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

大教堂火車站,候車大廳。

調查組一行二三十人拎著行李箱準備登車。

領導韋恩,領導秘書莫娜,餘下成員均來自魔法部下屬調查科。

說是魔法部的下屬部門,其實是外包,領著奧斯頓的工資效力於魔法部,本身並無編制,也就是所謂的臨時工。

韋恩作為蘭道家族的繼承人,四捨五入,等同於他們的老闆。

這群人職能各有不同,有會計一類的文職人員,也有身懷槍械的保鏢,還有奧斯頓花錢培養的魔法師。

聽起來像地主家的私人武裝。

實則不然。

時代變了,都君主立憲制了,哪還有什麼大地主、大豪族,私兵是不可能有私兵的,奧斯頓將其稱之為安保公司。

類似的臨時工,其他鬱金香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因為家族投身的領域不同,臨時工的成分各有不同。

主打一個靈活應變!

如主攻魔法的柯林斯家族,伊薇特身為傳奇法師,教幾個學生,學生又有學生;

如投身軍界的弗萊明家族,將軍提拔有功之士,有功之士願為伯樂身先士卒;

再如賣菸草、彩票的朱利安家族,產業鏈鋪得不比蘭道家族規模小,真正做到了百萬漕工衣食所繫。

每一位鬱金香家族都繁衍出了一套小生態圈、一個極其龐雜的利益集團,因為時代變了,這一套體系並不官僚,代表著新興民主,推翻了貴族階級的統治,真正做到了與時俱進,順應時代而生。

言歸正傳,韋恩左手秘書右手狗,探頭四處觀望,尋找極有可能出現的小鬍子。

如料不差,小鬍子又雙叒叕越獄了。

這次要不要打電話報警呢?

樂.jpg

狗是杜賓犬,韋恩手下頭號忠犬阿賓。

作為一名爵士,奉老佛爺之命抄家殺頭,為了應景,他帶上了狗和貓頭鷹,湊齊了朝廷鷹犬的雙項配置。

貓頭鷹是雪鴞,前太陽女神寵物,現名阿雪,一種在白天活動的貓科動物。

它一身白,沒什麼好遮掩的,關在籠子裡讓莫娜提著。

狗是真死狗。

不論白天還是晚上,帶出來溜達都是妥妥的靈異事件。

自從見識了魔法部的龍血改造體、月光教會的雙胞胎人造人,韋恩不再忌諱帶著阿賓到處溜達。

以防被誤認為死亡騎士的那條亡靈犬,韋恩給阿賓做了一個換皮手術。

他切下自己的肉塊填充阿賓的亡靈骨架,而後月光為皮囊,自然為毛髮,太陽為美瞳,美顏三件套流程走下來,韋恩說這條是精靈狗都有人信。

反正莫娜信了。

正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在韋恩期待的目光中,小鬍子出現了。

他領著倆小弟,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朝韋恩走去,滿臉猙獰,惡狠狠的樣子彷彿要吃人。

察覺到小鬍子的惡意,莫娜皺眉擋在前面,阿賓亦喉間低吼,咧嘴露出鋒利獠牙。

“無事,自己人。”

韋恩拍了拍屁股和狗頭,笑著說道:“前段時間我借了他一筆錢沒還,他怕我一走了之,所以才找上門催債。”

身為不堪重富的蘭道家族繼承人,韋恩缺什麼都不可能缺錢,這種謊話沒人會信。

莫娜皺了皺眉:“老闆,能被你借錢是他的福氣,這人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阿賓哈嗤哈嗤喘氣,它也這麼覺得。

“借錢不是目的,是手段,這個人我有用,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過去和他聊幾句。”

韋恩將狗繩放在莫娜手中,大步朝小鬍子走去,臨近時雙手張開,熱情報出對方的名字:“小鬍子,好久不見了。”

“該死的混蛋,我不叫小鬍子!”

小鬍子連續三次被捕,連續三次被上司從警局撈人,沒被韋恩氣死,足見身體倍棒,肺活量遠超常人。

他一把按住韋恩的肩膀,怒氣衝衝將人帶到了候車大廳角落。

倆小弟一身黑,戴著帽子墨鏡站在一旁,警告其他乘客不要靠近。

原本低調的一次碰頭,經他們仨一番操作,立馬顯眼了起來。

韋恩翻翻白眼,雖說在自己的地盤,不用演,但閣下作為一名情報人員,能否尊重一下自己的職業素養。

“韋恩,你倒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好靠山!”

