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隆他們在破曉之前就開始收拾殘局。

薇將最後一份從巨人身上掉落的帶有魔法殘留的碎石送進嵐霧空間,而詹澤雷斯部落的魔法使則開始召喚那隻強壯的風巖亞龍坐騎。

巨大的翅膀展開,迎風騰空。

他們在沉默中返回了臨時營地,將坐騎交給值得信賴的管理員。

篝火彷彿永遠不會熄滅,而坐在這裡看管旅行者貨物的傢伙也都像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他們會盡職盡責地保護好移交的物品,等候下一次光臨。

肯恩和艾隆在沉默中告別, 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靜靜等待黎明的微光穿透穹頂,在安靜的清晨喚起戰爭中別樣的情感。

他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對女生的肢體接觸……很敏感?”

“嗯,啊?”

艾隆愣愣地回答,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肯恩抬抬下巴, 目光匯聚到魔法使的嘴巴上。

艾隆冷笑兩聲,搖了搖頭, 什麼話也沒有說,鮮有的,沒有暴露出內心真實的想法。

【人類對於自己最不願意透露的軟弱,總是會用最細心的偽裝去掩蓋它,人們將其稱之為秘密,是包括自己在內都不會去主動探尋的部分。】

肯恩好奇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黎明很準時地到來了,緊接著是光亮,然後便是勞碌的人群,大家都有今天的稅要繳納,急著去填飽肚皮的人類已經開始各種營生。

街巷變得熱鬧起來,冬屋石板與穿行而過的軍隊。

馬哈魯先生即將率隊展開第二次征伐,前往紅楓高地更危險,更有賺頭的區域獵殺狩墮,想要應徵報名的人們已經早早地聚集在公告欄前方。

巴門羅野豬的盔甲保養打磨完畢,光潔如新,又透著深沉的殺意。

朗茲依舊帶著半臉面具, 像是鎮守死亡隘口的屠夫,和街道對面的執法官對視,而那位獸人戰士今天似乎站得更加遙遠了, 因為排隊的傭兵天不亮就已經將這裡堵了起來。

“馬哈魯先生今天會帶隊嗎?”

有人詢問,有人回答,有人沉默地等待,有人正在檢查武器護甲……

柯林斯和其他兄弟們也都在其中,但他們更加引人注目,因為透過了馬哈魯先生最初的考研,被瓦雷裡放了進去,在刀斧隊旁邊的空地裡有著自己專屬的位置。

奎瑪頂替了戰旌的工作,按照老大吩咐過的規矩,將更多人分組,形成更加龐大的、能夠互相照應更廣的隊伍。

肯恩反思了上次出征的錯誤,輻射面變得更遼闊,隊伍之間的配合會更加頻繁緊密。

他不想再出現掉隊落伍最後被抓單的情況。

洛嘉很冷靜地呆在角落裡磨刀,他沒有奎瑪和朗茲的武器裝備,但是有除了戰旌以外無人能夠匹敵的洞察力。

他靜靜地看著隊伍裡面心思不良的傢伙,然後給旁邊的人訊號,就會有人很“禮貌”地過去將對方勸走。

如果有強行鬧事的也沒有關係,畢竟紅楓高地裡面雖然不允許暴動,但是允許單挑。

朗茲拎著斧頭站出來,或者奎瑪伸手去取戰矛,有誰敢公然放肆?

戰旌們似乎對南疆人之間的內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就算這群傭兵當著執法官的面打起來,只要不影響到其他部落的正常行動,都不會有人出來制止。

或許這其中還有霍叟的示意。

現在紅楓高地並非一家獨大,弗倫岡鐸的影響力雖然根系深遠,但是古老部落們的話語權還是依舊存在的,尤其是霍叟這種最喜歡跟獸人部落對著幹的傢伙了。

肯恩今天出現得比較晚。

他花費了一點時間去研究【律典指環】的秘密,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在街角的一家獸籠裡面買了一批比較強壯的純血冬馬。

品質非常不錯,但是跟遠征魔獸和郫斯頓克的靈馬之間還是有無法逾越的橫溝。

肯恩將馬匹帶到無人打擾的角落裡面,然後摘掉手套,望著戒指上面雕刻的敏文,將手輕輕地放在馬匹的脖頸上。

魔法從身體裡面流逝,經驗值像是找到了洩洪的缺口開始消失。

戰馬不安地朝著旁邊輕輕踱步,最後沒有逃跑,而是在原地變得更加強壯了些,但這只是戒指裡面複雜的魔法陣法的附帶功效。

畢竟如果載體本身過於脆弱的話,那麼後續施加在上面的增益就會失去骨架支撐。

它真正的功能在坐騎變得強壯以後才暴露出來。

肯恩感覺手中的戒指正在崩解,然後古老的鋼鐵在不算明媚的晨光當中變成了灰塵。

與此同時,整匹戰馬開始燃燒,熊熊的烈火令人忍不住向後退縮。

這爆燃的火光持續了很短的一瞬間,而戰馬嘶鳴著高高昂起了前提,但是這聲音並不痛苦,相反顯得有些狂躁激昂,彷彿被血氣充盈了全身。

黑色的盔甲開始沿著馬匹的額頭出現,然後貼合全身。

它的顏色跟戒指一模一樣,鋼鐵似乎非常堅硬,而且周圍邊緣全都泛著魔法的氣浪。

盔甲順著腦袋向下方不斷伸展延長,覆蓋了整個脖頸,然後朝著強壯的背部肌肉和修長健碩的蹄子延伸出去。

每一處盔甲都設計得合適無比。

戰馬澎湃的戰意變得更加顯眼了,就像是即將出徵的戰士,已經忍不住要釋放自己的渴望。

肯恩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家盔甲商販那裡見過這種雕刻花紋的方式。

眨眼之間,戰馬已經蛻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模樣。

它就像是矮人壁畫裡面走出來的生物,渾身批掛著堅不可摧,又非常合適的甲冑,原本棕色的面板也已經變成了黑色。

魔法氣流充盈著部件之間的縫隙,讓整隻坐騎實現了真正的堅不可摧。

……

公告欄前方。

傭兵們依舊排成了兩列,恭迎馬哈魯先生的到來。

大家額頭流淌著汗水,只敢用餘光去偷看那坐在靈馬背上的男人,而這頭坐騎經過之處,任何野獸和魔物都像是遇見了天敵一般向後退縮。

柯林斯感覺汗水流進了後背,有些悶熱。

肯恩騎著戰馬就在他旁邊停下了腳步。

“新靴子不錯。”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