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小太監跑進來喊著,“公主殿下,吉時快到了,盧世子來迎親了!”

三公主深吸一口氣,起身說道,“走吧,去給父皇行禮。”

皇上和太子已經在正殿坐了好一會兒了。

別管女兒自小惹了多少禍,怎麼魯莽蠢笨,但到底是親生的。

今日出閣,嫁為人婦,還是在這樣倉促的情形之下,皇上心裡多少都有些愧意。

這會兒,眼見女兒一身大紅織金的嫁衣,被兩個嬤嬤摻扶著從門外進來,皇上微微紅了眼圈兒,但很快就乾咳兩聲,把激動之色壓了回去。

倒是太子笑道,“父皇,三妹妹今日真是漂亮,貴氣大方!”

說罷,他又對三公主說道,“三妹妹放心出嫁,以後無論受了任何委屈、任何辛苦,都儘管回宮來。哥哥給你做主!當然,閒著無事也要常回來走走,父皇和我都會惦記你。”

這話可說到皇上心裡了,他命不久矣,以後天武終究是兒子的。

兒子若是對女兒多照顧一些,他自然也更放心。

“看見你們兄妹相處如此親近,朕真是高興。”

這時候,盧綜已經從外邊進來了,後邊跟著禮部的司儀官。

盧綜直接跪倒磕頭,恭敬之極。

皇上眼底冷色一閃,即便今日成親,他也忘不了這小子先前裝病之事。

但到底是閨女出嫁,他再多不滿也不好發作。

“盧綜,朕今日就把掌上明珠交給你了。希望你們小夫妻以後相敬如賓,互相扶持。

“公主自小被朕嬌慣,脾氣或許有些驕縱,但她也明理善良。凡事你多同她解釋幾句,多包容幾分,日子自然會和順。”

“是,謹遵皇上教誨。”盧綜跪得筆直,應的也乾脆。

太子眼見父親揮完了“棒子”,趕緊接力喂“甜棗”。

“妹夫請起,以後都是自家人了。但凡有空閒,多陪著三妹妹回宮來走走。也不必覺得拘束,當自己家就好。”

盧綜許是第一次成親緊張,再次行禮,卻沒有說太多話。

這般,簡單幾句,吉時就到了。

司儀官引著三公主和盧綜一起跪倒,拜別了皇上。

太子上前蹲身,三公主利落的跳上他的背,直到芷蘭宮外,才上了花轎。

迎親隊伍好似瞬間被啟用,立刻熱鬧起來。

依仗、鼓樂、花轎,最後才是一抬抬嫁妝,有些大件物品甚至動用了馬車。

皇上和太子站在門前望著,皇上忍不住嘆了氣。

“委屈這孩子了,如此倉促簡陋就嫁了。”

太子不好勸,總不能說坤寧宮那位等不得了吧。

天氣太熱,即便每日用大批次冰塊鎮著,那位的屍體也開始變質了。

最近負責守靈的太監和宮女,已經稟報過多少次了。

再堅持兩日,等三公主回門,就是極限了……

迎親隊伍一路出宮,走在街路上,不時有百姓起鬨,喊著喜話兒。

而跟在花轎親後的宮女和太監們也沒讓他們失望,總有銅錢之類撒出去。

這般,花轎到了商街附近,後邊的嫁妝隊伍還有一半沒出皇宮呢。

看熱鬧的眾人都是忍不住咋舌,羨慕又嫉妒的紅了眼珠子。

“皇上是把整個內庫都給公主做嫁妝了嗎?”

“就算沒有,也差不多了吧。”

“皇上本來子嗣就少,公主是自小在身邊長大的,當然更寵愛一些。再說公主出嫁,不但有皇上賞賜,還有皇后那一份呢。

皇后這麼多年攢了多少好東西,不給唯一的女兒,還能給誰啊。”

“有道理。”

眾人議論著,羨慕著,花轎也到了仙客來附近。

樓上包廂裡,佳音和寶珠、許曦、梅蘭已經等待多時了。

寶珠心急的都要把身子探出窗外了,佳音怕她掉下去,用力扯著她的衣衫。

“公主姐姐,公主姐姐!”寶珠高聲喊著,可惜很快淹沒在鼓樂聲聲裡。

寶珠有些沮喪,“公主姐姐根本聽不到啊,咱們要不要到盧家門前去啊。”

不等眾人說話,花轎的窗子居然被推開一半。

寶珠立刻瘋了,越發努力的揮手和高喊!

“公主姐姐要幸福啊!公主姐姐最厲害了!”

佳音也是激動,更多是擔憂,同樣抻長了脖子一直張望。

梅蘭和許曦跳著腳的揮手……

花轎裡,三公主一手掀著蓋頭,一手握著窗扇,已經紅了眼圈兒。

跟在花轎外的老嬤嬤急的厲害,小聲勸著,“公主,您這個時候可不能被外人看見啊!趕緊關上窗子吧!”

三公主卻是根本不聽,直到花轎拐過街角,再也看不見仙客來的窗戶,她才收回手,放下蓋頭,藏好了她所有情緒。

彩雲一直跟在主子身邊,比旁人知道太多內情了。

這會兒,她忍著心疼,上前小心勸著主子,“公主,郡主她們都盼著您好呢。咱們馬上要到了,是不是餓了?一會兒奴婢先給公主準備一些吃的墊墊肚子。”

三公主沒有應聲,彩雲趕緊合上了小窗兒。

前邊,盧綜騎在高頭大馬上,握著韁繩的手背青筋暴起,神色卻淡漠冰冷。

方才,他同樣也看到了窗子裡的人。

可那人一眼都沒看他,一眼都沒有!

很快,隊伍到了公主府門前,鞭炮轟鳴裡,三公主下了花轎。

盧綜拿了一朵大紅綢緞花球,一頭放到三公主手裡,一頭自己握著,兩人慢慢走進了公主府的大門。

因為三公主早有要求,事事低調。

所以,百官和誥命婦人們都不在邀請行列,只有百十個宗親來觀禮,但也放了十幾桌兒酒席。

新人拜過天地,公主進了洞房,盧綜就留下招呼客人們,閒話兒幾句,入席上菜。

賈旭幾個跟著接親,這會兒還要幫忙擋酒。

但盧綜卻很少用到他們,幾乎是杯到酒幹,喝的痛快。

眼見他這般,宗親們倒是歡喜。

本來外界還說這駙馬是個滑不溜手的,沒想到今日一見,才知傳言不可信啊。

只看酒品,駙馬是難得的實在人。

賈旭跟在一邊,心裡急得不成,生怕好友把自己灌死了。

幸好,眾人還有些分寸,幾輪之後就不再敬酒了。

但這般也鬧到了日頭西斜,客人們散去,盧綜又讓人重新上了酒席,招待賈旭等幾個好友,感謝他們今日辛勞。

賈旭看出他是逃避進洞房,又不好揭穿,只能嘆氣,索性喝個痛快,其餘……

願意怎樣就怎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