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劍一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在剛剛要落到地面的時候被青城劍老救下,緩緩落在了地面。

蘇青冥輕輕收劍,長劍便重新消逝在他的手中。

這時候人們才發現白劍一的胸口處出現了一個血洞。

場間死一般的寂靜。

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先前蘇青冥僅僅只是握住了劍而已,甚至沒有絲毫動作。

而在那樣的時間之內,彷彿就僅僅只是蘇青冥動了一下,然後白劍一胸口便破了一個洞,詭異至極。

只有寥寥少數人能看清楚當時的情況。

其實很簡單。

蘇青冥握住了劍,然後有一虛一實兩柄劍出現,然後虛實變化,一劍刺穿了白劍一的胸膛。

之所以讓他們如此震驚,則是因為蘇青冥的虛實變化太快了,快到連他們也有些驚訝的地步。

這種程度的虛實之劍,就連他們也有些心生忌憚。

“這是怎麼做到的?您能告訴我嗎?”

場間有一名散修實在忍不住突然出聲,不解問道。

這是一名身背長劍的劍修,同修劍道,所以他的臉上充滿著濃重的不解和震撼。

世人皆知蘇青冥出身劍宗,但是這一手劍招實在是聞所未聞,讓他這樣的劍修也有些顛覆。

蘇青冥說道:“自然是虛實。”

那麼散修接著問道:“虛實之劍?”

蘇青冥點了點頭,淡淡說道:“虛實轉變,沒有人能夠知道劍在何處。”

那麼散修滿臉震撼,喃喃說道:“劍無形,便是虛實轉變麼。”

“不是劍無形。”

蘇青冥頓了頓,說道:“而是人無形。”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劍修們,皆是張大了嘴巴。

在如今修行界對於無距理解的書中,都有著這樣的記錄。

出劍瞬息,無影無形。

於是天底下無數的劍修都在如何將劍出到最快,如何將劍出到無視距離的地步而奮鬥,只是此刻,蘇青冥所說的話對他們產生了極大的衝擊。

道言真人靜靜望著蘇青冥的側面,心想原來他的劍道修為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也終於明白了為何蘇青冥先前要放過白劍一一次。

對戰結束,場中所有人知道了結果,然後離去。

那麼老太監小聲說道:“陛下。”

“真是一場令人驚訝的對決啊。”

中年男子笑著站起身,拍了拍李淑的腦袋,然後就離開了迎仙客棧。

張相渾濁的目光掃了一眼客棧,然後斜撇了一眼不遠處的青城弟子,笑呵呵道:“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的,走了走了。”

青城劍派弟子皆是閉口不言。

張若虛心生無奈,心想果然是這樣的結局,然而轉瞬間他突然就更加憂愁了。

現在的蘇青冥,自己還有機會打贏嗎?

道言收回了遠處的目光,轉頭看著身旁平平無奇的岣嶁老人,笑問道:“可能問一下前輩這一次來長安城所為何事?”

老人笑呵呵說道:“欠別人一樁人情,所以看能不能還,不過你看來是不會讓我再在城內待下去了。”

道言說道:“前輩若是還不盡興,可以前往道德觀遊覽一番,必然有不錯的風景。”

老人翻了個白眼,道:“你還真當我老糊塗了?進了那個破地方老子我還出得來?”

蘇陌笑而不語。

老人接著嘆了口氣,道:“行行行,走便走,下次想辦法便是。”

道言看著老人即將離開的身影,突然開口道:“百年前各大聖地將北冥派從世間抹去,實則是天地運也,這個時代沒有魔門宗派絲毫立足之地,所以前輩無須有心結,更希望前輩別妄想死灰復燃,否則也只是徒勞而已。”

老人眼神微冷,挑眉道:“你知道我要做什麼?”

蘇陌輕聲說道:“猜的。”

....

長安城城內恢復了久違的寧靜,不過比試的事情還是被眾人當做論資來談論,想來這次的餘波還需要持續很多天。

在白劍一落敗的那天,青城劍派弟子便已經離開了長安城,不過據說白劍一勉強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對青城算是一個極好的訊息。

而蘇青冥在當日的戰績被眾人越傳越遠,越傳越虛幻,最終傳到了整個天下。

長安城城中凡是見識到這一次戰鬥的女子皆是瘋了一般,整日圍著道德觀門外,就想著看一眼那傳說中謫仙般的人物。

還有一些因瑣事未能出門見識那一場對決的女子,都快悔青了腸子,滿臉懊惱。

道德觀一位平平無奇的門房很是無奈,畢竟這些所謂的大家閨秀,每一個的身份都是不容小覷,動不動就是什麼尚書之女一類。

因為眼界極高的緣故,她們對道德觀尊敬但卻並無太多畏懼,甚至偶爾還能調笑一番,這讓觀中的一些門房都很是無奈。

不過近些時日好了很多,因為那個久違的小丫頭又回來了,重新擔任起了看門人的身份。

當今大唐公主李淑雙手叉腰站在門口,那一個個平日裡嬌身慣養的富家千金,經常就是被掃帚直接給轟了出去,一點面子都不需要給。

那些年老的道人看見這一幕,只覺得好生欣慰,近些時日被那些女子言語羞辱調笑的屈辱一下子就放了出去。

蘇青冥近些日子在觀內進行閉關修養,雖然如今已經踏入出塵境,但是還需要極大的時間來穩固。

畢竟水滴穿石,細微之處也需要仔細琢磨。

這一日。

蘇青冥在玉京山之上的瓊臺上醒來,隨後朝著下方走了下來。

仙魔榜的事情已經極為清楚,接下來等待的幾年對於蘇青冥來說,也僅僅只是等待而已。

結果剛剛下來,就看見道言真人拿著一封極長的灰色薄紙看著。

紙張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顯然記錄著什麼。

蘇青冥詢問道:“這是什麼?”

