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把髒水潑在我身上,活膩了!”

一隻素手重重地排在了梨花木桌上,要不是桌子結實,江南月怕嚇到侄媳婦兒,這張桌子怕是就要像徐家父子一樣癱著了。

不管外頭那些破事兒,黑市最講規矩,我有貨,你有錢,公平交易,在黑市範圍內保你能一直抱著你的寶貝,沒有假一賠十,也沒有保真,因為黑市的東西就是真的,你若是不相信,黑市的客人也不少你一個。

一從覆璃口中聽說徐家父子在外頭造謠黑市賣假貨,氣就不打一處來,她黑市是黑啊,誰做生意不求財,求利,黑市這種地方,賣外面買不到的東西,自然價格比不得外面那些便宜貨,東西也是價高者得,可做生意也最講究一個“信”字,敢在這個檔口開玩笑,就別可憐自己也成了一個玩笑!

“嘻嘻,小璃兒,虧得是你動手了,要是落在我手上,黑市的火嵐花海還愁沒有肥料呢!”一轉黑臉,南月笑眯眯地拉起覆璃的手,卻不想像是觸到了一個冰塊。

“你怎麼了?可別嚇唬我。你的藥有一直在吃麼?”

江南月腦子轉的極快,她是知道覆璃一直有在服藥的,只是現在這種天,身子再不好,手也實不該再這麼冷了。

要是李玉靈看出來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可連南月都能瞧出一二來,覆璃卻只是搖搖頭:“沒事的,只是沒睡好罷了。”

沒睡好是真的,是她自己有些睡不著,自從從馮玲玲那兒弄回了鬱芷丹,她就覺得自己變得有些不擇手段了起來,甚至是不辨是非。

父皇曾教導她做人做事要光明正大,可她又做了些什麼事兒,都上不得檯面罷,越想越唾棄自己,實不該為了一時意氣,自己的私心,做這些個齷蹉的勾當。

物件是馮玲玲那個名聲不好的人又怎樣,錯了就是錯了,不對就是不對。

但是對於徐家父子,相互利用之人,她是沒有愧疚之心的。

“你呀,就是關心則亂!又是個把什麼事情都要放在自己身上的人,如何能睡個安穩覺!”南月半是責怪,半是心疼,她就沒見過這麼不愛惜自己身子的人。

“在他們的世界裡,不都是弱肉強食麼。想要空手套白狼,一點力氣都不肯出,那也是沒有的。”

沒有規則,確實是這樣的。

在沒有規則的世界,不去搶,就會被別人搶,就好比羚羊和獅子,羚羊吃草,獅子吃肉,有人說獅子強,因為它有鋒利的牙齒,可羚羊就沒有尖銳的角嗎?都是有的,羚羊有時候跑得比獵豹還快吧,羚羊為什麼不能去捕食獅子呢?是它沒有鋒利的牙齒,沒有勇氣,沒有像獅子一樣的夥伴?還是它不願意?

這樣,她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沒有規則,弱者只能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不爭不搶就會被淘汰,可有規則的世界呢,背棄規則的大有人在,想,應該是不好的吧。

否則,這片大陸該多可怕。

走在道上誰都想咬你一口,睡覺都得時刻提防著。

沒有規則的地方她一點兒都不喜歡,喘不過氣來。

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是得存善念,做善事的。

“爽嗎?”

南月突然蹦出的兩個字差點兒沒讓覆璃把剛入口的茶水給噴出來。

南月還是忍不住興奮地看著覆璃,這是她一直想問的。

本來沉靜憂思的人突然也笑出聲兒來。

“爽。”

沒有一絲猶豫就答了。

拋開道德上的亂七八糟,惹了她,讓她不高興了!她會毫不猶豫地打回去。

而且,打臉。

人善是立世之本,但善不代表可以被欺負。保護好自己,才有行善的資本,才讓善可行,人嚮往之。

弱肉強食固然讓人害怕,但是,人惡,自有天收。

自然,這也是規則的一種。

小姑奶奶讓她多學學江武陵可不是什麼都學。

“總之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姚家拿了假的丹藥也不敢聲張,左右都是他們自己理虧。”

“嗯。”

雖然自己心上過不去,但經歷了這麼多,她也知道鬱芷丹的誘惑力,真正的丹藥決不能落在心術不正的人手裡,更不能讓他們順藤摸瓜,查出鬱芷丹的出處。

“姑姑。”覆璃叫道。

“嗯?”南月應了一聲,卻發現覆璃看的不是自己,回頭一看,早有一人在那兒站了好久。

“二姐?”

“呃……”玉鏡突然有些尷尬,正了正身子,走近,“我不是有意要聽你們說話的。”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裡,才發現南月和侄媳婦在這裡說話,便愣著待著聽了一兩耳。

“無妨,正好你來了,不然這麼解氣的事兒我都不知說給誰聽!”南月知道玉鏡有聽了些,便不再重複,只道是解氣。

“可不是呢。”玉鏡坐下,拉了覆璃的手,好久不見她這小徒兒,乖乖的人兒居然長出了小爪子,真是個意外的驚喜,“你沒事就好,之後再遇到這種事,鞭子揮上去就行,不要怕!有什麼事還有師父給你擔著。萬不要讓自個兒吃了虧去!”

玉鏡姑姑這話多半是有深意的,自己還是不能冒進。

覆璃點了點頭,沒有明著答應。這件事說到底她還是有點後怕的,要是她進不了馮家姐妹設下的屏障,要是馮玲玲始終不信她,那時,又該如何……

可江玉鏡不這麼想,她只想著江家的人,左右就是不能讓人欺負了!

比自己強又怎樣,姓江的就是護短,也有護短的資本!更何況再強,能強得過她這小徒弟的新師父?她就不信自己徒弟被人欺負慘了,當師父的還能袖手旁觀?

要報仇的人,更不能讓自己吃了虧去!

都說吃虧是福,可到底是福,不是虧。

覆璃的固執,南月是見識過的,無奈地搖搖頭,只得轉移話題。

“話說,你婚期將近了罷。”

玉鏡的婚事雖然江家不插手,但好歹也是他們江家的一件大事,族裡也是上了心的,就是覆璃也知道一些。

二姐姐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兒,莫不是忙完了?

說到這個,一向平和的玉鏡難得也嘆了口氣。

“怕是要延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