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侍奉蕭定昭多年。

那個少年生性敏感多疑,她若不去,他必定要刨根問底查個仔細。

纖纖玉指拈起一枚棋子,柔柔落在棋盤上。

她道:“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得喬裝打扮一番。”

姜甜幸災樂禍:“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我啊,等著你和蕭明月事情敗露的那天!對了,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你就是不喜歡錶哥呢?論相貌,論才華,論身份,天底下沒有幾個郎君能和表哥比肩吧?裴姐姐波瀾不驚的,我都要以為你是不是有斷袖之癖了!”

裴初初嗔怪地看她一眼。

斷袖之癖都出來了,這丫頭實在嘴欠。

她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什麼原因?就像你表哥不喜歡你,任你打扮得花裡胡哨也還是不喜歡。”

姜甜:“……”

裴姐姐不愧是裴姐姐,講話就是戳心……

百花宴前夕,裴初初回了陳府。

她踏進門檻時,花廳裡十分熱鬧。

長安的幾位繡娘,恰巧來給陳勉芳她們送新裁製的衣裳。

“這緞子摸起來真舒服……”鍾情捧著衣裙讚不絕口,忍不住往陳勉芳身上比劃,“顏色也好,粉嫩嫩的,很襯芳兒的膚色。繡工也是極妙的,瞧這並蒂蓮,竟跟真花兒似的!”

陳夫人笑得合不攏嘴:“芳兒明日穿上,定然是人比花嬌傾國傾城!說不定,還會叫天子看直了眼!”

陳勉芳嬌羞地捂住雙頰,臊得說不出話來。

一家人正歡歡喜喜,冷不丁注意到裴道珠回來了。

陳夫人的笑容立刻垮了下來,嚴肅道:“你還知道回來?!可是在外面野夠了?!當真半點兒規矩也沒有!”

鍾情譏笑:“她沾了芳兒的光,能進宮參加百花宴,心裡怕是高興的什麼似的,可不就要巴巴兒地趕回來?也是阿姑大度,容得下她。若是在鍾家,這等不知好歹的小妾早就被攆出去了。”

裴初初安靜地聽著。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淡淡地對陳夫人點了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打算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誒!”

陳勉芳眼底掠過得意,急忙上前拽住她。

她故作溫柔:“你也曾是我嫂嫂,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冷淡?我們也讓繡娘給你裁製了新衣,你記得明天穿上,好與我們一同進宮。”

說著話,打發侍女捧來衣裙。

裴初初望去。

灰褐色的衣裙,寬鬆肥大,瞧著像是廚房裡的婆子穿的。

她挑了挑眉,毫無感情地盯向陳勉芳:“何意?”

陳勉芳不自然地輕咳一聲,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可是長安城裡的好料子,外面買不到的,你可別有眼無珠!”

裴初初捧過衣裙。

陳勉芳在想什麼,她一清二楚。

不就是怕自己打扮得,壓了她的風頭嗎?

可她其實壓根兒就沒打算出風頭。

她恨不能醜到蕭定昭認不出她來。

穿上這種衣裙,再描一個難看的妝容……

就算是站在蕭定昭面前,他也認不出來吧?

裴初初在心底嘀咕著,淡淡道:“我會穿上的。”

陳勉芳沒料到她今日如此乖巧。

她大喜,生怕裴初初反悔似的,肆意哄騙道:“你放心,這衣裙很配你,你穿上就是百花宴上最的美人!長安城裡,就流行這麼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