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大人,您這是要敢什麼啊?”

“我這裡做的是本本分分的生意啊,怎麼就勞您如此大動干戈了啊?”

聽著耳邊那黃員外悽慘的喊叫聲,再看對方一嘴巴的血,沉大友討好笑著,時不時用袖子擦著自己腦袋上的汗水。

“呵,沉大友,你若當真本分,本官今日怎會出現在這裡。”

“實話告訴你,廣通錢莊的人已經招了,你做了些什麼好事,人家一五一十寫下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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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辦公時,從不嬉皮笑臉,那一張冷臉,看著馮歡和玉娘都是害怕的。

唯獨李歲歲站在那裡,抬頭看著自家阿成哥哥威風的模樣,有點好笑。

估摸阿成哥哥在心裡臭罵自己又給他找事做了吧。

“都給我帶下去,這裡所有人,細查!”

周成發話,其餘聽到這命令的戲樓小廝啊,有的嚇的都癱軟在地上。

沉大友還想辯駁幾句呢,嘴巴被人堵住,只能扭著身體嗚咽著。

沒人能聽懂。

有個衙役覺得不耐煩,一巴掌過去,沉大友雙眼怒瞪,火氣騰騰的,但還是老實下來。

有衙役去搜身,找到了玉孃的賣身契。

想來剛剛生意要是成了,這賣身契沉大友就會給黃員外的。

見到自己的賣身契,玉娘欲言又止。

倒是周成,掃了一眼後,在李歲歲微笑的目光中冷哼了一聲。

“什麼玩意,拿去。”

甩給了馮歡,周成帶著自己的人馬走了。

要辦,就辦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這麼大動靜,想來要不了多久,清檯鎮的人都知道這梨園戲樓在暗地裡都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拿著吧。”

衙役押走很多戲子,可玉娘這個頭牌沒人來動。

玉娘心中驚駭,卻見馮歡將自己的賣身契遞過來。

“我……我……”

她的嘴唇顫抖,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所見盡是激動。

那妖媚的眸子裡,泛著水花,讓馮歡輕嘆著。

“可別說什麼謝謝的話,到頭來也不是我幫的你。”

“要謝的話,就謝謝歲歲吧。”

該是歲歲和周成打過招呼的吧。

這一切,歲歲其實都看在眼裡的。

聽著這話,玉娘亦是想到當初李歲歲和自己說的話。

她說,求人不如求己。

女子若可獨立,則可天地皆寬。

今時今日,自由就在手中,玉娘感慨萬千。

她跪在李歲歲面前,將那賣身契捧給李歲歲。

“李姑娘,大恩大德,玉娘願以此生來報。”

這一次,她給的心甘情願且絕對不會後悔。

她相信李姑娘不會讓自己再落入這樣的境地中。

跟在李姑娘身後做事,她安心。

而她所求,從來都是安心。

李歲歲垂眼,她能見到玉孃的真誠。

那感謝中沒有雜質。

李歲歲伸手拿住賣身契,在玉孃的喜悅中,將其撕碎。

“我無需這個。”

她希望她們這些女子能站起來,就絕對不會用這種東西去控制她們。

“起來吧。”

將人扶起來,看著玉娘那恍忽的表情笑道。

“我相信你。”

從泥濘中走出來的人,總能等到盛放的時候。

“李姑娘……”

玉娘鼻子一酸,聲音已是咽哽。

她何嘗不明白李歲歲的意思呢。

“好了,還說什麼呢,以後你就跟著我幹,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勾著玉孃的脖子,馮歡笑的很開懷。

“玉娘,我記得不僅唱戲好聽,琴棋書畫也不差的對吧?”

幾人往前走著,玉娘在點頭。

她這一行的人,這些用來討好恩客的手藝,肯定要學的。

“我記得有幾位夫人想給自家閨女找個學琴的老師的,到時候我推薦你過去吧。”

馮歡這話說的玉娘歡喜,卻也忐忑。

“我這樣的身份,那些夫人怕是不願的。”

這話讓馮歡不樂意了。

“有什麼不願意的,你現在不就是良家子。”

“誰敢不願意,以後來我這裡買料子,我多收點錢,哼!”

