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五指虛握,作出拔劍的動作。

濃郁的死亡氣息散開,灰色霧氣洗去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白沫浪潮,屬性剋制,抹除生命魔法創造的白沫事半功倍。

韋恩:(一`一)

怎麼回事,我還沒拔劍呢?

我劍法這麼準了?

滿身油膩的白大褂從虛空走出,普朗克手握死亡吊墜,灰色霧氣遊走周身,在其頭頂上方凝聚成慘白的骷髏頭。

神明不是工具,混亂的信仰並非毫無代價,他握住吊墜的那隻手變作白骨,臉上也蒙著一層濃重死氣。

韋恩快被整麻了,連續兩次切換馬甲被打斷,他都忍不住懷疑普朗克是不是故意的了。

也幸虧普朗克快了一步,慢一點登場,哪怕只有一秒,韋恩拔出陰影夢魘,死亡騎士的馬甲暴露,那才叫頭疼。

“我說過,今天有我在,沒人能傷到你。”

普朗克對韋恩咧嘴一笑,不放過任何一個刷好感度的機會,他冷臉看向被虛空之主寄生的西德尼,自責搖了搖頭:“西德尼,是我來晚了,不過你放心,你的生命還很長,無論如何我都會把你治好。”

“該死的混賬!!”

虛空之主破口大罵,罵西德尼無能,也罵普朗克多管閒事,只差一點點,只差那麼一秒他就得到了韋恩。

“馬歇爾,你走吧,你的思維被我消滅了大半,伱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回到虛空,那裡才是你的墓地。”

一個個魔法道具環繞在普朗克身邊,一手白骨一手聖光,兩種風格迥異的信仰被他運用自如,壓制人形觸手怪癱軟成一灘爛泥。

“我不會走,今天我說什麼都不會走!”

虛空之主尖利咆哮,白沫如瀑般滾滾鋪開,暴漲的洪流衝擊死亡灰霧,以自殺式襲擊的方式將其淹沒。

普朗克大驚不已,撐開生命力場防禦,及時擋在韋恩身前。

“這傢伙瘋了,竟然把全部的思維都帶到了神選大陸……”

普朗克喃喃自語,震驚看著一臉純真的韋恩,他極盡可能想象後者的價值,沒想到還是低估了。

“為什麼虛空之主總追著你不放,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呃……”

韋恩撓了撓頭:“可能是因為我幫忙剿滅了地心教,他懷恨在心,非殺了我不可,如果不是這個原因……”

“也可能是沉沒成本太高,為了不讓前期投資打水漂,他賭上全部籌碼來一次翻盤。”

韋恩說著各種可能性,言外之意,普朗克找錯人了,他一個魔法師學徒,哪懂邪神腦子裡在想什麼。

也對。

普朗克按下疑惑,眼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虛空之主完全體降臨,雖不如全盛時期理性且富有智慧,但鑽研虛空日積月累,瘋狂的思維依舊強大無比。

普朗克掂量了一下,今天不是虛空之主死,就是虛空之主亡。

為了保護上方的倫丹城,他全力鋪開生命力場,將虛空之主拽入無盡黑暗,以防強敵還有後手,留下一枚黑光戒指保護韋恩。

戒指懸浮半空,降下黑暗帷幕,隔絕韋恩和周邊的聯絡。

黑光戒指代表黑暗女神的信仰,用於防禦的時候,可使絕大多數魔法沉默失效,用途多多,具體的使用方法在於主人的思維。

和陰影夢魘一樣,這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魔法道具,按普朗克傳奇法師的級別,說是傳奇道具都不為過。

但黑光戒指的上限是傳奇,陰影夢魘就難說了。

韋恩藏在戒指的保護下,還在鬱悶變身失敗,馬甲終究是馬甲,關鍵時刻用起來很不方便。

韋恩很好奇,普朗克憑什麼擁有這麼多信仰道具,而且隨便拿一個出來都這麼厲害。

“難道他也開掛了?”

他嘀嘀咕咕,望著頭頂的戒指,躍躍欲試想要將其套在手上。

和垂涎四元素的時候一樣,有想法但沒付諸行動。

而且,比起黑光戒指,他更羨慕普朗克能在複雜的信仰之間反覆橫跳,普朗克的成功如同黎明的破曉之光,驅散黑暗,在他面前推開了一扇大門。

明人不說暗話,韋恩想走這條路,所有女神的大長腿都想抱。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下水道中出現了兩道身影,普朗克鬍鬚染血,盤膝坐地喘得跟狗一樣。

對面是爛泥一般的觸手怪,虛空之主試圖重塑身形,因為思維遭受重創,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韋恩看懂了,兩敗俱傷,虛空之主只差絲血,四捨五入普朗克贏了。

丁零當啷!