道言笑道:“天機”

蘇青冥哦了一聲,輕輕點頭。

世間七大聖地中,天機閣最擅長獲取整個天下的資訊,然後掛出天機。

就是道言手上拿的那張紙頁。

蘇青冥坐在道言對面的椅子上,也拿起了一張宣紙隨意打量了幾眼,然後眉毛微挑,神情並不嚴肅,反而頗為有些怪異。

因為在紙張的最中心一面便是他與白劍一的這場戰鬥。

除了詳細的描述戰鬥經過外,其次引起蘇青冥注意的則是下面一個小段子。

大致意思便是白劍一戰敗後,各個聖地的反應都很不一樣。

除了其餘聖地的讚歎驚訝外,青城劍派給外界的回應是這次比試白劍一太過於隨意以及懈怠,於是以細微差距遺憾落敗。

而劍宗給出的回應就很簡單,僅僅只有一個字。

哦。

並且劍宗師徒一脈的胡霜直白告訴天機閣,原話是這樣說。

“切,打贏一個白劍一算什麼稀奇事,蘇青冥師兄在我們劍宗什麼事情沒幹過?我跟你們說,別說白劍一,就算是蘇青冥師兄看不順眼把青城劍派一把火燒了,那都是正常的事情。”

又據說青城劍派的一位老祖看見這份訊息後雷霆大怒,差點就要親自出山。

雖然這張紙上的所有內容都帶著火上澆油的味道,但蘇青冥還是看的頗為有趣。

讓修行界的事情以一種文字記錄的方式傳播到整個大荒古界,實在是極有新意。

也不知道這是天機閣誰想出來的。

道言望向蘇青冥,輕聲詢問道:“接下來是回劍宗還是繼續遊歷天下,這一次長安城來了許多人,或許你有興趣見一見?”

隨著七大聖地許多天才弟子來到長安城,道言也很想看看到底這些人中誰才是真正能夠在中洲奪魁之人。

蘇青冥微微搖頭,坦然道:“不見,先回劍宗,許久未見我的小師妹了。”

看見蘇青冥的表情,道言無奈嘆息搖頭道:“世間情之一事對於修行者來說極其危險,雖然也奈何不得你,不過我還是想與你說一句,有些女子的真心負不得,莫要仗著自己年輕有本事就滿不在乎,不然日後念起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蘇青冥望著道言那突然間就彷彿感同身受的滄桑面龐,心想這到底是鬧哪樣?

難道這個看似風輕雲淡的道人,當年也深陷了情劫之中?

蘇青冥有些奇怪的望了顏師古一眼。

想不通為何談起情之一字,眼前這位生性灑脫的書院君子竟然就像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嘮叨大叔。

那一臉的表情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兩句話。

我曾經受過傷。

這種事情我是過來人。

蘇青冥有些好奇問道:“真人是不是也有曾經錯過的,如今想來仍有心境起伏的女子?”

道言真人沉默了會,面帶笑意,輕描淡寫道:“都過去了,對了,你如今踏入出塵境後已經隱隱能追上年輕巔峰一輩的實力水準,也要小心一點,影殿的襲殺向來防不勝防。”

蘇青冥平靜說道:“我會的。”

接下來又閒聊了一陣,道言真人作為道德觀管事人,本就極忙,於是站起身便離開了這裡。

蘇青冥一人靜靜坐在涼亭之內,微風吹在青衫上,颯颯作響。

如今傷勢已經恢復,而且境界又是更近一步,在長安城內,下一步要見的便是那位大唐皇帝。

之所以想要見見他,是想看看,這位野心極大,想要一統大荒古界的千古一帝,到底是否如傳聞中那般強大。

因為蘇青冥知道,不用多久,劍宗或許就要面對大唐的百萬大軍。

是讓劍宗入世還是出世,都只有在見了那一面之後才能做決定。

若是有劍宗其他人在這裡,定然會覺得蘇青冥實在是有些自不量力,這種事情自然又掌教,有世家和師徒一脈的強者決定。

可在蘇青冥看來,不用多久,劍宗所謂的世家和師徒,都會隨著沈沉非的死去而煙消雲散。

前世,他是整個劍宗的唯一。

這一世,他依然是。

蘇青冥淡然起身,轉身離去

....

書院深處有一個依衫伴水的崖畔。

崖畔旁有洞,其中極為寬敞,放眼望去,裡面滿是密密麻麻的書架,無數乾淨老舊的書籍擺放在書架之上,琳琅滿目,數不勝數。

一位身穿老舊灰袍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道人正站在老舊書架前,似乎在翻閱著什麼。

老人頭也不回,問道:“道言那小子叫你來的吧,有事?”

蘇青冥微微彎腰,說道:“關於北冥派的事,我想像您請教下。”

老道聽見這話,翻著書的手突然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