說笑間,在走出大門的那一刻,玉娘抬頭看著天空。

那是那個天,戲樓就在身後。

可無端的,玉娘覺得那天廣闊了不少。

門外有一輛馬車一直靜候,簾子挑起,露出顧夷安那張臉。

他這會有點不耐煩的瞪著李歲歲。

說好的一起吃飯的,結果這丫頭跑戲樓聽戲還不喊他!

李歲歲走過去,無視對方那矯情的眼神,上了馬車。

在顧夷安即將放下簾子的那一刻,玉娘上前一步。

她提著裙襬,對著車裡的兩人行禮。

沒有言語,亦是訴盡了謝意和慚愧。

見到玉娘這般,顧夷安不曾回應什麼,只是如常放下了簾子。

可玉娘看到,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沒了那日的輕賤和冰冷。

馬車走遠,玉娘長長撥出一口氣。

她轉身,對著邊上等待自己的馮歡揚起完美的笑臉。

“歡歡,我要當老師。”

“好!”

馬車上,李歲歲正在喝茶,溫度適宜,顯然對方是等待有一會了。

“李歲歲,你還得本少爺親自來接你不成?”

顧夷安哼著。

從青州府回來後,這小丫頭又恢復之前的做派,有事找自己,沒事都不上門的。

還得他眼巴巴的候著。

“夷安哥哥,是你自己看上了這戲樓想要趁人之危,怎麼能將髒水往我身上潑呢。”

李歲歲眼神無辜。

這戲樓可是好地段。

如今沉大友沒了,這戲樓肯定要易主。

就差最後一道手續,今日差不多也能完成了。

“什麼叫做趁人之危?”

“我花錢買來的,可沒壓價。”

顧夷安捏了捏李歲歲的臉蛋,感受著嬰兒肥的軟嫩,顧夷安消氣了。

這種賺錢的行當他為什麼不做。

當然他不可能和沉大友那般貪心,他要做的,可是正經的戲樓生意。

“夷安哥哥,這個送給你。”

也不理顧夷安的傲嬌,李歲歲拿出一樣東西。

是幾枚銅錢編制的吊墜,看起來平平無奇。

“將這個放在戲樓中,保證夷安哥哥你日進斗金。”

李歲歲看到,對方身上那破財鬼投來哀怨的眼神。

有趣的是,這隻小鬼被自己餓這麼久,還是頑強的守在顧夷安的身上不肯離開。

這是認死理呢,還是離不開呢。

心中思索的李歲歲聽到顧夷安嫌棄的聲音。

“真醜,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收下就是。”

“不過你別想讓我將這東西掛在其餘人能看到的地方啊。”

“豈不得被人笑話。”

自家小姑娘送的東西,他得收藏好才行呢,怎麼能被人看去。

心口不一顧夷安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裡中的小人得志。

“好,聽你的。”

只要在戲樓中,倒是無所謂他藏在那裡。

託著下巴,李歲歲悠哉吃著糕點,順便享受著顧夷安的伺候。

在這春末時分,清檯鎮中發生了很多的大事情。

先是萬民書院收下幾百個學生,貧富都有。

在這裡,學生是不依靠什麼等級劃分的,一視同仁。

書院的規矩很鬆散,想讀書孩子都能進來。

可書院的規矩也很嚴格,誰敢在這裡惹是生非,直接逐出書院永不再錄取。

這不,金江兩兄弟雖然報名時得到寬恕,結果入學頭一日,又犯了病,仗著身份試圖欺壓其餘的孩子。

結果就是,這兩人被扔出書院的大門外。

後來聽聞那金老爺啊,三番四次上門請罪,謝師都不曾搭理,氣的將自家那兩個不成器的一頓暴揍。

這成了孩子們間的笑話,也是懸在頭頂上的警醒。

書院中還多了幾個助教。

都是清檯鎮的秀才公,說是因為一些事情暫時放棄今年的秋闈,一邊教書,一邊聆聽謝師的教導。

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則是,那梨園戲樓,還沒開多久呢,又要改建,還換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