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千一百三十九章：焦慮

“你說的沒錯，不過是仙途中的過客而已，誰在這世間，不都是如雲蹤，雲散而蹤滅？”我看向天空，星雲形成的劍境相互猛烈碰撞，一波波的劍境漣漪在衝撞後盪開！

劍境昏曉交替，天地恍若初開。

夏瑞澤的雲圖萬劍不斷下落，而血海中的劍也隨著雲蹤怒嘯，三千年來的劍道，盡數匯於這一劍中。

“是呀……回憶多年前的我們，如今恍如隔世，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是個性相反了。”夏瑞澤笑道。

“不說別的，你當時就善於抓住機遇，左右逢源，甚至不惜敗光自己的人品，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是麼？”我皺眉問道。

夏瑞澤呵呵一笑，說道：“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麼？誰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一天，你不是麼？你的三千年造化裡，血海流淌遠不止萬里，壞人固然有之，但滅界毀星之時，其中好人又有多少？即便是回首的時候，恐怕也不忍回憶這幾千年的春秋吧？”

我凝眉看著夏瑞澤，說道：“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又如何？因你而死的好人，只會比我更多。”

劍境在我的心態變化中變得越發激烈，恐怖的劍意排山倒海的衝向了夏瑞澤的仙途劍境！

雲圖之中，劍氣不斷的出現，彷彿無休無止，其實他利用了三千大道的整個星雲，以此來完成自己無窮的劍圖！

當然，我的劍意同樣不亞於他，造化血海中，每一道殺意，都會形成無盡之劍，除非夏瑞澤放下殺我的執念，否則只會讓我的劍歌更加激烈的反擊。

然而一旦放下殺意，我的劍境就會放過它的劍境麼？

這是不可能的。

只會不死不休！

“哈哈……你看，一到這個時候，你就激動起來了，到了你我這個程度，善惡定論還重要麼？一念起，善惡相隨，如陰陽交匯，總有得利失利的一方，有壞人死，也有好人亡，多寡又重要麼？”夏瑞澤笑道。

我抿著嘴不語，看著劍境絞殺到了緊要的關頭。

兩種劍境天生彷彿不能相容，碰撞的時候，強者碾壓弱者，每一片劍境皆如三千魔神中的一位，在衝擊其他劍境的時候，就如兩位魔神的戰爭。

不過這僅僅是我的想象罷了。

現在氣運搏殺，三千魔神恐怕都一臉懵圈。

他們看不見我們，畢竟現在我們是先天和後天氣運的完全體。

這也意味著我們比三千魔神還要高一個維度。

“這麼多年過來，你和我總有無法苟同的地方，這或許正是造化神奇之處吧。”我嘆了口氣，抬起手的時候，發現手掌的顏色已經接近於透明瞭。

夏瑞澤只是抬著頭若有所思，這一次輪到他抿嘴不語了。

雙方劍境廝殺已經進入了後半段了，不管這次的九字劍歌有沒有發揮出原本極致的威力，至少已經是我們能夠釋放的最強招數了。

現在我和夏瑞澤連一丁點的氣運都調動不起來。

如今寸寸絲線開始枯萎消失，最終將會達到核心，然後徹底沉淪。

而存在那一位，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氣運還能調動多少，誰都不知道。

“呵呵，看來，開始終點衝刺了，一天，你覺得你會贏麼？”夏瑞澤語氣並不強烈，笑容更是寡淡如水。

我微微一笑，說道：“我會贏，就算死了也無妨我說這話，因為消失了的人，不會知道後人該如何討論他。”

“有道理，如果大哥輸了，你們評價我的時候，也不要太狠了。”夏瑞澤此刻有種笑看風雲的暢然。

“我做不了主，不過你的存在，未必對天下沒有貢獻。”我說道。

“是麼？除了帶來災厄？勝利者書寫歷史，失敗者成就書中笑談。”夏瑞澤搖了搖頭。

“或許，我能夠理解你為何選擇歸墟了。”

夏瑞澤笑而不語。

我恍然發現，他身體消失的速度，比我慢了幾分，這讓我臉色為之一變。

“一天，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夏瑞澤看向了我。

我凝眉掃了一眼外面的劍境，整個星雲區域，後天氣運顯得更加的強勢，或者是衍生時，三千魔神帶來的後天氣運更多的緣故。

至於先天氣運，固然有調動廝殺的能力，但實際上數量遠不如後天氣運。

夏瑞澤這麼問我，意味著他已經推算出再這麼下去，我肯定會比他更快消失。

我心情瞬間複雜了幾分。

原本覺得雙方應該是棋逢對手，現在看來，微妙的局面變數已經來臨了。

我也能夠感覺到自己透明化的速度更快了。

我們作為氣運的完全體，自然是又無數氣運絲線組成，少一根，就會淡一分，少到一定程度想不透明都難。

“看來，你比我更勝一籌，沒什麼好說的，我已經盡力了。”我冷冷的說道。

夏瑞澤宛然一笑：“一天，你比我想象的要決絕許多，竭盡全力我是相信的，你逢戰必勝，但其實人生哪有總是贏的時候？”

“是吧，三千年，死戰中摸爬滾打，只是想不到在最為重要的戰場上，竟遭逢此境。”我並沒有覺得失望，只是覺得這一次氣運沒有眷顧我。

“你到現在，還不覺得你敗了？”夏瑞澤問道。

“在我消失之前，一切都還是未定數。”我回答道。

“嗯，本來我是想讓你留下些什麼遺言的……不過看來是大哥多慮了，也好，反正也將會是歸墟……”夏瑞澤嘆了口氣，忽然又問道：“如果大哥不選擇諸神歸墟了，而是選擇走你的路呢？你會怎麼想？”

我凝起眉心，臉色難看了下來：“那隻能說，你也不過如此。”

“呵呵……”夏瑞澤笑了笑，隨後說道：“一天，自我們的生父死後？你可曾去見過轉世後的他？”

“現在提這些有意義？”我反問道。

面對劍境轉為舒緩，逐漸進入衰敗消逝期，其實我是焦慮的。

此刻自己消失在即，哪裡還管得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