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泡過一樣,汗水浸溼了衣裳,她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了血色。

朵朵連忙取出塞在婉兒嘴裡的襪子,婉兒氣若游絲:“水,喝水......”

朵朵很認真地搖搖頭:“夫人說了,不給你吃飯,也不給你喝水。”

“求,求,求求你......”婉兒懇求。

朵朵繼續搖頭:“你不用求我,夫人說一不二,除非你肯把你知道的事全都說出來,否則夫人不會答應的。”

婉兒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唇邊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我說......”

朵朵深表同情:“我知道我知道,苗疆的藥丸裡有很多蟲子,蟲子在肚子裡打架,很難受的。”

婉兒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此刻,她的腸子像是擰到了一起,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蟲子正在拽著她的腸子盪鞦韆。

“我......我說......”

朵朵學著大人的樣子嘆了口氣:“唉,我認識一個人,他中了蠱毒,那些蟲子先是在他肚子裡,後來因為太多,就從肚臍眼裡爬出來,爬得滿床都是。”

婉兒的肚子裡又是一陣絞痛,額頭上滲出黃豆大的汗珠,看得朵朵好不驚悚。

這人膽子這麼小的嗎?

她只是這麼一說,就把這人嚇成這樣了?

都不用打的嗎?

真沒意思。

朵朵不說話了,重又把箱子蓋上,婉兒慌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我們,我們,我們來了,來了三個人......”

婉兒招供了。

二房老太太這些年的心血沒有白費,童家終於有一個庶女進宮了。

當然,這名庶女不是頂著童氏女的名頭參加選秀的,而是童家花了銀子,讓她頂了一名小官的侄女!

這名小官的侄女有了心上人,連夜與心上人私奔了。

此時她的名字已經報了上去,除非說她死了,否則這便是欺君。

家中一籌莫展,這時童家託人送了銀子過來,有銀子可賺,而且還能解了燃眉之急,於是這名小官,便讓那名童氏女頂著自己侄女的名字進了京城。

這名童氏女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容貌,可卻也生得清秀可人,她被選中留在宮中。

先是封了美人,後來溫嬪死了,皇后想要藉機籠絡人手,在宮中站穩腳跟,便將幾名平時乖巧聽話的美人提了位份,升為嬪。

這位冒名頂替進宮的童氏女,便是靜嬪!

靜嬪雖然不受寵,可這幾年在宮中也算是順風順水,並且還幸運地有了身懷孕。

只是可惜,她時運不濟,不但沒能保住腹中孩子,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了進去。

自從靜嬪進宮後,二老太太便派人在京中接應,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銀子,正如婉兒所說,為了靜嬪,童家的老本快要搭進去了。

靜嬪之死,宮裡一直都在封鎖訊息,然後,童家放在宮外的人還是知道了,訊息傳到徽地,二老太太便讓婉兒和另外兩名童家子弟一起進京。

二老太太已經老了,而童家的家底也被她用得差不多了,她已經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更沒有財力,再培養出第二個靜嬪了。

她想到了童皇后留下的那個女兒。

婉兒說道:“臨來之前,祖母把我叫到面前,告訴了我這個秘密,這個秘密現在童家也只有祖母一人知曉。

祖母說那個小公主還活著,早前年有人來徽地調查過童家的事,她一早就知道,那就是當年的小公主,小公主根本就沒有死,她想來想去,小公主肯定是讓汪家人帶走了。祖母知道汪家人,當年童娘娘進宮之後,伯祖父便逼著伯祖母與汪家斷了關係,汪家是商戶,童家不能有這樣的姻親,再說,皇后娘娘的孃家也只能有一個。

祖母后來打聽過,汪家內鬥,內鬥的原因就是汪老太爺把萬貫家財全都給了他的曾孫女,後來這個曾孫女在雲夢山出家做了道姑。

而世子夫人,您就是她的徒弟。”

聽到這裡,明卉笑了:“你們二老太太快要死了,她知道童家在她手裡是沒有指望了,所以她讓你來找我,威脅我,想讓我幫你們?”

婉兒咬咬嘴唇:“我有一個弟弟,他今年十二歲,是讀書種子......也是我們童家這些年來,最出色最有前途的子孫。

祖母請你看在童娘娘的面子上,將我弟弟養在身邊,祖母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世子夫人雖然不是童家的骨血,可你的師傅卻是童家的外孫女,所以也是童家人......”

婉兒蒼白的臉上浮起莫名的紅暈,這些話,她難以啟齒。

可是祖母說的時候卻理所當然,就像讓她們學習如何媚惑男人時一樣,祖母那麼講究禮儀理法的人,可是讓她們做這些事的時候,卻是神態坦然,沒有半分愧疚之色。

明卉給氣樂了:“所以你爬了我公公的床,又利用我公公,走到我的面前,想方設法和我套近乎,其實就是想要威脅我,讓我扶持你們童家那個什麼孫子,對吧?”

婉兒點點頭:“祖母說她早在二十年前便猜到小公主還活著的事了,並且查到雲夢觀的汪真人就是當年的小公主,可是這些年來,她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如果當年她把這事報給官府,也就沒有世子夫人的今天了,所以世子夫人要領她的情。”

明卉點點頭:“好,我領情,她這麼好,那就氣死好了。”

婉兒一怔,腹中又是一陣絞痛傳來,她忍不住輕撥出聲:“好痛啊,世子夫人,我全都講了,有沒有解藥啊?”

明卉搖搖頭:“你沒聽說苗疆那邊很邪門嗎?哪裡來的解藥啊,要不我抓幾條蛇在你身上咬一咬,說不定能夠以毒攻毒呢?如果蛇不行,那就換成蜈蚣,或者蠍子,蟾蜍,也不知道哪一種能夠對症。”

婉兒忽然身下一熱,她尿了。

婉兒羞得滿臉通紅,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嚇尿了。

明卉的鼻子比普通人都要靈敏幾分,此時鼻翼動了動,又開始自怨自艾起來。

她就說嘛,她這人一定是帶了點黴運的,否則為何總讓她遇到這些大小便失禁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