小鬍子雙目噴火,看得出,他想揍韋恩不是一天兩天了。

“什麼韋恩,哪有韋恩,說話時注意一下你的語氣。”

韋恩拉開外套,秀了秀胸前西服上彆著的騎士指揮官勳章,一巴掌拍在小鬍子肩膀上,壓低聲音道:“站在你面前的是韋恩爵士,我和女王談笑風生,也和你最頂頭的領導卡明·弗萊明有交情,如果我是伱,說話絕不會這麼大聲。”

小鬍子渾身發抖,哼哧哼哧說不出話,整張臉漲得通紅。

“你懂就好了,我不想和你撕破臉皮,都是為了國家,都不容易。”

韋恩拍了拍小鬍子的肩膀,勉勵道:“好好幹,未來你也可以和我一樣得到女王的授勳。”

說完,就要離去。

“等一下!”小鬍子硬著頭皮攔下韋恩。

“又怎麼了,想進監獄了?”

“該死,能不能別提這茬,因為你,我都成六處的笑話了。”

小鬍子憤憤不平,講明自己幾次要見韋恩的原因。

在他的講述之下,韋恩這才明白緣由,第一次火車上相遇純屬意外,小鬍子並不是為了劫火車,而是扮演強盜竊取目標人物的行李箱。

為了掩蓋身份,他假戲真做,外包找了幾個真劫匪。

然後就被韋恩送進去了。

也是因為那次,他發現韋恩擅自離開倫丹,沒有聽從命令執行任務,才有了接下來的兩次碰面。

時間退回至1937年,韋恩還沒穿越,‘韋恩’還沒被死亡教會盯上。

小鬍子奉上級之命找到韋恩,喚醒他沉睡的記憶,讓其作為雙面間諜,向法蘭克輸送半真半假的情報。

那時的韋恩以為自己是個法蘭克人,對同事莉莉有一腚幻想,因為兩國百年友誼,對不做人的溫莎深惡痛絕,發誓打完這一仗就回老家結婚。

記憶覺醒後,立場轉換,他是溫莎人,因為兩國百年友誼,又對法蘭克深惡痛絕。

左右為難之際,選擇擺爛,電臺封存,除了偶爾和莉莉聯絡,整天泡在酒吧裡醉生夢死。

小鬍子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韋恩什麼想法,獲得上級批准後,準備對韋恩開始一系列思想教育工作。

然後就進監獄了,整整三次,成了軍情六處的笑話。

小鬍子不是不想報復,而是上級不允許,經調查,韋恩這條臭鹹魚翻身,傍大款傍到了蘭道家族。

上級:先別動手,看看再說。

看著看著,韋恩就不是小鬍子輕易能動的了,人家身份上去了,現在得商量著來。

小鬍子深吸一口氣,擠出笑臉道:“韋恩爵士,您的出身決定了您無法和軍情六處撇開關係,冰人計劃耗時良久,您作為最成功的特工,法蘭克那邊肯定會和你取得聯絡,軍情六處希望您能積極配合,在必要的時候傳達一些錯誤的情報。”

小鬍子言簡意賅,韋恩是溫莎人沒錯,但法蘭克那邊不知道,真以為韋恩透過泡妞成為了蘭道家族的繼承人。

在這種情況下,韋恩的價值從一個普通情報人員,飆升至高階特工。

甭管是不是蒙的,有沒有賭的成分,反正他成了。

階級躍升,成了法蘭克情報組織的香餑餑,小鬍子敢斷言,未來一段時間,法蘭克那邊會有專人聯絡韋恩,並送上最新的電臺。

韋恩皺了皺眉,試探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和法蘭克不是敵人,向他們傳送假情報並無意義?”

“您說得很對,但同樣的,我們和法蘭克也不可能成為朋友。”小鬍子嚴肅臉道。

韋恩搖了搖頭:“我已經走上另一條路,徹底斬斷了自己的過去,如果我還繼續為軍情六處賣命,那我這條路不是白走了嗎,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韋恩爵士,您辜負了這個國家!”

