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打算的挺好,到了路口,卻被攔了下來。

無論他們頂著寒風,怎麼磨破了嘴皮子,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老兵,也不肯放他們進去。

他們不過是高聲嚷嚷幾句,就有無數人拎著棍子,握著柴刀聚了過來。

家仁和佳音等人從新村趕來的時候,劉家和王家人像縮脖雞一樣被圍在中間,嚇的一個個臉色比雪還白。

真是誰看了都覺得解氣的程度!

每個熊孩子背後都有個熊家長!

王勝和劉奎固然可恨,但能教出他們這樣的父母長輩,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家仁沒有忙著去同兩家人“講道理”,而是看向身後的路上,家裡的馬車剛趕到。

水靈跳下車,笑嘻嘻說道:“小姐,坐在車裡看吧,外邊太冷了。”

不等佳音拒絕,家仁已經發話了,“福妞兒上去,還有盧兄和賈兄也避避風。

“在碎金灘地界,不用擔心我們家吃虧。”

盧綜和賈旭倒也沒堅持,親手扶著佳音上了馬車,然後跟了上去。

馬車裡點了炭盆,燒的暖暖和和。

小桌兒上甚至還放了熱茶和瓜子花生等零食。

佳音看的好笑,水靈真是太懂“吃瓜”的必備套路了!

盧綜和賈旭也笑了起來,一人抓了一把瓜子,然後湊到了窗邊。

家仁這才帶了兩個弟弟上前,示意二村眾人散開。

劉家和王家人鬆了一口氣,趕緊行禮。

劉奎父親是多年生意人,姿態放的最低,滿臉討好說道:“草民給李大少爺、六少爺、七少爺見禮了,今日登門打擾,實在是冒昧之極,還望海涵。”

王勝父親叫王元中,是在衙門裡討生活的小吏,自認有兩分臉面,只是拱手沒有說話。

家仁也不耐煩同他們多纏磨,就擺擺手,開門見山的問道:“我們李家同你們兩家沒有任何交情,也就不必客套了。說吧,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

劉掌櫃和王元中對視一眼,都有些不高興。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這李家小子根本不懂禮數,哪有把人堵在路口,直接說話的?

難道李家連碗茶水都捨不得?!

但是形勢比人強,別人不讓路他們也沒辦法強闖進李家去。

劉掌櫃想想家裡的鋪子,就乾咳一聲,硬著頭皮說道:“那個……李大少爺,前日墨梅先生的詩會上,我家小兒不懂事,多有冒犯,還望大少爺高抬貴手,不要計較。

“你們年齡相當,想必大少爺也明白‘年輕氣盛’四個字,誰年輕時候都會做下一些荒誕之事。

“比如,拿著不屬於自己的鋪子做賭注……”

說罷,他就扯了劉奎上前,呵斥道:“還不給李大少爺跪下賠罪!

“你看看你,整日遊手好閒,不學無術,若是有力大少爺一半的穩重,我也不用跟你這麼費心了!”

劉奎臉色通紅,不知是恨的,還是羞臊,但他還是跪了下來。

垂著頭,很老實的模樣。

王元中猶豫了一下,也把王勝推出去,一腳踹在王勝腿彎上,數落道:“蠢貨!趕緊給李大少爺賠罪,說你以後再也不開這樣的玩笑了!

“你一個讀書的學子,花用都是家裡的銀錢,那個雜貨鋪子是家裡唯一的產業一直在我名下。你居然膽大包天,擅自做主拿去做賭注!

“傳揚出去,旁人該怎麼說你?明白事理的人,會說你玩笑開過火了,碰到蠢笨的人,怕是還以為李家仗勢欺人,強奪咱家鋪子呢!”

不愧是府衙做小吏的,開口就會抓關鍵點。

王元中這幾句話說完,王勝和劉奎就成了不懂事的孩子,而李家倒是成了仗勢欺人!

家仁冷笑,收了收身上的大氅,嘲諷說道:“王老爺和劉老爺就是舌燦蓮花,也改不了你們想要賴賬的事實。

“當日在詩會上,最後一場比賽可是王勝和劉奎堅持發起的,賭注的兩間鋪子也是他們極力主張加上去的。

“我們是被迫迎戰,也拿了家裡的仙客來做彩頭兒。當時,有墨梅先生在內和數百客人作證,甚至立下了文書,白紙黑字,抵賴不得!

“即便這般,王勝和劉奎依舊鑽了文書上的空子,強硬逼迫我們家的奴僕同他們比試,對仙客來志在必得,猖狂至極。

“結果,他們實在不成器,居然連我們家的奴僕都不如,輸掉了比賽。

“願賭服輸,他們必須把賭注拿出來,交給我們,這是天經地義的!

“如今你們過來,一句孩子不懂事,就想把什麼都揭過去,是不是太厚顏無恥了?

“若是我們當日輸了比賽,你們如今怕是已經坐在仙客來的大堂裡,等著當家做主了!”

王元中和劉掌櫃都是臉色不好,恨得暗自咬牙。

若是他們的兒子贏了比賽,他們確實不會放過仙客來這個聚寶盆。

但如今是他們家裡輸了,他們當然無論如何也不想把鋪子交出去!

劉掌櫃眯了眯眼睛,還是一副笑臉,做小伏低懇求道:“李大少爺,當日確實是我們家孩子不對,但你們都是同窗,開個玩笑……”

家仁擺手,眼神裡都是鄙夷。

“劉掌櫃,劉奎已經成親生子了。我沒聽說年過二十,為人夫為人父,還能被叫做孩子的。

“那什麼時候才是大人了,土埋半截或者蓋上棺材的時候嗎?”

這話可是夠毒舌,眾人都是聽得忍不住鬨笑起來。

有個絡腮鬍子的老兵跟著湊熱鬧,“哎呦,這麼算起來,我也是四百八十個月的孩子呢!”

他的老兄弟也嗷嗷喊著,“那我是五百個月的孩子,誰來疼疼我這個孩子啊!”

眾人笑的更是厲害,王家和劉家的人卻臉色羞臊的紅中泛黑!

家仁也不理會他們,繼續說道:“還有,以後不要說我和劉奎王勝是同窗。

“他們當初惡意算計我,想要毀掉我的科考之路,被發現之後,洛安書院已經把他們逐出院門,永不錄用。

“所以,我和劉奎、王勝,不但不是同窗,還是仇人!

“以後你們兩家還是不要拿‘同窗’倆字講情了,就算我答應,洛安書院所有先生和學子都不答應!”

王中元還有幾分傲氣,聽得實在忍不住,“李大少爺,說一千道一萬,兩個鋪子都在我和劉掌櫃名下,王勝和劉奎說的根本不算。

“你們的賭約根本不成立,我們家絕對不會為孩子們的玩笑,把鋪子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