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六合現在的情況真的很糟糕,那股憋在胸口的氣鬆懈下去,隨之而來的就是洪流般的疲憊與倦意。

在來到秋剪水家的這一個多小時的孤寂時間段,等待過程中,渾身四處傳來的錐心疼痛,幾次都快要讓陳六合暈厥了過去!

看著陳六合那滿是鮮血千倉百孔的身軀,秋剪水徹底慌了,驚慌失措的手足無措,都快嚇哭出來了,雙掌懸在半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根本不敢去碰陳六合。

“陳六合,你這是怎麼了,你要不要緊,你別嚇我.......”秋剪水焦急的說道,明亮閃動的眸子中,都浮現出了一抹霧氣!

這倒不是說她有多關心陳六合,恐怕每個心地善良的女孩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出現這樣本能的反應吧?

“放心.......別害怕,我還死不了,不會死在你家裡的。”陳六合咧咧嘴說道,吃力的撐起了自己的身子,靠在了牆壁上。

“只不過.......把你家搞髒了,有點不好意思......”陳六合斷斷續續的說道,嘴唇都顯得無比煞白。

“都什麼時候了,還貧嘴,我送你去醫院,走,我們去醫院.......”秋剪水慌張的說道,想去攙扶陳六合,但是又不敢,只能用眼神詢問。

陳六合抬了抬眼皮,虛弱的搖了搖頭,道:“我現在的情況不能去醫院,去了,只怕是會死的更快.......”

“那怎麼辦.......”秋剪水急哭了:“你傷的實在是太重了,流了好多血,我不敢想像你是怎麼扛過來的,但你現在必須得到治療,不然你會死的。”

陳六合深吸了口氣,努力讓存留的一絲清醒不被昏沉擊敗。

他對秋剪水說道:“放心吧,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脆弱.......”

“我現在......的行蹤不能暴露出去.......有很多人想殺我,所以我不能去醫院......”陳六合對秋剪水如實說道。

秋剪水震驚道:“陳六合,你的事情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怎麼又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你不會又在外面闖禍了吧?”

陳六合苦笑了一聲,道:“的確闖禍了.......這次闖的禍.......更大.......”

“那怎麼辦?現在怎麼辦?我要怎麼幫你?”秋剪水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的焦頭爛額。

“這樣......你現在出去找一家大藥房,幫我買一些藥物和外科用具來。”陳六合對秋剪水說道。

聽聞,秋剪水連連點頭,慌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好,我這就去買,現在就去。”

她站起身,又對陳六合道:“那你呢?一個人待在這裡,沒事嗎?”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陳六合眨了眨眼睛說道。

秋剪水點點頭,急急忙忙的抓起了餐桌上的鑰匙,沖沖的跑出了家門。

約莫二十多分鐘之後,秋剪水提了一大包東西回來,全都是陳六合指定的藥品和外科需用的工具,連手術刀都買來了。

陳六合隨便翻看了一下,便滿意的點點頭,他撐著牆壁,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腳下一個虛晃,差點沒跌倒在地,秋剪水眼疾手快,趕忙攙扶著陳六合。

可見,陳六合的傷勢到底嚴重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

雖然沒有可怖的致命傷,但拖延了這麼長時間,即便是流出的鮮血,也能讓陳六合落入一個無比虛弱和低迷的狀態!

煞白的臉色和嘴唇,明顯是失血過多的徵兆!

來到衛生間,陳六合半靠在了馬桶旁,讓秋剪水把醫藥用品拿過來!

旋即,他不顧秋剪水的目光,把自己的長褲給退了下來,就穿著一個大褲頭。

陳六合先是用熱水把自己渾身是血的身體簡單的沖洗了一遍。

頓時,露出了他那疤痕交錯、觸目驚心的身軀!

這一幕,無疑又把秋剪水嚇的差點沒驚叫出聲,雙掌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一般,驚恐交加!

她難以想象,一個人,怎麼可能擁有一具如此殘破的身軀,一個人的身上,怎麼可以密佈著這麼多的傷疤,一道道,都是那般的令人心臟顫慄!

不過在這個時候,她也不敢開口詢問什麼,陳六合也沒有閒工夫去在乎她的感受!

拿起一把手術刀,用熱水清洗了一下,然後就要對自己手臂上的彈孔動刀。

“陳六合,你要自己取子彈?這太危險了吧?我認識私人醫生,我把他喊過來幫你吧?”秋剪水不可思議的看著陳六合。

“不必了,我不想除了你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我在哪裡。”陳六合面無表情的說道。

秋剪水連忙蹲下身軀,在藥袋裡翻找了一陣,拿出一瓶藥遞給陳六合道:“那你吃這個,這個是我特意買的止痛藥,可以緩解你的疼痛。”

陳六合搖搖頭,道:“這東西會麻痺我的神經,我不用。”

說著話,陳六合就用鋒利的手術刀切在了自己的肌膚上,在彈孔的周圍,生生拉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如泉水一般的噴湧而出。

嚇的秋剪水臉色都白了,嘴唇似乎都在發抖!

陳六合放下手術刀,拿起了鑷子,直接伸進了血肉裡,強忍著這種非人的疼痛,把鑲嵌在他血肉裡的彈頭,給取了出來!

這個過程,無疑是讓人頭皮發麻的,而陳六合,全程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只是死死的擰著雙眉,緊緊的咬著牙關!

取出了手臂上的子彈,陳六合如法炮製的再把肩頭的子彈取了出來!

還剩下兩枚背後的子彈了!

陳六合看了已經嚇的面無血色的秋剪水,遞過鑷子和手術刀,道:“背後的兩顆子彈,就要靠你幫忙了.......按照我剛才的方法,幫我把子彈取出來,很簡單.......”

秋剪水嚇的慌亂搖頭,她哪裡做過這樣的事情?她有哪裡敢做這樣的事情?

“閉著眼睛做就可以了,現在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陳六合鄭重的說道。

秋剪水一怔,這才拿起了手術刀和鑷子,強忍著劇烈顫顛的心臟,蹲在了陳六合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