平平無奇的小物件掉了一地,盤膝坐地的普朗克就跟街頭小販一樣,面前擺滿了亂七八糟的道具。

韋恩頭頂的黑光戒指也跟著掉了下來。

普朗克喘著粗氣,一把拽住韋恩的褲腿:“快,快說,你信仰哪位神明,我把施法道具給你,你來幹掉虛空之主?”

說完,苦澀一笑,沒想到虛空之主這麼瘋,拼著同歸於盡也要拉他墊背。

幸虧他背後神多,不然的話,肯定當場摔成遺照。

嘛玩意,你剛剛不是說會保護我的嗎?

韋恩瞪大眼睛,見對面的虛空之主隱隱有重塑身形的趨勢,果斷開口:“自然女神,我的老師是自然女神門徒,不出意外地話,我也是。”

“自然女神,自然女神……”

普朗克在地上挑挑揀揀,排出三個小物件,除了自然的手環,還有太陽的勳章、月光的神像。

三位女神組成了生命聯盟,允許門徒學習聯盟內另外兩種信仰魔法,簡單來說,自然女神的門徒可以學習太陽、月光兩種魔法。

在普朗克看來,這是又當又立的典型案例,信仰絕非唯一,所謂的生命聯盟和自由法師聯盟沒什麼區別,圈子縮小到只餘三種信仰而已。

換言之,韋恩自稱信仰自然女神,不僅可以使用自然手環,還有太陽勳章和月光神像。

出於謹慎考慮,韋恩只是魔法師學徒,思維和魔力有限,無法激發自然手環的全部力量,普朗克讓韋恩把三個道具都帶上。

普朗克:一個不行就多來幾個,神嘛,多信點不會有錯。

韋恩哪知道普朗克的離譜思路,傳奇法師見多識廣,這麼安排肯定有對方的道理,三個小道具揣在懷中,思維感應,魔力全開,同時引動了三種信仰魔法。

轟!!

魔力漩渦拔地而起,龍捲風一般迅速撐開狂風氣牆,普朗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狂風灌了一嘴,嗷嗷叫著飛上半空,狠狠摔了出去。

腦門著地,撞壞一片水泥。

他不顧滿地掉落的小道具,瞪大眼睛看向韋恩,錯愕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這種級別的思維,這種程度的魔力,壓過了絕大多數白銀法師……

這tm是魔法師學徒?

令普朗克驚訝的不僅僅是韋恩的思維和魔力,還有他完美駕馭了三種不同的神力,自然的生機、太陽的光明、月光的寧靜,他的肉體沒有受到神力影響,完美儲存了自我。

“是因為三種信仰在他體內達成了平衡嗎?”

“不對,我都做不到,他更不可能……”

“神眷者也……”

“原來如此,是他的體質,也可能是他的血脈……”

普朗克喃喃自語,不知不覺間雙目放光,韋恩或許是特殊的,是極少數甚至唯一的,但他證明了自由法師聯盟沒走錯路,大家的理論是對的。

轟!

三件魔法道具加身,韋恩只覺身上忽冷忽熱,好在問題不大,湧入他體內的古怪能量被貪慾之書一口悶,立馬變得輕快了起來。

貪慾之書遮蔽了神力帶來的負面效果,使他可以隨心所欲施展三種不同的魔法,不過他無法像普朗克一樣同時駕馭不同的魔法屬性,需要貪慾之書代為切換。

足夠了!

韋恩握了握拳頭,揮手拉出凝聚光明的金色長劍,想了想,劈砍之類的招數對觸手怪殺傷一般,索性大手一揮,魔力狂潮撬動現實世界,投下密密麻麻的金色長劍。

陽光如雨點一般打向虛空之主,每一柄長劍都是高度濃縮的炙烈火焰,炸得虛空之主慘叫連連,本就不多的思維在炙烤下又蒸發了一大片。

虐菜真爽!

