工作情況。

李崖滔滔不絕的講述了起來,將自己和上線切斷聯絡後的種種情況一一彙報。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說辭,內容也沒有問題。

只不過他隱瞞了一則訊息:

他沒有將出賣張安平的事向陳國華彙報。

這也是正常的,畢竟他要維護自己在地下黨中的人設,賣師求榮這種事可是會嚴重影響他的形象。

陳國華一直聽著李崖的講述,但等李崖講完,他都沒聽到李崖道出他所知道的隱蔽訊息。

這則訊息就是李崖用計挑動上海特別組和上海區的關係的事——因為這關係著他要交給李崖的任務,所以他的上級錢大姐財簡單告訴過他,並誇獎李崖這一步走的妙。

可現在,李崖竟然對他隱瞞了這段內容!

陳國華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按照潛伏的紀律,這種事是最不能向組織隱瞞的!

但偏偏李崖隱瞞了!

“李崖同志,你做的非常好。”

內心翻騰的陳國華,面上卻誇獎李崖,誇完後他道:“從現在,我就是你的聯絡人,你和那位同志以後的訊息傳遞就透過我來完成。

對了,你剛才提到霞飛路的康可爾咖啡廳,那確實是我們的一處秘密聯絡點,本來也是給你準備的。一旦我出事,新的接頭人會在這裡和你聯絡。但現在被特務處掌握了,必須廢棄!我回去會向上級彙報並啟用新的聯絡點,三天後的這個時間,咱們還是在這裡碰頭。”

“是。”

“還有,目前組織沒有給你委派任務,你依然以潛伏為主,哪怕碰到我們的同志被捕——哪怕是我被捕,你也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要想著營救,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明白嗎?”陳國華認真的叮囑。

李崖自然鄭重的應是。

又交代幾句,陳國華示意李崖先走,待李崖離開後過了幾分鐘,陳國華才站起來欲走,結果才起身腳下一軟,險些癱倒地上。

這時候冷汗才從他身上冒出來。

不管李崖有沒有隱瞞,作為潛伏臥底,對組織隱瞞臥底期間的舉動,這絕對不是小事!

陳國華猜測李崖叛變的可能超過七成!

此時的他雖然沒等到特務的抓捕,但始終擔心這是特務處放長線釣大魚,所以不敢直接回去覆命,而是離開接頭點後一直漫無目的的瞎逛,期間他多次改變行頭,最後更是在己方的一處緊急避險點刻意路過了數次。

緊急避險點這邊毫無反應。

陳國華長熟了一口氣,再度改頭換面後火速尋找上線錢大姐。

見到錢大姐後,陳國華的第一句話是:

“大姐,出事了!‘玄武岩’疑似叛變!”

什麼?

向來平靜的錢大姐被這則訊息驚到了。

(人在火車上,純手機手打,錯字可能比較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