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穫》嗎?

姜玉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本來還是想投《當代》的,不過《收穫》也不錯。

而且論影響力,創辦了22年的《收穫》影響力比今年才創刊的《當代》要大得多。

最重要的是,《收穫》的主編可是巴金巴老啊!

可以這麼說,當代文學史上有影響的作家幾乎都跟《收穫》有關係。

後世能叫得上名字的老作家幾乎都在《收穫》上發表過作品,餘樺的幾乎所有重要的作品都是在《收穫》上發表的,蘇瞳和王安藝也是。

幾代人都跟《收穫》有關係。所以,陳村說,它是華夏當代文學的簡寫本。

姜玉樓喃喃自語道:“投到《收穫》上似乎也不錯。”

“路哥,太謝謝你了!”

路謠笑道:“哈哈,我也有點小私心,以後你要是還有好詩要發表,可別忘了我們《延河》啊。”

“一定。”姜玉樓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次日,路謠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這次陽平縣之行,可以說是收穫滿滿。

除了從雜誌社得到了兩首好詩外,還認識了一位驚才絕豔的好同志,好兄弟。

他有種預感,姜玉樓早晚會憑藉驚人的才華震驚文壇,繼而名氣響徹中華大地。

路謠回來後,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主編孫虎,關於姜玉樓的那部新作品也同樣說了出來。

孫虎自然感到非常可惜,但也理解路謠這種“吃裡扒外”的做法。何況,他也認為和姜玉樓這位明日之星打好關係,比一時得失更重要。

路謠問道:“主編,那個盜竊作品的李堯怎麼處理?”

離開上河村時,他可是誇下海口的,雖然姜玉樓本人並不介意,但是《延河》雜誌必須把事情辦漂亮,最好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我們只是編輯社,沒有處理別人的權利。”就在路謠失望的時候,孫虎話音一轉:“不過李堯的為人實在可恥,我會發函到他的工作單位,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們單位的領導。”

路謠笑了,別小看雜誌社的一封信,這威力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是可以上央媒日報的。

即使大事化小,不往上捅,李堯這輩子也完了,縣裡的工作是別想要了。即使調到附近的鄉村,也要受人白眼。

於是乎,孫虎在安排了姜玉樓兩首詩上新一期的《延河》後,親筆寫了一封控訴信,然後郵寄到了陽平縣文化館。

……

自從李堯參加了陽平縣知青舉辦的文學討論會,剽竊了姜玉樓的兩首詩,並且投稿到《延河》,他還忐忑了一陣。

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行為並沒有暴露,隱晦地打聽一番,也沒有聽說姜玉樓投稿那兩首詩。

於是,他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將兩首詩佔為己有。只要他剽竊的詩能發表,就算知青們舉報也沒有用了。

當然,這是他用來騙女性的一種手段。

有著之前的人設,還真有不明真相的女性被他所騙。這些女性大多是他在文化館的女同事,有的則是其他單位的。

靠著兩首在文藝女青年眼中超凡脫俗的詩,李堯在文化館名氣大增。私下裡,他靠著偷來的名氣追求著一位領導的女兒。

這在他看來是鯉魚跳龍門一般的捷徑,要是走通了,他離飛黃騰達可不就不遠了。

“曉娟,這是我新寫的詩,你給點建議?”

李堯厚著臉皮,將一沓稿紙遞到了一位梳著麻花辮的年輕姑娘身前。

這位叫曉娟的姑娘正是那位領導的女兒,也是李堯現在著重追求的物件。

“李大哥又有新詩了?”曉娟眼前一亮,激動地問道。

李堯得意揚揚地說道:“妙手偶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曉娟接過手稿,懷著期待的心情在心裡吟誦了幾首詩,可是當她通篇看過後,卻大失所望。

這幾首詩的質量別說同《山木》和《十誡詩》相比了,就算和她父親閒來所作的詩相比都大有不如。

她不死心地又讀了一遍,依舊覺得粗鄙不堪。

想到李堯的為人,她漸漸起了疑心,那兩首詩真的是他創作的嗎?

一個詩人就算有創作低谷,作品的差距也不應該有這麼大的。

李堯還不知道他自己寫的詩成了破綻,引起了姑娘的懷疑。

他是真將自己當成才子了,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作品其實是一坨屎。

不過也是,他從來都是這樣的自命不凡。

就在這時,文化館保衛科科長帶著兩個幹事找上門了。

“李堯同志,館長找你。”

李堯愣了下,“劉館長找我?”

“我現在有點忙,過一會兒我會去館長辦公室的。”

保衛科科長黑著臉道:“館長現在就要見你,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他和兩個幹事一起架住了他,向著館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幾人走後,留下一臉茫然的曉娟,不過她隱隱覺得事情不同尋常。

文化館,館長辦公室。

李堯見到館長後,一個勁地抱怨道:“劉館長,保衛科的人太過分了,找人就找人,竟然把我架過來,簡直有辱斯文!”

他說個不停,劉館長的臉卻越來越黑了,“啪!”

劉館長憤怒地拍了下桌子,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李堯,你乾的好事!”

李堯一哆嗦,臉色都被嚇到發白,“館長,我……我幹什麼了?”

“你是不是向《延河》投稿了兩首詩?”劉館長眯著眼問道。

李堯裝糊塗道:“是啊,那是我寫的詩,當然要投到咱們陝地最大的雜誌社了。”

劉館長見他還在嘴硬,便說道:“人家《延河》的主編給我們文化館寫信了,說我們文化館的同志剽竊他人作品!”

“我丟人啊!”

說到這裡,劉館長眼睛通紅。

還是他識人不明,否則哪裡會發生這種事情。

李堯張大了嘴,“這……”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你也別想抵賴,人家《延河》的編輯專門跑了一趟陽平縣,把事情瞭解得清清楚楚,還有當時的知青作證。”劉館長冷笑道。

“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們陽平縣文化館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