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鮫人荊小味

嵇北辰自進入沐王府以來，每一位碰面的暗衛兄弟都要對嵇北辰行跪拜大禮，一下子弄得他頗為尷尬。

荊無味讓眾人跪拜嵇北辰，是有原因的。一是，暗衛組織如今雖隸屬於聚和劍莊，但卻是嵇北辰的父親嵇毅君創立的，荊無味只是代為掌管。

二是，暗衛眾人喊一聲“小公子”，是因為嵇毅君是荊無味與李奎生的結拜大哥，暗衛眾人稱呼嵇毅君為“大公子”，自然要稱呼嵇北辰為“小公子”。

一見眼前之人又要單膝跪地，嵇北辰連忙起身道：“這……小兄弟快快請起！荊叔叔，以後就不要讓暗衛的兄弟行此大禮了，侄兒受不起！”

荊無味見荊小味順服地單膝跪地施禮，滿意地點了點頭，卻不想聽到嵇北辰如此回應自己，連忙激動地朝嵇北辰說道：“荊叔叔……好好，甚好！賢侄既然不習慣，叔叔便不讓他們跪了！”

荊無味讓暗衛眾人對初次見面的嵇北辰，行跪拜大禮本是應該應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嵇北辰為了免除此禮節，竟然親切地稱呼自己為“荊叔叔”，面上不表露、心中卻早已樂開了花！

見身邊的荊無味“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的言語，李奎生默默地垂下了頭，心中有些酸楚，無奈道：“明明是我先與賢侄重逢的……”

荊小味自然是知道俠者大人如此激動，而李莊主倍感落寞的原因。為了緩和此時尷尬的氣氛，荊小味連忙起身，朝嵇北辰靠近了一些，臉上嬉笑道：“小公子，可還認得出我？”

嵇北辰見荊小味突然靠近自己，還問自己是否記得記得他，疑惑道：“你是……！”

荊小味見嵇北辰有所疑慮，嬉笑提示道：“星光市集，趟鬼市！”

嵇北辰聽到荊小味的話，再加上他對那晚的回憶，立刻猜了出來：“你是鬼市上那個刺客大哥！沒想到本人如此年輕，那晚還要多謝小味兄弟，念新很喜歡你送的蕩魂靈！”

嵇北辰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荊小味那日已經相識了顏念新，所以在星光市集上，他才會自掏腰包為顏念新挑選禮物。

荊小味一聽到嵇北辰提起，那日為顏念新挑選禮物之事，變得不好意思，伸手碰了碰鼻尖，擺手道：“那都是小事，不用記在心上！”

顏念新不善言辭，但也聽出二人話裡的意思，他也不會說什麼場面上的話表示感謝，只站在原處傻呵呵地笑著。

荊無味看著三個年輕人的模樣，有些悵然地朝李奎生說道：“三弟，你看，他三人頗有我們當年的影子！”

李奎生抬眼望去，憶起往事，險些溼了眼。他緩了緩情緒，輕嘆一口氣道：“小味的身世，看樣子他們二人也已知曉，想來阿辰是為了來尋小味才找來的。小輩的事，我們就不要插手了！”

荊無味向來少話，他望著三個年輕人發著愣，只回了一個字：“好！”

那年，天人族太子嵇毅君奉天帝之命下凡守護龍脈，為穩固龍脈的天地之氣，嵇毅君踏遍東滄的山川河流，尋訪五行靈氣、探究血脈之力。

當時嵇毅君初建靈溪溶洞，在洞中設立一處上古陣法，用以守護此處東滄龍脈。上古陣法的運轉需要五行之力，嵇毅君便想以五種屬性的靈獸，煉化龍脈的五行靈氣，用五行之力支援陣法運轉。

嵇毅君攜金剛龍游歷滄瀾海附近，便與海闊宗、鮫人族有了交集，發生了諸如邂逅、眷戀、誤解等遭際。滄瀾海之事，最後以黑青龍負傷、被嵇毅君帶回靈溪溶洞為結局。

李奎生對此事詳情避而不談，是因為這件事涉及到大哥嵇毅君的一些情緣，這些是不方便告訴嵇北辰的。

只是嵇北辰此去滄瀾海，拜訪海闊宗，一定會知道這些舊事，所以在出發之前，荊無味將義子荊小味叫到房中，叮囑了一番。

荊無味看著眼前高出他半頭的義子荊小味，話語中透著鐵漢的柔情：“小味，你回滄瀾海、義父並不攔你。那是你的家，出來這麼久，你也該回去看看了！只是此去滄瀾海，義父還有一些事需要交代……”

荊小味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衝動的愣頭青，聽義父如此說，立馬抱拳答道：“義父您放心，大公子的事，我一定會想辦法瞞下來！”

荊無味見義子一下子便猜出他會說什麼，欣慰地朝他點了點頭，解釋道：“卻也不需要隱瞞，只是當年鬧得諸般不愉快，我不想小公子因之前的舊事，而失去了‘鮫人淚’的機緣！”

荊小味見義父難得流露自己的感情，回想起舊事，心中也是激動萬千，便朝荊無味頷首道：“小味明白！”

看著眼前在自己身邊十年的義子，荊無味壓下心中的不捨，規勸道：“小味啊，你入暗衛也十餘年了，真的不打算重回海闊宗嗎，你姐姐一個人……挺難的！”

