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藩通電下野,離開了西安。

于右任擔任陝西省省長,馮玉祥任陝西督軍。

訊息一出,國人又是一片驚呼

,都沒有想到,一夜之間,西安的旗幟變了。

看著傳來的報告,劉大雙只能是搖頭苦笑。

這個老馮,看著憨憨的,做事情可一點不憨。從一個不起眼的小旅長,搖身一變成督軍了。

不得不說,機會、運氣、頭腦缺一不可。

北洋方面發出宣告,拒不承認陝西的易幟。

聲稱此乃亂黨所為,北洋軍必須制止這種無法無天的行動。

一山先生髮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慶賀陝西回到了革命者手中,必將煥發出新的活力,造福陝西百姓,造福華夏人民。

現在最尷尬的是鎮嵩軍劉鎮華。

我靠,這是什麼玩意兒?不是跟老子開玩笑吧?

千辛萬苦地,冒著冷風,差不多來到了韓城,連口熱湯還沒有喝上,陝西督軍換人啦。

答應的幾百萬銀元沒了,幾萬擔麥子也沒了,你讓我這幾千人喝西北風呀!

自古道,賊不走空。我鎮嵩軍不能白白辛苦一趟。

劉鎮華可不是什麼善茬,從豫西一路前來,人吃馬嚼的,幾十萬銀元已經花出去了。

再掉頭回豫西,又要花幾十萬銀元,這還不得虧死。

劉鎮華人渾,可腦袋不渾。

現在是同盟會佔了西安,這可是亂黨啊!

自己身上這張皮可是北洋的,陳樹藩那小子坑了老子,必須從北洋身上找回來。不管怎麼說,老子跑這從遠,也算是為北洋出力啊!

眼珠一轉,他給北洋老黎發了個電報,表示身為北洋人,願意為總裁分憂,進攻同盟會,將他們趕出陝西。

這其實也是他無奈的選擇,早年曾經加入過同盟會,後來投靠了老袁,對同盟會人員大肆搜捕,瘋狂打擊,他已經回不去了。

老黎接到了電報,自然十分歡喜,他的支援力量主要也是南方。如果同盟會一路做大,削弱的是他的地位。

老袁八成是不行了,但北洋系還在,軍隊還在。除了保安軍之外,北洋軍仍舊是最厲害的。

他要想牢牢地坐穩總裁的位置,必須對老袁下手,同時還要壓制一山先生的發展壯大。

至於劉大雙,儘量把他捧高點,不要來爭這個位置。

那是個小孩子,容易哄,多說點好話也許就行了。

老黎就覺得,現在跟打麻將似的,防著上家,坑著下家,還得盯著對家。

他立刻封劉鎮華為陝西討逆使,專門掃平陝西的同盟會勢力。

至於軍費什麼的,老黎並沒有提,只是給了個空空的頭銜。至於這官有多大,算幾品,全都“語焉不詳”。

這也沒辦法,民國政府中,可不是老黎說了算,北洋的人不表態,很多事情執行不了的。

偏偏陳樹藩這兩年緊緊地抱著京城中北洋大佬的粗腿,也是北洋一個不大不小的人物。

鎮嵩軍劉鎮華算個屁呀!在北洋人眼中,就是個小土匪,其重要性和陳樹藩沒法比。

劉鎮華的鎮嵩軍行軍速度慢,現在離韓城還差不多有八十多里。

他的隊伍中,刀客佔了大多數。

所謂“刀客”,就是陝西東北地區和豫西地區的一種秘密組織。

成員嘛,也比較複雜,都是些下層人士組成。

這些人,平時挎把刀子,長三尺,寬兩寸,招搖過市,自封俠客。

收點保護費,做個保鏢,打個架,要個債什麼的,比東北的鬍子好點。

又沒有上海的青幫和四川的袍哥有勢力。

說白了,都是一群不喜歡安份守己過日子,不願意下苦力幹活的人。

單論個人,飛簷走壁,撬門別鎖的都有點絕活,可編成一支軍隊,這江湖上的散漫氣息就全來了。

平時不訓練,必須吃好的喝好的。

像這樣在寒風中長途行軍,就是遭罪。

所以,磨磨噌噌,速度很慢。

路過的村鎮也是雞犬不寧,烏煙瘴氣。

老百姓的雞、羊、豬等,只要被他們見到,能搶就搶,那是一點不客氣。

這一路上,老百姓可遭殃了。

劉鎮華下達了命令,急行軍,搶佔韓城,放三天假,大家樂呵樂呵!

這命令,刀客們都聽得懂,“樂呵樂呵”用陝西話說就是“籤霍”,這裡面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行軍速度一下子快了,第二天下午就趕到了韓城。

韓城守軍的一個營早撒丫子跑了。

他們就是當兵吃糧的,可犯不上為誰賣命。

西安城丟了,他們還守著韓城幹嘛!

同盟會的人佔了個大便宜,兵不血刃地佔領了韓城。

捷報傳出,陝西省新任省長於右任自然是高興萬分。

可新任督軍馮玉祥卻高興不起來。

陳樹藩手下的兩個旅,僅僅同盟會掌握的兩個閉歸順了他。其餘的人馬被俘虜了一些,多數人趁亂逃向了陝北方向。

鎮嵩軍的行動路線他也收到了報告,知道劉鎮華那傢伙去攻打韓城了。

而且這個傢伙還戴著“陝西討逆使”的大帽子,師出有名。

可偏偏自己手下這點人馬根本不夠用。這鎮嵩軍可是八千多人的隊伍,據說是由刀客、慣匪組成,戰鬥力強悍。

自己這點人馬,全去還不一定打得過人家,何況是最少還要留下一半防守西安。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這冷不丁的當上了一省大員,老馮覺得自已的腦袋不夠用了。

這陝西跟個快散架的小船一樣,需要修補的地方太多了,他根本忙不過來,也不知道從哪兒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