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夕在英王哪裡沒討得好處,自然要在十公子哪裡露點口風了。

謝石安很快就收到訊息,英王似乎很中意蜻蜓簪子。這事,謝石安就覺得有些古怪了,英王雖然裝的十分紈絝,可經歷了前世今生的謝石安,絕對不會覺得他真是一個紈絝。

英王奪位之前,可是潛伏了許多年。那份忍耐的本事,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只是這蜻蜓簪子,謝石安也在一個人的頭上見過。而這人,正是肅宗讓英王送回家的徐婉如。

謝石安很早以前就覺得徐婉如可疑,他自己經歷了前世今生,就覺得世界奇妙,說不定也有人跟他一樣的際遇。而忠順府的大小姐,所作所為又和前世完全不同,謝石安盯上她,也有幾分道理。

可是,自從上次夜訪忠順府之後,謝石安每次想起徐婉如,腦子裡總是一片空白。費了好大勁,才能隱約記起一些細節。這會兒理順了,謝石安也只記得,自己跟徐婉如打過幾次交道,又被國師擺了一道,別的,謝石安毫無印象。

所以,南夕跟謝石安說了簪子,謝石安就畫了個圖紙,照著徐婉如的簪子模樣,打算讓人給南夕也做一副。

至於南夕能挖出多少底細,謝石安並不指望太多。畢竟,南夕前世就是個心機深沉的人,若非如此,她一個**出身的清倌,如何在無依無靠的前提之下,成為英王最得寵的貴妃,風頭甚至蓋過了當時的霍皇后和蔣貴妃。

而徐婉如那邊,謝石安只讓左月盯著,並無動作。以前謝石安覺得,徐婉如身上有許多怪異之處。可是夜探忠順府之後,謝石安覺得,徐婉如今生運氣好,遇上了國師,又認識了唐知非,改變了命定之數,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謝石安對徐婉如的心思,倒是淡了許多。

眼下太子妃的人選定下來了,謝石安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而謝家,是不是就此逃過一劫了呢,這事卻還不好說。畢竟,謝家致命的問題在兵權,不在女子。

謝飛霜為了家族,裝作毀了容貌。可是這樣一來,她的婚事自然不會順利。即使日後出嫁,也只能往下婚配了。

這點,謝石安心中,有些遺憾。又或者,等太子的事情完全過去了。再找個“神醫”,治好謝飛霜的病,兩三年後再出嫁。可是那會兒,謝飛霜的年紀不小,出嫁也難覓得佳偶。

總之,謝石安總覺得,自己對不住大伯母,也對不住堂妹。可若是謝飛霜真嫁給太子,那他們謝氏一族,就真是走上了毀滅之路。所以,當年他跟祖父和伯父提出這事的時候,家人雖然猶豫,最後還是決定,讓謝飛霜得病了事。

而今看來,這次若不是謝飛霜得病,上萬壽山的就不是蕭茉,而是他們家的女兒了。想想蕭茉的遭遇,攜家人都覺得,幸好謝飛霜得病了。否則,這麼一個瓜田李下的罪名扣下來,他們是讓謝飛霜做側室呢,還是掙扎一下,說他們謝家女兒不做妾?

雖然謝家暫時避開了太子這個大坑,日後如何,卻仍舊如履薄冰,謝石安收起圖紙,心裡十分沉重。眼下謝家在北疆私底下招兵買馬,而他和父親謝松則在京城,負責安穩帝心。

謝石安裝作一副要用功名入仕途的模樣,誰會料到,他們謝家一早就在謀劃分疆而治。經歷了前世的滅門,謝石安對周家王朝,已經早無臣服之心。

謝家的鎮國公本就不是個老實人,和孫兒一拍即合,一個是老謀深算,一個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謝家在自立的路上,已經越走越遠了。

他們等的,就是一個一拍兩散,各自為政的機會。只是眼下朝中安穩,謝家也就埋頭擴張勢力,面上都是一片平和。

謝石安喊了明礬,讓他拿了圖紙下去,做好簪子,再讓人給南夕送去。明礬做事謹慎,謝石安交代好了,就上床歇息去了。

這會兒,也快子夜了,杜鵑在外啼鳴,總讓他心裡有股子失落無依的感覺。可眼下萬事順心,連太子妃的人選都定下來了,謝石安不知道,自己還在擔心什麼。

許是睡前畫了個簪子的圖紙,謝石安夢裡,就迷迷糊糊夢到了蜻蜓簪子,七彩的寶石,閃著流光,就這麼落在地上。

夢裡有人在哭,是女子的聲音。

謝石安覺得,自己的心在泣血,又是憤怒,又是害怕。他看得見簪子,卻看不見哭泣的女子,只聽見有人在問,“那一半呢,你給他了?”

聽聲音,似乎又是自己,謝石安明知道是夢,卻對自己說,看,又夢見她了。似乎,他盼望了一輩子,就盼著能夠夢見她。只是,他怎麼就看不見她的臉呢。

那女子哭著,似乎要起身離開,謝石安心中一驚,趕緊撲上去,“別走,求你了,別走,別留下我一個人。”

手裡頓時軟玉溫香入懷,謝石安抓牢了人,死也不願意放開了。

明礬在門口往屋子裡看了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天青想說些什麼,也被他攔下了,月華想公子想了這麼些年,他自然也看在眼裡。眼下公子願意了,他一個小廝,又何足輕重呢。

次日天還沒亮,謝松就聽說謝石安屋子裡的事了。這些年,謝石安為家裡著想,風裡來雨裡去,文武兼修,謝松對這個兒子,是滿意的沒話說。

只是有一點,謝松十分不安,謝石安眼看著,就要二十了,卻對女子,毫不上心。除去跟同窗逛下青柳枝,謝石安在女色上面,幾乎跟個老僧一般平淡。

謝松也是年輕人過來的,他知道這年紀,不該是這麼一副模樣,心中自然有些擔心。而小傅氏安排給謝石安的兩個丫鬟,也不見他收用,謝松就一直鬧心的很,可也不好意思跟大嫂開口,讓她給謝石安準備屋裡人。

聽說月華終於上了謝石安的床,謝松這個做父親的,倒是鬆了一口氣。大傅氏已經病逝多年,眼下兒子文武全才,謝松琢磨著,接下來,該給他定一門親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