荊小味聞言低下了頭，一向明媚的臉上露出落寞的神色，他搖頭嘆道：“義父也清楚，哥哥和姐姐二人不和已久……我夾在他們之間太為難！”

荊無味見義子難過，知他定是又憶起傷心往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安慰道：“鮫人淚久未現世，小公子才情橫溢，此行定會有所得。鮫人淚現世，便是你們姐弟三人解開誤會的契機。去吧，小味！”

荊無味說完此話，便不在言語，轉身背對於荊小味，眼睛忘向窗外的圓月，不再看義子一眼。

荊小味望著義父偉岸的背影，心中滿是離別的不捨，他見義父背過身去，便朝義父的背影深深一拜，口中道：“小味拜別義父！”

此去滄瀾海，荊小味安排的妥妥當當的。知道嵇北辰身上重傷未愈，一出沐王府嵇北辰便坐上了雙馬拉的寬敞馬車，馬車裡面還細心地鋪上了軟墊。

原本顏念新是要騎馬的，見馬車如此華麗，便也坐進了馬車裡，由荊小味趕車。三人有說有笑的一路，倒也輕鬆熱鬧。

三人就這樣不慌不忙地行了大半天，乏了就停下來休息，餓了渴了就在路邊用膳。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眼見太陽快落山了，荊小味便張羅在前面不遠處的驛站歇腳。

荊小味一看就知道經常跑外，時間上掐算的很準，進驛站的時候，天剛黑下來。一進門，荊小味一邊招呼店家，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老闆，來三間上房！”

店小二不知在後廚忙活什麼，聽見前廳有人叫他，一溜煙跑了出來。一見荊小味手中的令牌，那店小二滿臉堆笑道：“哎呀，客官真不巧，今晚客滿了！”

荊小味聽到店小二的回答，並未心急，而是露出玩味的神情，高聲道：“怎麼，還沒到海闊宗的地界，我這令牌就不好用了嗎？”

店小二沒想到眼前之人會與他開這等玩笑，連忙解釋道：“爺您說得哪裡話，這聚和劍莊暗衛的牌子，誰能不認得，只是今晚小店被人包場了，實在是對不住了！爺您再往前走走，十里地，最多十里地就有一家客棧！”

荊小味一聽這話，臉上不高興起來，冷笑道：“十里地？這天都黑了，我兄弟也累了，今晚就在這歇了！”

店小二也是見過場面的人，知道聚和劍莊如今暫代沐王府的事宜，聚和劍莊暗衛在江湖上的勢力也是水漲船高。

但聚和劍莊的暗衛成員，從來不為難百姓，店小二不知今日碰到的這位爺是怎麼了。他也不敢再說拒絕的話語，站在那裡不知所措道：“這……”

此時嵇北辰也進了門，見店小二為難不已的樣子，拉了拉荊小味的衣袖，朝店小二擺手道：“店家莫要為難，我們換一家就好！正好念新還未拴好馬……”

荊小味見嵇北辰上前拉住自己，他正準備向嵇北辰解釋，卻不想還未等他開口，便從二樓傳來一陣好似女子唱歌的聲音。

那聲音由遠及近，帶著迴音，好似要飄進人的耳朵裡。女子的歌聲中夾雜著很強靈力，荊小味耳力驚人，一聽就覺得不對。

突然，荊小味臉色微變，焦急喊道：“是餘音渺渺，小公子當心！”

荊小味擔憂嵇北辰重傷的身體，此時嵇北辰正站在他身前，他連忙伸手捂住嵇北辰的耳朵，同時將功力匯聚在雙手之上，全力抵擋“餘音渺渺”的攝耳攻擊。

樓上女子好像在試探，並未使出全力，只一會便停止了進攻。隨著進攻停止，從二樓款款走下一個身穿粉紅色衣裙的女子。

那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紀，臉上描眉畫粉，胭脂味極重。她下到一樓，見荊小味被她震得耳內出血，口中輕蔑笑道：“還是老樣子沒變啊，阿瀚！”

荊小味看清楚來人的相貌，立刻別過臉去，厭惡之情溢於言表。他放開捂在嵇北辰耳朵上的雙手，將嵇北辰護在身後，朝那女子朗聲道：“我當是誰，原來只是姐姐的一顆棄子，如今倒是跑到滄州邊郊作威作福起來！”

顏念新此時剛剛拴好馬車，一進門便見荊小味耳朵向外滲著血，身後護著嵇北辰。他想到嵇北辰重傷之事，連忙近前檢視嵇北辰的周身。

顏念新見嵇北辰並未有損，這才放下緊張的心，在心中暗道：還好荊小味反應迅速，嵇師兄並未受到一絲傷害，是自己疏忽了！

粉衣女子一聽荊小味的話，臉上輕蔑之色更濃，嘲諷道：“棄子？莫要說笑了，如今我是海闊宗五大長老之一，宗主命我前來是為了……”

“五長老，退下！”只聽一陣怒吼聲從二樓傳來，直接打斷了粉衣女子未說完的話。

怒吼聲帶著威壓，只震得那粉衣女子單膝跪地，只得恥辱地低頭回應道：“是！”

轉瞬間，那聲音扯了威壓、變得柔和起來，朝荊小味輕聲道：“阿瀚，多年未見，你倒是機靈了許多，帶著你的朋友，上來吧！”

荊小味聽著那餘音久不散去的動聽嗓音，輕嘆口氣，回應道：“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