“怎麼可能。”

韋恩漫不經意掀開外套:“這麼大一個勳章,我怎麼可能辜負了這個國家?你小子好大的狗膽,竟然敢說女王有眼無珠是個瞎子,自以為是是個昏君,待本爵爺稟明陛下,治你小子一個大不敬之罪,把你魚籽袋給摘咯。”

“我可沒說!”

小鬍子急忙出聲,氣得狠狠跺了一下腳:“總之,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一天是特工,一輩子都是特工,只有六處裁員,沒有員工私自離職。”

“嚇唬誰呢,你都不知道女王有多歡喜我,讓她斷了你們軍情六處的專案資金,看你還怎麼囂張。”

韋恩撇撇嘴,表示有被嚇到了,他都階級躍遷了,能受這委屈?

揮揮手招來隨行的團隊保鏢,幾個大漢一擁而上,啪一下將小鬍子他們仨摁那了。

“韋恩,你在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送你這個越獄犯回去唄!”

因為此地的騷亂,車站警員火速靠近吃瓜,站在人群堆裡傻樂,樂著樂著想起自己是警察,詢問因何發生衝突。

韋恩一時不察露出功勳章,指著小鬍子三人道:“越獄犯,有通緝令,功勞算你們的。”

溫莎不缺貴族,勳章遍地都是,警員們沒有被韋恩的身份嚇到,不會偏聽偏信他的一面之詞。

但團隊一行人氣質不俗,滿滿的高階公務員既視感,警員們不敢怠慢,押著小鬍子三人去了車站警署。

一時間,沙灘之子讚美聲響徹候車大廳。

“有能耐下次繼續,治不了你了還!”韋恩小聲bb,在保鏢的簇擁下離開人群。

猛然間,他在吃瓜群眾中看到一顆金色腦袋,樂呵呵傻笑,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薇莉!

韋恩:(一`一;)

這小傻瓜怎麼會在車站,還提著行李箱,沒聽說她要出遠門啊?

察覺到韋恩的視線,薇莉還想躲,被韋恩上前兩步抓住後衣領,從行李箱後面提了出來。

“韋恩,這麼巧,你也來給朋友送行啊!”

“嗯,你給誰送行?”

“給你呀!”

“誰告訴你我……”

“維羅妮卡。”

“那你帶行李箱幹什麼?”

“萬一你邀請我一起旅遊呢,火車不等人,順便帶著了。”

“呃,你買票了嗎?”

“完全沒有!”

薇莉一手叉腰,一手按著行李箱,理不直氣很壯。

看到牽著狗繩的莫娜,張口直呼姐姐,甩開韋恩湊了上去。

“誰說這傢伙傻來著,分明是個小聰明蛋,差點把我繞過去。”韋恩找來隨行人員,吩咐一聲,臨時增加一張車票船票。

不,兩張。

韋恩四下看了看,散發感知尋找維羅妮卡的蹤影,根據龍心島的經驗,薇莉來了,維羅妮卡肯定在附近。

龍血少女老傲嬌了,讓她追男人是不可能的,但讓她追閨蜜,那就沒問題了。

再一想維羅妮卡主動洩露情報給薇莉,薇莉主動上鉤前方開路,這一波分明是高階局。

“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要不是皮厚,能把我崩死……”

韋恩散發感知尋找維羅妮卡,三次無果,果斷放棄。

他猜測人已經來了,拉不下臉,更打不出薇莉的爽快直球,故而藏在了一邊。

“躲貓貓嘛,規矩我懂,找到了就把你嘿嘿嘿。”韋恩正想著,此行的最後兩位成員趕至。

一大一小兩位女士。

她們來自魔法部部長辦公樓,年長的是書記官,年幼的是書記官助理,非臨時工,有正式編制。

據奧斯頓所言,兩位書記官來自女王的另一個騎士團。

溫莎王室明面上有三支騎士團,陸軍皇家近衛師團,簡稱皇家衛隊;皇家騎兵衛隊,簡稱光榮騎士團;以吊襪帶為標誌,又稱吊襪帶騎士團的嘉德騎士團。

和黑手套鬱金香家族不同,嘉德騎士團是女王的護衛者,溫莎至高無上的騎士體系,也是女王手上的白手套。

歷任騎士團團長,也就是國王佩戴唯一一枚嘉德勳章,成員從親王到王子、公主,從公爵到男爵騎士,全員26人,人手一個吊襪帶。

只看吊襪帶確實很上流,但加上騎士團訓誡‘心懷邪念者蒙羞’,逼格立馬就上去了。

王室以嘉德騎士團為中心,另行培養了效忠於王室的貴族精英,兩位書記官雖不是真正的騎士團成員,但效力於騎士團的體系之內,帶著女王的旨意而來。

沒有這兩位親信,韋恩拿不到女王的旨意,抄不了家更殺不了頭。

“韋恩爵士,讓您久等了。”

