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我們家的那個四小姐,”鄧宣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了,一大早就起來,引著丫鬟婆子去庫房裡取禮物,說要去忠順府赴宴。把我們府裡鬧的雞飛狗跳,這會兒全家都去攔著她了,哪有什麼功夫來攔著我逛百花樓啊。”

“哈哈哈,”白梓軒笑著說,“沒想到,你們府裡的四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啊。”

“什麼性情中人,”鄧宣說,“不過是幼時的一些交情罷了,現在聽說徐家大小姐回來了,她就想去看看熱鬧。那徐家大小姐……”

鄧宣本來想抱怨,明明知道那個徐家大小姐也是太子妃的人選之一,幹嘛還要上門去看呢,無事生非說的就是這麼一個意思。可是再一想,府里長輩千叮囑萬吩咐,就是不許把太子妃的事情到處跟人說起。所以,鄧宣的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說什麼呢,這般熱鬧,”隔壁的謝輕塵聽見這邊的動靜,帶著幾個國子監的同窗過來了。裡面有幾個也是勳貴人家的子弟,可有幾個,黃承志就不認識了。

“在說忠順府的筵席呢。”鄧宣把幾個陌生的面孔介紹了一下,又說起了自己自己府裡的鬧事。

“忠順府今天還有筵席啊?”謝輕塵笑,“先前還看見忠順侯在我們家呢。”

“去你家幹嘛?”黃承志對徐婉如相關的人,都十分好奇。

“我三哥剛回京就病倒了,他來探病的。”謝輕塵說的頗為平淡。

“謝三公子這次回京,不會再走了吧,”蘇繼業對謝石安的才學,一向十分欽佩,明年就是大比之年,想來謝石安回京,為的也是這事吧。

“嗯,”謝輕塵十分酸澀地點點頭,父親和外祖父不支援他,他能理解。從小到大,父親跟外祖父的眼裡,就從來沒有他這個孩子。

可是,現在連母親,都勸他討好謝石安,謝輕塵的心裡,就十分堵的慌了。連親事,都得等謝石安定了,才談他的。

偏偏這個蘇繼業,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謝輕塵明顯不願意多說兄長謝石安的事情,可他卻追問個沒完沒了。

謝石安是蘇繼業欽佩的人,只是兩人素日說不上話,蘇繼業的好奇心遇到謝輕塵,就徹底爆發了。他總覺得,謝輕塵是謝石安的弟弟,應該知道許多事情吧。

可誰知,這兩人的母親雖然是姐妹,他們自己也是異母兄弟,可彼此之間的交流,說不定比陌生人還少。

好在隨行而來的連蓮發現了謝輕塵的無奈,連說帶勸地,拉著蘇繼業走了。蘇繼業來百花樓的機會不多,連蓮自然想跟他多處一會兒了。

蘇繼業在京城子弟裡面,不算富更不算貴,只有才學勉強還能壓過這些權貴子弟一頭。可他身上的這種孤寒倔強,反而讓連蓮覺得很特別,所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蘇繼業雖然古板了一些,可也是慕少艾的年紀。連蓮是個軟玉溫香的美人,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他的身邊,說著話,逗著趣,時間一久,自然彼此生情。

大楚一朝的風氣較為開放,即使未出閣的女子,也能上街遊玩。讀書的青年學子出入**,也不算什麼怪事。若是惹出什麼才子佳人的故事,世人也只當風流雅事,並不批判叱責。

而青柳枝那樣的清倌所在,更是學子們常去的地方。連名滿京城的謝三郎,都常去青柳枝,更別提其他人了。

只是這會兒的謝石安,還發著高燒,躺在床上說著胡話。天青和明礬守了一邊,隱約只聽見他說,“這耐冬得下雪了才。”

鎮國公府的天水樓下,有一片長的極好的茶花,因是山東一帶移栽而來,就用了它們在當地的名字,耐冬。到了冬日最肅殺的時候,這花卻開的如火如血,花型卻又驚人地精緻繁華,所以,也算得上鎮國公府的冬日一景。

明礬和天青是家生子,自然熟知府裡的花草,聽謝石安在說茶花,兩人相視而笑。公子這是燒糊塗,春天裡竟然想起冬天的茶花來了。

只是沒一會兒,謝石安又嘀咕了一句,“阿雯,我回來了。”語調裡說不出來的滄桑絕望,天青和明礬一愣,這個阿雯,很多年前就出現過。那一次,公子也是大病不起,躺著喊了幾句阿雯。

“那一年,也是在忠順府出的事吧?”天青湊近明礬,問,“老爺去朝天宮了,你說這次,是不是也……”

“別胡說,”明礬趕緊打斷了天青的胡言亂語,只是這忠順府,實在有些古怪啊。那一年,忠順府的侯夫人生了個千金,公子上門祝賀,卻遇見了英王。結果卻暈倒了被送回家,之後大病了一場,這次,不會也這麼倒黴吧。若是如此,這忠順府,日後可真得攔著公子,讓他別去了。

“明礬,”天青皺著眉頭,問,“你說這個忠順府,是不是有些邪門啊?”

他們是鎮國公府的下人,討論鎮國公府的事情,自然有些不合適。可是,討論一下忠順府,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鎮國公府在京城,就算不敢自誇數一數二,可在眾多勳貴眼裡,也是領頭的人家。所以,天青和明礬在鎮國公府做事,素日裡也高看自己兩眼,總覺得自己好過其他人家的下人。

明礬畢竟穩重許多,朝天青擺擺手,“公子這會兒燒的厲害,你讓月白她們再取些冰塊來。”

天青欲言又止,只得聽了明礬的話,除去吩咐月白和冰晶去了。

月白和冰晶都是小傅氏塞到秋石樓的丫頭,本打算留給謝石安做通房的。可謝石安並沒這個意思,留的久了,這會兒這兩個丫頭的年紀,也都快二十了。

謝石安倒是不怕兩人被小傅氏所用,月白的母親素心,原是他生母的陪嫁丫鬟。論起親疏遠近來,月白也算是謝石安的人。只是謝石安有些不明白,月白前世,為什麼就聽了小傅氏的話,做出這麼些不知所謂的蠢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