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府,我要換身衣裳。”

華靜瑤總覺得自己身上沾染了味道。

脂粉味,還有尿騷味。

她要回家洗個澡,倒上半瓶子梔子花香露,再換身乾淨衣裳。

既然要洗澡,跟車婆子便先行一步回去準備。

華靜瑤從側門進府,晃著手裡的團扇往裡走,總體來說,今天的收穫頗豐,只差鄭府那邊的訊息了。

剛剛走到垂花門,她就怔住了。

環佩玎璫,香風燻面,七八個丫鬟內侍簇擁著一位麗人向這邊走來。

公主娘!

公主孃親自來迎接她了?

那怎麼可能?

華靜瑤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換成是小雪,倒是會有這個待遇,她嗎?還是不要想得太多。

可是,公主娘柳眉倒豎是怎麼回事?

京城裡新近流行的妝面?倒拔垂楊柳?

華靜瑤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敢笑?你去哪兒了?”昭陽長公主怒喝。

她去哪兒了?

她去了......胭脂衚衕!

華靜瑤心虛啊,她好像是不該親自去那種地方的。

公主娘不是來迎接她的,這是來堵截她!

不,這是埋擊!

華靜瑤運氣、轉身、拔腿就跑。

楊晴和楊藍不明所以,大小姐要跑,她們也跟著跑唄。

好在小艾還在順天府,沒有跟著,否則那一定是個拖後腿的。

三人一溜煙地跑了。

昭陽長公主氣壞了,讓內侍去追,內侍追到門口,眼睜睜看到楊晴和楊藍把大小姐抱上馬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昭陽長公主氣極敗壞。

沒有抓到閨女,她回到錦園,向尤嬤嬤抱怨:“我快三十了,也沒去過胭脂衚衕那種地方,你說她的膽子該有多大,我是管不了她了。”

尤嬤嬤只好勸道:“大小姐有分寸,她有那地方是查案子的。”

“查案子?她手底下跑腿的人不夠用,還是順天府沒人了?她就是新鮮,就是想要藉著查案去那地方見識,她是我生的,我會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我都沒有去過,她去?”

昭陽長公主腦子裡轉了幾個念頭,把閨女關進小佛堂裡抄經?公主府裡沒有小佛堂,總不能還要現蓋一間吧,現蓋倒是也行,順便把戲臺子翻修一下,明年閨女出了孝期,就能在府裡聽戲了。

要不再養個戲班子,駱四姑娘家裡就有戲班子,她的閨女也要有,出嫁時陪送個戲班子,整個京城都沒有重樣的。

昭陽長公主正要命人著手去辦,話到嘴邊,才發現不對勁。

明明是要罰那臭丫頭抄經的,怎麼就要翻蓋戲臺養戲班子了?

差點兒就被帶到坑裡。

小佛堂不蓋了,抄經行不通。

可是不抄經,昭陽長公主想不起還有什麼懲戒的法子適用在她閨女身上,畢竟當年她還是小姑娘時,太后就是讓她罰她去抄經。

有樣學樣,卻不能適用在她閨女身上。

昭陽長公主不耐煩了,對尤嬤嬤說道:“你說說,她又不是我一個人生的,事事卻只讓我一個人操心,這合適嗎?”

尤嬤嬤忙道:“當然是不合適,可三老爺正在丁憂,總不能請他出門跟著大小姐吧。”

昭陽長公主冷哼:“丁憂就能躲清閒了,讓那臭丫頭只氣我一個人?不行,我要找他算帳去,來人,給我更衣!”

......

華靜瑤覺得吧,她今天出門的方式確實不對,不,就連進門的方式也不對。

放著後門不走,她走側門做什麼?

如果從後門溜進府裡,現在已經在洗香香了。

算了,反正沈逍也不在,別人的鼻子也聞不到。

華靜瑤想起小艾還被她留在順天府,讓史丁去接小艾,她帶著楊晴楊藍去了書鋪。

這就是置業的重要性!

在這偌大的京城裡,有一處屬於自己的房子多麼重要。

華靜瑤沒想到有人已經在書鋪裡等著她了。

一個陌生婆子。

華靜瑤不認識,可是看到站在一旁的小喬氏時,她便知道那婆子是誰了。

李補兒。

小喬氏和李少白的藥材生意已經開始做了,第一個月兩個人總共賺了十兩銀子,小喬氏很滿意,李少白嫌少,想要甩挑子不幹,被他閨女罵了一通,只好乖乖去鄉下收藥了。

“咦,你們這麼快就把事情辦好了?”華靜瑤笑著問道。

“我出馬,能不快嗎?對了,你這次要付兩份錢,她給我打下手了,我們是兩個人,所以要兩份錢。”李補兒懶洋洋地說道。

小艾還沒回來,華靜瑤讓楊晴到書鋪的帳上取了二十兩銀子給了李補兒,道:“說說看。”

李補兒道:“鄭家那個姓梁的姨娘已經死了,去年八月死的,算是小產吧,那孩子六個月了,硬生生沒了,孩子掉了以後,她又捱了兩個月,然後也沒了。”

小喬氏連忙提醒:“你沒說她在雨地裡跪了一天一夜的事兒。”

“我會說的,我又沒忘,我最煩說了半天沒有說到正題上的人,所以我先說了結果,然後再說過程。

”李補兒從攢盒裡挑了顆蜜棗扔進嘴裡,嚼了嚼嚥下去,繼續說道:“按理說,當姨娘的若是孃家來人,都會先到主母那裡報備了,先給主母見了禮,再說見不見的,對吧?你們大戶人家是不是這規矩?”

華靜瑤搖搖頭:“你別問我,我家和別人家不一樣。”

“也是,你家沒有姨娘,你爹也不敢有姨娘”,李補兒又吃了一顆蜜棗,“這蜜棗好吃,比我以前吃過的都要好。”

“嗯,這是我們府裡一位老公公的手藝,據說是家傳的方子,他帶進宮裡沒用上,來到我們府裡就用上了,你喜歡吃,我讓人給你拿一罐子帶回去。”華靜瑤笑道。

“好,那咱們先說正事。那位梁姨娘的哥哥就是個不懂規矩的,讓人給梁姨娘遞了話,約了妹子在鄭府後門裡頭一個什麼地方見面,兩人鬼鬼祟祟,被人看到就去告訴了梁夫人,梁夫人身邊的兩個嬤嬤帶人趕過去時,剛到梁姨娘把個荷包遞給那位舅爺,對了,這個舅爺以往都在書院裡讀書,鄭家的人認識的是另一位舅爺,不是他,壓根不知道他是梁姨娘的孃家人,還以為她是梁姨娘找的野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