一大一小兩個腦袋低頭,雖然遲到是她們的不對,但遲到後的姿態很端正,說法非常客氣。

韋恩點點頭,打量起兩位書記官,一個風韻猶存,一個青春靚麗,模樣有幾分相似,應該沾了些血緣關係。

簡單聊了幾句,韋恩獲知兩人的姓名。

桑迪·桑德斯。

丹妮絲·桑德斯。

姑侄,的確是親戚。

……

魔法部財大氣粗,包下豪華列車六節車廂,載著眾人舒舒服服離開倫丹,去往溫莎西北部城市利物浦。

先坐火車去港口城市,然後坐遊輪橫渡愛蘭海峽,抵達愛蘭共和國,再走陸路去往北愛蘭。

路線是韋恩定製的,按他的意思,魔法部雖然隱瞞了奧布身死,斯諾家族並未收到風聲,還以為帶頭大哥活著。

但懂得都懂,人在江湖誰還沒幾個朋友,魔法部就是一個篩子,沒少賣情報發家致富,以防斯諾家族半路截殺,避開直線選擇去愛蘭共和國繞一圈。

聽到韋恩有理有據的分析,奧斯頓認為他閒得沒事幹,純屬浪費時間。

就算遭遇了埋伏,以韋恩身上的那些秘密,斯諾家族來多少也要送多少。

因為此行看韋恩發揮,不大不小算是一次考核,奧斯頓沒有干預,索性隨他去了,安排路線準備好了所有的交通工具,保證一路通暢直達目的地。

餐車車廂。

韋恩左手莫娜,右手薇莉,慢條斯理在列車上解決了午餐,期間幾次投餵薇莉,對她格外寵愛。

莫娜:(_)

她也想要投餵,吃什麼都行。

餐桌對面坐著桑迪姑侄,風韻猶存的姑姑是單身,青春靚麗的侄女還沒男朋友。

韋恩哄女人很有一手,妙語連珠風情幽默,一頓飯的工夫就把姑姑哄得花枝亂顫,侄女笑語盈盈,均對他頗有好感。

午餐結束,韋恩紳士送二人返回車廂,這才領著一大一小離開。

丹妮絲探頭看著韋恩離去,好奇道:“韋恩爵士身邊的女秘書好漂亮,那個叫薇莉的女孩是誰,她好像不在名單上。”

“花花公子的獵物罷了。”

“薇莉嗎?”

“兩個都是。”

“???”

見丹妮絲一臉震驚,桑迪語重心長對侄女說道:“是不是覺得韋恩爵士說話很好聽,彷彿在追求我們?”

“啊這……”

丹妮絲更加震驚了,雖然但是,現在想一想,貌似還真有這種可能。

“想不到他竟然是這種人,虧我還以為他是個好男人!”

“別犯傻了,他要是來真的,何必帶著兩個盤中餐邀請我們去餐車。”

“姑媽,太深奧了,我有點迷糊。”

“韋恩爵士的意思很簡單,他不是好男人,哄女人很有一手,讓我們和他保持距離。”桑迪解釋道。

“壞男人主動挑明身份,告誡離他遠點,這不就是好男人嘛!”丹妮絲表示質疑。

咚!

桑迪抬手在侄女頭上敲了一下,無力道:“笨蛋,人家都把壞寫臉上了,你怎麼只聽到了花言巧語?”

“他說話是很好聽……”丹妮絲捂著腦袋弱弱出聲。

“那是家教,你知道韋恩爵士的父親是誰嗎?”

“蘭道家族,只能是奧斯頓·蘭道先生。”

“沒錯,兒子隨父親,我來給你說說這位老花花公子的風流韻事,你就知道小花花公子有多危險了。”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