人和人的悲喜並不相通,虛空之主的慘叫讓韋恩倍受鼓舞,切換自然神力,揮手灑下大片孢子,寄生虛空之主長出了滿身紅傘傘,抽取對方的生機而後二次繁衍、三次繁衍。

魔力如潮水般退散,韋恩略感疲憊,準備嘗試月光的使用方法,一經切換,疲憊的精神投入寧靜的懷抱,頃刻間精力滿滿,連魔力都補回了大半。

窮則戰術穿插,達則給老子炸。

韋恩沒了後顧之憂,換著花樣狂轟濫炸,越炸越來勁,看得普朗克眼神都不對了,急忙制止道:“輕一些,別把下水道炸塌了,魔法多種多樣,你別總想著蠻幹。”

有道理,可蠻幹效果這麼好,我幹嘛還要動腦子?

韋恩找到了自己的魔法之路,不管三七二十一,炸就完事了,但他也承認,普朗克是對的,不能光顧自己爽,完全不在乎下水道的感受。

韋恩停下狂轟濫炸,改用孢子寄生消磨虛空之主的思維,就效率而言,遠不如批發太陽神劍。

他轉頭看向普朗克,想聽聽傳奇法師有何指導。

普朗克鬼使神差將死亡吊墜扔給了韋恩:“馬歇爾學會了生命魔法,他的思維和生命異常頑強,你可以試試死亡的力量。”

韋恩點點頭,沒等普朗克再說什麼,眼疾手快接過死亡吊墜,切換模式,大規模批發死亡聖劍。

效果拔群,虛空之主的慘叫聲比之前更痛苦了。

普朗克:(灬)

合著你就會這一招是吧?

普朗克不想點評韋恩匱乏的想象力,有用才是王道,其餘都是虛的。

他想說的是,千萬別把死亡吊墜和三女神的道具放一起使用,女神不和眾所周知,他作為傳奇法師勉強可以壓制反噬,韋恩用了肯定會……

哦,因為是你,女神們不吵架了。

韋恩再次向普朗克展示了自己的非比尋常,同時駕馭死亡和太陽兩種信仰魔法,自身卻不受絲毫影響,這已經不是天才能形容的了,這分明就是天生奇葩。

在普朗克看來,韋恩簡直是諸位神明為他量身打造的弟子,註定要扛起自由法師聯盟的大旗。

“他說自己的老師是自然教會門徒,有點麻煩,搶別人學生影響風評……”

“我的風評爛透了,無所謂。”

十分鐘後。

普朗克恢復了一些精神,揣著一堆小道具來到韋恩身邊,時不時給他換一個道具,變著花樣折騰虛空之主。

韋恩來者不拒,此時殺死虛空之主已經不重要了,貪慾之書今晚吃了個爽。

雖然每樣都是精緻小菜,盤子比味碟還小,頂多算是蘸料,但架不住五花八門,什麼口味的都有。

貪慾之書歡呼雀躍,今晚這桌比進入真理之門還舒服,它舒服了,韋恩也舒服了。

二十分鐘後。

虛空之主的思維被太陽蒸發殆盡,白沫被死亡腐蝕一空,臨死前向韋恩怒聲咆哮,一連發出了十幾個惡毒詛咒。

韋恩回敬一箇中指,轉頭看向普朗克,擺事實講道理,道具都是普朗克的,邪神的詛咒後者起碼要承擔九成九。

普朗克毫不在意,一邊檢查西德尼是否還能搶救,一邊安慰道:“每年我都要被病人詛咒上千次,照樣活得好好的,詛咒什麼的,真有用的話,別說我了,諸神都要隕落。”

韋恩: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對神明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這樣真的好嗎?

普朗克:虛空之主已經死了,你還拿著我的寶貝幹什麼,年輕人,你這樣裝傻充愣真的好嗎?

五分鐘,普朗克哼哼唧唧從韋恩的襪子裡搜出最後一個道具。

“太無恥了,虧你還是自然女神的信仰者,竟然把手環藏在襪子裡,你虔誠的信仰呢,你不屈的敬畏之心呢!”

普朗克厲聲呵斥,擺開白鬍子老法師的威嚴,鼓風機一樣咆哮了許久,轉而道:“放棄吧,你不是一個合格的信仰者,現在不行,以後也不可能,加入我們,自由法師聯盟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原來閣下是自由法師聯盟的人,難怪什麼都信一下。

韋恩一愣,想到了尼爾森家族的手稿,下意識道:“老婆是別人的好?”

“咦,你居然知道這句接頭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