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姜玉樓的一筆一劃寫下了一行行優美的詩句,站在他背後的季正懷和林編輯全都屏住呼吸,深怕因為呼吸發出的一絲雜音,打斷了姜玉樓的創作。

兩人都是搞創作的,知道靈感對於作家的重要性。

如果因為他們的原因,使得一首本可留名青史的詩歌半途夭折,他們可就罪莫大焉了。

實際上,姜玉樓根本不會被打攪到。

他之所以寫得慢,純粹是因為身上的表演慾作祟。

從他不時的皺眉以及沉思來看,他是樂在其中。

終於,十來分鐘後,姜玉樓寫完了最後一句詩句,然後在另一張稿紙上寫下了詩名——《理所當然》。

他真的在現場作了一首詩出來!

林編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麼時候寫詩這麼容易了?

他是詩刊的編輯,平日裡寫喜歡寫詩。也曾經寫過不少詩,可是哪一次不是困難重重,如同便秘一般。

哪裡像姜玉樓一樣,彷彿根本沒有靈感枯竭這麼一說。

而且這首詩完全不像是即興之作,完成度非常高,根本沒有更改的餘地。

十幾分鍾創作了一首一字不易的情詩,姜玉樓的情詩王子的名頭算是在他面前坐實了。

如果說在來燕大見姜玉樓之前,有人告訴林編輯,有人可以現場寫一首不次於《見或不見》的情詩,他肯定嗤之以鼻。

現在嘛,他信了。

只有親眼見到姜玉樓,才能真正瞭解他的才華。

天縱之才,就是形容這樣的人啊!

季正懷老懷大慰,如果說之前還對姜玉樓的才華有疑惑,現在疑惑盡去。想必要不了多久,一顆震驚文壇的巨星將冉冉升起。

姜玉樓摸了摸鼻子,臉上掛著不帶絲毫雜質的笑容,說道:“季老,林編輯,抱歉讓二位久等了。”

“哦,好。”林編輯從沉思中驚醒,應聲道。

接著,林編輯恭敬的虛引道:“季老?”

以季正懷的地位,第一個評論的人自然是他老人家。

季正懷也不謙虛,他重新看了一遍姜玉樓的詩,沉吟片刻後,點評道:“玉樓的這首詩水平絲毫不遜於之前寫的三首情詩。甚至,這首詩別具一格,明裡寫的是男女的情愛,實際卻是將理想信念化作情愛,我說的可對?”

姜玉樓欽佩地豎起大拇指:“季老您看得真透徹!”

季正懷哈哈一笑,在詩歌的創作上,他也許不是頂級的,但是鑑賞能力卻是如當下數一數二的存在。

姜玉樓的這首《理所當然》,就是借鑑後世那首《倉央嘉措說》。

這首《倉央嘉措說》.單獨提名字,或許後世很多人不太清楚,但這首詩的作者,跟《見或不見》的作者其實是一個人,非常有才華。

但無奈的是,那位詩人雖然文采不錯,詩句很火,她本人卻不怎麼火,這也許就是後世詩人的無奈。

更讓人無奈的是,她的詩卻被人以訛傳訛,謠傳為倉央嘉措的詩,真的是悲哀啊。

在那個年代,真正的好詩人和好的詩詞並不能得到認可,反而“屎尿屁”大行其道。

說的就是賈家女。

這才是後世詩歌界的現狀。

而後世的詩人,也基本都不受待見,很難闖出名堂。

唉,詩歌已死,徒令人感懷。

可在1979年,現代詩最後的黃金時代,那就不同了。

經歷了特殊的年代,年輕人的感情總要有個宣洩途徑。

現代詩創作簡單,易於傳誦,造成了相當一段時間的盛況。

“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呢。”姜玉樓心裡自嘲一笑道。

林編輯麻爪了,本來他是為了少付稿酬來著,可現在……

作為一名光榮的編輯,他的職業道德也不容許他撒謊。

心裡再是為難,他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反而欣喜道:“姜老師的這首詩水平十分高超,完全不遜色於現在大火的《見或不見》。”

姜玉樓緊跟著詢問道:“那稿酬?”

別玩那些虛的,快點確定稿酬才是當務之急。

林編輯腦筋急轉,想到了說辭:“這……抱歉,姜老師。這首詩太優秀了,稿酬多少已經不是我能決定的了,需要上報到社裡開會討論。”

“這樣啊。”姜玉樓有些失望。

最終,姜玉樓和季正懷送走了林編輯。

林編輯走後,季正懷勉勵道:“玉樓,努力,你理應有更高的成就。”

“季老,我會努力的。”姜玉樓正色道。

當他離開季正懷的辦公室時,神情都是凝重的。

唉,壓力山大啊!

等姜玉樓回到宿舍,迎接他的是三雙滿是好奇的目光。

“玉樓,季主任找你什麼事?”

“是不是因為你的那首情詩?”

“哎呀,真的是出名了,連季主任都親自召喚你。”

衛國平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道。

“咳咳,什麼召喚,太難聽了。”姜玉樓咳嗽一聲,解釋道:“季主任就是想見見我,還有……”

姜玉樓猶豫了一下,在考慮要不要將詩刊雜誌社來人的訊息告訴他們。

徐向東是個急性子,催促道:“還有什麼,你倒是說啊!”

“唉,是你們非要我說的哦。”姜玉樓嘆氣道。

幾人見他這個表情,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不好的訊息?

接著,姜玉樓無奈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詩刊社來了個編輯,找我邀詩。”

說完,他就見徐向東和于敏一臉茫然,反倒是衛國平的神情從茫然變成了激動。

他站起來,走到了姜玉樓面前,雙手握住他的肩膀,問道:“玉樓,是那個出版了《詩刊》的詩刊社嗎?”

“沒錯。”姜玉樓點點頭。

于敏和徐向東問道:“老衛,到底是什麼詩刊社,你到底說清楚啊。”

衛國平連忙解釋道:“我告訴你們,詩刊社可牛叉了……”

他解釋了一通後,于敏和徐向東鬱悶了。

好傢伙,早知道剛才就不問了。

又讓姜玉樓裝到了,這下心情更不好了。

衛國平不在乎姜玉樓裝不裝的,他問道:“玉樓,你會在詩刊社發表詩歌嗎?”

姜玉樓理所當然道:“會吧,林編輯在的時候讓我當場寫一首詩,我剛好腦子裡有靈感,就當場創作了出來了。”

“哦,對了,季主任和林編輯都說我新寫的詩不遜色於《見或不見》。”

衛國平三人:“……”

我們怎麼這麼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