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狠狠閉了閉眼睛,完全不想搭理外頭的人兒,然而明檀頗有幾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見裡頭沒人回應,又自顧自敲了好幾次門。

正當明檀沒了耐心,打算離開的時候,房門被人拉開。

玄夜清雋的面容之上,滿是幽怨,唇瓣抿的極緊,瞧見明檀的瞬間,眼底的怒氣就再也遮掩不去。

明檀頓時笑了,反問道:“你生什麼氣?”

玄夜冷聲道:“姑娘覺得我不該生氣嗎?”

好傢伙。

還真的生氣了。

明檀嗅到血腥味,臉上的玩味笑容淡去,順勢問道:“你受傷了?”

玄夜不答話,只是靜靜地盯著明檀。

明檀索性提著裙襬往前湊了兩步,走到玄夜的跟前,藉著屋內找過來的昏黃燭火,注意到了某人已經被血染透的手臂。

她伸出指尖輕輕碰了下,指腹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抱歉,是我的錯。”

明檀出口道歉,緊接著便擠進房門,拉著玄夜的胳膊往屋內走去。

此時此刻,玄夜臉上的生氣幽怨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無措。

他雖然生氣,但也只是氣明檀不夠信任自己,三番兩次將他甩開,有什麼話也不會明明白白的告知於他,讓他像個傻子似的,還得聽他指揮。

可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明檀會給他道歉。

玄夜由著明檀將他按在了木凳上。

明檀瞧見桌上擺著的瓶瓶罐罐,隨即拎起來嗅了嗅味道,細眉不自覺擰了起來,滿眼帶著嫌棄。

“這些藥日後你可別用了。”

明檀將藥箱推到一旁,緊接著將自己研製的藥膏拿了出來,得意道:“我這個藥膏比你這些瓶瓶罐罐好用多了。”

明檀方才藥膏,準備去幫玄夜檢查傷口。

奈何,玄夜卻忽然攔住了她的動作,淡聲道:“區區小傷,我自己處理便好,就不勞煩姑娘了。”

“你流了這麼多血,估計傷到了深處,可不能草草處理,我是醫者,難道還能害你不成?”

明檀打掉玄夜的另一隻手,先就著傷口撒上了一層止血藥粉。

緊接著明檀便離開了。

玄夜瞥了眼自己的傷口,心中無奈道:“你還不是草草了事?”

不知過了多久,明檀依舊沒有回來,玄夜端坐在圓凳子上,背脊挺著很直,忽然發出一聲譏諷的笑。

也不知道他在隱隱期待什麼。

玄夜自顧自站起身,忍著痛將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露出鮮血淋漓的右臂和血肉翻飛的傷口。

他彎腰將自己的醫藥箱重新拿到跟前,從裡面拿出來一個金瘡藥,剛用嘴咬開了蓋子,準備重新上藥的時候,明檀推門而去。

兩人四目相對。

明檀‘嘖’了聲,陰陽怪氣道:“我原本以為你是有點不好意思,沒成想你是真的信不過我的醫術呀?”

“不是……”

玄夜想要開口解釋,但覺得說什麼都有些多餘。

明檀將自己準備好的東西放回桌上,瞧見玄夜又把她方才推開的醫藥箱拿了回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故意把動作弄得很大,一個不小心直接將醫藥箱掃到了地上。

看似不經意,實則都是故意!

玄夜:“……”

還挺記仇。

明檀一言不發的盯著玄夜看了兩眼,隨即伸手握住他的手臂,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傷口。

玄夜從未在他人面前坦開胸懷,一時間各種情緒湧進心裡,臉上只覺得熱氣蒸騰,耳根子都紅了一個透徹。

“坐下吧。”

明檀的注意力全都在他的傷口之上,緩緩道:“你這種情況得縫合傷口,剛好我身上帶著針具,等下你只需要稍稍配合即可。”

“縫針?”

玄夜擰眉道:“為何要縫針?”

“傷口太深,不利於癒合。”

明檀轉頭看向桌面,將自己準備的東西一一排開,隨即反問道:“你怕疼?”

玄夜極力隱下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朗聲道:“自然不怕!”

明檀手裡拿著乾淨的紗布,不知道往上面倒了些什麼藥水,聲音四平八穩的說:“那就好。”

話音落下,明檀一手拿著紗布,一手捏住玄夜的下巴,直接將塗了藥水的紗布捂在了玄夜的口鼻之上。

玄夜沒有防備,但常年的暗衛生涯,讓他頗具警惕性,幾乎是被明檀捂住口鼻的瞬間,他便下意識想要反抗,但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

玄夜仰著頭,眼神充滿了震驚,就這樣死死盯了明檀一眼,眼神逐漸渙散開來,就這樣陷入了沉睡。

凡是涉及太過現代化的治療手段,明檀都會用這一招。

趁著門外無人注意,明檀從空間內拿出自動縫合的機器,穿針引線,給傷口簡單處理之後,便將機器對準了玄夜的傷口。

刀傷比較整齊,相對來說是最容易處理的傷口。

這個縫合機器可以根據患者的傷口狀態,自動進行縫合,且入肉的線也是最高階別的,不需要拆除,可以自行吸收的醫用縫合線。

明檀緩神的間隙,縫合機器已經完成了工作。

她將機器重新放回空間內,然後讓自己的東西收拾妥帖,這才把青竹等人叫了進來。

讓他們把玄夜抬到榻上,也好讓他好好休息。

“姑娘,他怎麼了?”

青竹瞧見玄夜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忍不住擔憂道。

明檀笑著說:“他太累了,本姑娘用銀針封住了他的穴道,可以讓他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對於傷口的恢復也很有好處。”

一聽這話,青竹立即笑起來,自誇明檀體貼。

“姑娘,您是不知道,玄夜是我們這些人裡面功夫最厲害的一個,也是最辛苦的一個,平日裡別人睡得時候,他在練功,別人醒的時候,他早已經醒了又開始練功,就連我們將軍都時常勸他多休息,可他說早就習慣了,怎樣也睡不著,還是姑娘有本事。”

“入睡困難,又容易早醒?”

明檀幽幽道:“這是病,得治!”

“是是是!”

青竹一臉贊同。

想起住在隔壁院的紅柳,明檀又忍不住朝著青竹道:“你幫我去傳句話如何?”

“傳話?”

青竹正色道:“姑娘儘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