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種莫名的感覺又回來了,絲絲縷縷。

但是這一次華靜瑤準確無誤地抓住了自己的思緒。

“下一個。”

第二個被帶上來的是長房的二兒媳,宋氏的二堂嫂,她姓張。

張氏一進來就哭,哭得肝腸寸斷,哭她那可憐的弟妹,年年輕輕就被人給害死了。

華靜瑤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哭聲,問道:“每十天一輪,這次輪到你們哪家給宋氏送飯?”

張氏的哭聲猛的頓住,她忙道:“是老三家的,俺們長房的老三家的。”

張氏暗罵自己怎麼糊塗了,她都有好多天沒有見過宋氏了,宋氏的死關她啥事啊,她哭啥,是吧?

“這一次是老三家的,也就是說上次是你,你是哪天來的,給宋氏送了什麼?”華靜瑤問道。

張氏怔了怔,道:“是俺是十五那日來的,這是俺們說好的,逢五來送東西,那天俺送了兩升面,兩升米,三個蘿蔔,還有一碗大醬一碗鹹菜,半捆柴禾,還把她屋裡的水缸給填滿了。”

華靜瑤點點頭,問道:“你們每家每次送的東西全都一樣嗎?”

“菜不同,有時候是蘿蔔,有時候是白菜菠菜,有啥送啥,別的一樣,年節時多送兩個雞蛋,這都是太爺和里正爺商量後定下的,俺們可沒有缺那宋氏的吃喝。”張氏說道。

華靜瑤又問:“這些都是你一個人送過去的?”

“......是俺一個人送的。”

“水缸裡的水也是你填滿的?”

“......是。”

“你要拿米拿菜,還要拿柴禾,又要去井裡挑水,你總共跑了幾趟,才把這些東西送完?”

“兩趟,不對,三趟,要不就是四趟,這都多久前的事兒啊,俺記不清楚了。”

“你一趟趟拿東西,這院子的門是一直開著,還是你每次過來時都要敲門?”華靜瑤又問。

“......是......是開著的,對,是開著的。”

張氏目光閃爍,嘴巴一撇,又要哭出來了。

“你拿這麼多東西,你男人也沒有幫忙?最起碼要幫你拿出家門吧?”華靜瑤問道。

“幫了,他幫了,他幫俺拿了。”張氏連忙說道。

“他幫你拿到哪兒了,是那塊大石頭那裡嗎?我看那石頭上面被磨得蹭亮,想來大家都在那裡歇腳吧?”

“對對對,就是在那兒。”

張氏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子,大嫂溫氏回去時,笑逐顏開的,可不像是被這般問過話的樣子啊。

為何沒問溫氏,只問她呢?

這位郡主娘娘,這是幾個意思啊。

“你想清楚了,你男人真是把東西幫你拿到大石頭那裡了?”

郡主娘娘語氣越來越溫和,細聲細氣的,一聽就是**米長大的。

“真是,真是!”

張氏回答得非常肯定。

華靜瑤嗯了一聲,笑容可掬地說道:“你可能忘了,你雖然經常在那塊大石頭上坐著歇腳,可是從你家到這裡,若是再到大石頭,就要繞遠了。”

張氏愣住,是嗎,好像真的。

其實華靜瑤也只是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有一塊大石頭而已。

張氏朝著自己的臉就是一巴掌:“您瞧俺這記性,給記錯了,真給記錯了。”

“嗯,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兒,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你還真給記錯了。”

華靜瑤也是隨口一說,就把張氏給氣傻了。

“其實每次都是你男人和你一起把東西拿過來的,對吧,你為何要說謊?”華靜瑤的語氣忽然變了,聲色俱厲。

張氏嚇得一個哆嗦,忽然往後一仰,躺在地上,一邊滾一邊哭:“俺不活了,俺不活了啊,這是要活活逼死俺啊!”

華靜瑤想讓楊藍把張氏拖起來,可是一抬頭,卻看到門口探進一個狗腦袋。

她衝著大柱子招招手,大柱子屁顛顛跑了進來。

然後......大柱子便停在了張氏面前,低下頭,好奇地去聞張氏的臉。

只能一聲尖叫,張氏一骨碌從地上站了起來,動作之俐落,讓華靜瑤懷疑她是個練家子。

“狗啊,咬死人啦,咬死人啦!”

鄉下婦人很少有怕狗的,這位張氏顯然是個例外。

華靜瑤輕揚下巴,大柱子立刻心領神會,朝著張氏撲了上去。

張氏來不及躲閃,被大柱子按在爪下,大柱子伸出火辣辣的大舌頭,口水滴滴噠噠落到張氏臉上。

華靜瑤忽然聞到一股子尿臊味,張氏嚇尿了。

“說吧,你男人是不是和你一起送的東西?說實話我就讓狗放開你。”

“是,是,啊,快讓這狗走開!”

“你男人每次都和你一起來,也一起走嗎?”

“俺先走。”

“那你男人走的時候,豈不是村裡人都看到了?”

“天黑,天黑了,啊,快讓這狗走啊,快啊,求求你了啊啊啊。”

“其他幾家是不是也和你們一樣,男人在這裡過夜,是不是?”

“不知道,是,肯定是,俺們各家都是掏了銀子的,一兩銀子呢。”

......

華靜瑤面色陰沉,楊藍把嚇得魂不附體的張氏拖出去後,華靜瑤叫來史甲,說道:“把這幾個妯娌的丈夫全都叫到一間屋子裡關起來,若是村裡人攔著,只管動手教訓。”

史甲出去,片刻之後就回來了,袁里正給找了間空屋子,那五個男人已經全都關進去了,只是這會兒外面圍滿了人,都問為何要抓他們村裡的人。

沈逍沉聲道:“我過去看看。”

華靜瑤道:“男人交給你,這幾個女人交給我。”

沈逍走後,華靜瑤又讓另外三個女人進來,問題差不多,三個女人的表現也各不相同。

問到每次送飯時,家裡男人是不是跟著她們一起來,這三個女人要麼哭鬧,要麼顧左右而言他,老三家的姓王,按理說,她應該是最後一個見到宋氏的人。

“俺是前天來的,那天她還好好的呢,她一準兒不是自盡的,就是被那兩個外鄉人給害死的。”

“你來的時候,你男人也跟你一起來的?”

“沒有,當然沒有。”

“別人都是家裡男人幫著拿東西,就你家的不是?你男人不待見你吧?”

“哪裡的話,他懶,嘿嘿,就是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