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著頭皮:“娘子廚藝甚好。”

“是吧,我也覺得甚好。”南寶衣笑容嬌甜,又餵了他幾片,“夫君喜歡,就多吃點。”

蕭弈被餵了半盤子土豆。

他實在不想再吃了,於是隨口問道:“嬌嬌是怎麼把土豆弄成這種形狀的?一片片製作下來,很辛苦吧?”

“我啃出來的呀。還好,不怎麼辛苦,就是有點撐。”

蕭弈:“……”

啃出來的。

心情更加複雜。

正要用膳,院子外面忽然響起叩門聲。

南寶衣放下筷箸:“夫君,我出去瞧瞧。”

開啟門。

門外立著一位美少年,穿絳綾袍,姿容如玉如鶴,一雙狐狸眼透著幾分狡黠,在看見南寶衣時,微微怔住。

南寶衣好奇:“你找誰?”

寧晚舟詫異挑眉。

目光掠過南寶衣臉頰上的傷疤,他心中便有了大概的猜測。

他淡淡道:“我找蕭弈。”

“原來是夫君的朋友……”

南寶衣笑著把他請進來。

果然長得的,只和長得的一塊兒玩。

鴨子的朋友,也生了一副鴨子模樣。

她客氣道:“正和夫君吃飯,你來的巧,與我們一塊兒吃吧?”

說著話,心中卻暗道,也不知這位小郎君,是否認識她的家人。

他剛剛看見自己時,眸光閃了閃,想必是認識她的……

踏進廳堂,南寶衣表現得很是賢惠:“你們先吃,我去給你們買一罈酒,再買兩碟花生米。”

她退出小院。

掩上院門,她連忙把耳朵貼在門邊。

可惜到底隔了一個院子,她什麼也聽不見。

真是失策。

沒能找到與家人有關的線索,南寶衣失落地咬了咬唇,只得去衚衕外面買酒和花生米。

清楚聽見她走遠的腳步聲,寧晚舟才冷淡開口:“不是說沒找到她嗎?把她偷偷藏在這裡,又是什麼意思?”

這座小宅院,是他幫蕭弈置辦的。

特意記在他的名下,算是蕭弈的秘密私宅。

蕭弈夾了一片愛心土豆,把南寶衣的情況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寧晚舟叩了叩桌案,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干涉你們。只是她記不得過往,卻是要命的事。我家姐姐,還盼著能儘快和她相見。對了,大夫怎麼說?”

“不是大毛病。快則三五月,慢則一年半載,總能想起來。”

寧晚舟點點頭。

他拿起湯匙,欲要盛湯。

剛舀了一勺,就被蕭弈拿筷箸拍了下手背:“不許喝。”

寧晚舟不悅:“這宅子還是我幫你買的,喝你一碗湯怎麼了?”

蕭弈沒搭理他。

這雞湯是他專門給南嬌嬌煲的,憑什麼給外人喝。

寧晚舟氣悶地放下湯匙,又道:“今日來找你,是為了提醒你,你回到長安已有數日,卻不曾拜訪過京誠世家。那些世家的名流雅士,對你越發不忿。今兒的清談雅集上,他們還一起罵你來著。”

大雍計程車大夫和名流雅士,十分盛行清談。

手執麈尾,妙談玄理,講老莊也講周易,盡顯高雅風流。

只是發展到後來,清談卻漸漸變了味兒。

不少人附庸風雅,也學著手執麈尾,也開始敷粉塗朱,聚在一起八卦誰家的娘子生了幾個大胖小子,誰家的親戚服食五石散後神智顛倒,當眾脫衣狂奔,誰家的郎君在至親葬禮上,載歌載舞酩酊大醉……

蕭弈,是最近幾天長安城清談雅集上,首屈一指的談資。

剛歸來就忤逆皇后,不僅厚葬了掛在城樓上的前太子和他的部下,還親手殺了一個宮中統領;不僅不參加高陽殿的接風宴,還不去拜訪他們那些世家。

實在狂妄!

蕭弈聽著,只是哂笑。

他散漫道:“長安八大世家,皆都是延續百年的世家。可又有哪家子弟,是憑藉真本事坐到高位上的?一群蛀蟲,不值得本王花時間前去拜訪。”

寧晚舟道:“話雖如此,但你兵權被奪,如今只是個閒散皇子。你要入仕,就得讓那些世家點頭。起碼,得有兩個世家聯名舉薦,你才能步入朝堂,插手國事。我寧家算一家,你能找出第二家嗎?”

蕭弈輕叩桌案,眉眼淡然。

寧晚舟拿這個妹夫毫無辦法。

明明是火燒眉毛的要緊事,他卻總像是沒事人一般。

他小大人似的,老氣橫秋地輕哼一聲,去夾土豆片吃:“你這土豆做得稀罕,竟是愛心形狀——”

還沒夾起來呢,就被蕭弈拿筷箸,重重磕了一下他的竹筷。

寧晚舟眼看著夾起來的土豆重新掉進盤子裡,不忿道:“湯我喝不得,菜也吃不得嗎?!”

“吃不得。”

蕭弈認真。

這些土豆,是南嬌嬌一口一口啃出來的,怎麼能便宜了寧晚舟。

寧晚舟正要發脾氣,蕭弈淡淡道:“南嬌嬌一片一片啃出來的。”

說完,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專門為本王啃的。”

寧晚舟:“……”

這廝臉上,那若有似無的驕傲是怎麼回事?

他見不得蕭弈撒狗糧,於是嫌棄評價:“幼稚,膩歪,不知廉恥。”

心中卻忍不住道,等他回了國公府,他也要給姐姐啃愛心土豆。

……

南寶衣抱著一罈酒和一袋花生米回來時,寧晚舟已經走了。

她好奇道:“他怎麼走了?莫非是嫌棄咱們家飯菜不好?”

“家中有急事,因此走了。”

蕭弈接過那壇酒,斟了一碗。

他嚐了嚐,味道尚可。

他給南寶衣斟了小半碗:“女兒家身體寒涼,須得少食冷酒,嬌嬌只能喝一點點。”

南寶衣抱住小酒碗。

她在桌邊坐了,偷偷去看蕭弈。

這個鴨子彷彿很關心她,忽好忽壞,搞得她心裡挺矛盾的。

她想了想,還是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夫君,你以後少跟剛剛那位小郎君來往。穿金戴銀,目中無人,一看就是酒肉朋友,不可深交。”

小姑娘一本正經。

蕭弈抿著笑,溫聲應好。

南寶衣溫柔道:“對了夫君,我剛剛去買酒,看見酒肆在招夥計,我尋思著這真是天賜的好機遇,因此連忙替你報了名。掌櫃的叫你明日就去報到,一個月保底二兩銀子,還有提成拿呢!夫君,你今後要好好幹活兒。”

蕭弈:“……”

眉心跳得十分厲害。

新的一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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