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你可真行,若論畫美人,京城裡誰能比得上我爹啊,你不找我爹畫,反而去找個外人,而且人家還是閨閣女子。”華靜瑤表示不屑。

大皇子嘆了口氣,道:“我與駱炯早就認識,以前是平輩論交,平時很少能與駱四姑娘說話,好不容易能有這個機會,我豈能再勞煩華三老爺。”

華靜瑤聽得辣耳朵。

聽聽,平輩論交啊,你與人家叔父是平輩論交,你一個當叔叔的,卻在打侄女的主意!

你不是禽獸誰是禽獸。

“駱仵作知道你不安好心嗎?”華靜瑤問道。

大皇子很受傷:“表妹,我以為你能理解我?”

華靜瑤直翻白眼,若不是看在那二百本書和那兩筐枇杷的份上,我才不想理解你。

沈逍是替你出京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幹嘛要理解你?

“說吧,你想讓我怎麼理解你?”華靜瑤問道。

眼前這位不僅是大表哥,他還是大皇子。

他們二人,一個是君,一個是臣。

看在君臣的情份上,禽獸就禽獸吧,她該幫忙的還是要幫,大不了再敲詐一點兒。

“你那孝期也過了三個月,也該進宮給皇祖母請安了,還有佳卉,她和你一樣,全都是好姑娘,對吧?”

大皇子很誠懇,這一刻,華靜瑤幾乎相信,大皇子是真的想讓她和三公主去給太后承歡膝下了。

當然不是了,大皇子這分明就是讓她和三公主,去給太后吹吹風,把駱四姑娘誇成一朵花,讓太后摒除偏見,也不要再管什麼嫡長不嫡長的,破格同意這門親事。

華靜瑤決定讓大皇子冷靜冷靜:“你中意駱四姑娘,駱四姑娘也中意你嗎?”

大皇子像是聽到什麼難以相信的話,怔忡了好一會兒,才道:“若是彼此中意,那豈不成了私相授受?”

華靜瑤抓狂啊!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眼前的人是皇子,是皇子,打不得,罵不得,只能順毛擼!

華靜瑤只好耐著性子,問道:“那你對她表白過嗎?”

“我已經向父皇說了,皇子妃的人選只能是她。”

這是昨天他在宮裡對皇帝說過的話。

直到現在他才發覺,被皇帝轟出宮這麼大的事,他竟然沒有害怕,更沒有後悔。

華靜瑤無語,她果然沒有猜錯,大皇子對駱四姑娘是暗戀,暗戀,暗戀!

“你怎麼就盯上駱四姑娘了?我認識霍曼芝,單論相貌,駱四姑娘遠不及她。”

皇后和德妃的眼光全都不錯,霍曼芝和崔雯無論是容貌還是才情,都是京城貴女中的佼佼者。

鄭婉自以為才貌雙全,在閨秀裡拔尖兒,可也要看是在哪些閨秀中拔尖兒。

圍在鄭婉身邊的那些閨秀,可沒有霍曼芝和崔雯那種出身的。

“......有一次秦崴給駱炯搞到一具屍體,我聽說後就過去看,沒想到駱炯身邊帶著一個小姑娘,那時她只有十歲,長得圓墩墩的,非常可愛,看到屍體,她毫不畏懼......她總有很多問題,愛說話,也愛笑,她鮮活得如同田野上盛開的杜鵑,我從未見過如她這般可愛的姑娘。駱家雖然管得不嚴,可是因為我的身份,我能見到她的機會並不多,一年裡也只有幾次而已......”

大皇子看向華靜瑤,道:“瑤瑤,你也見過她,一定也看到了她的好,是吧?”

華靜瑤點點頭:“是啊,她很好,她和宮裡的女子不同,也和霍曼芝崔雯她們不一樣,她是在寬鬆的氛圍里長大的,想學什麼就學什麼,想養什麼就養什麼,她想說就說,想笑就笑。可是你想過嗎,如果她做了你的皇子妃,能不能適應宮裡嚴苛的規矩,等到把一個個側妃抬進府裡時,她還能保持現在的快樂鮮活嗎?”

大皇子眼裡的光茫一點點淡去,他僵坐許久,嘆了口氣:“瑤瑤,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華靜瑤笑著打趣他:“你貴為皇子,這是你的權利。”

大皇子苦笑,站起身來。

華靜瑤毫不留情地再補一刀:“大表哥,駱四姑娘若不嫁你,一定能找到更適合她的人。”

表哥表妹就只能是戲文裡的曖昧關係嗎?

當然不是。

表妹就是專往表哥心窩子上扎刀的,扎進肉裡生怕他疼得不夠厲害,還要握著刀柄擰幾下。

最近幾年,大皇子是被當做儲君培養的,除了暗戀駱四姑娘這事有點不靠譜以外,大多時候,大皇子還是很穩重的。

他不和小表妹計較。

他站了一會兒,華靜瑤以為他要走了,已經準備送客了,大皇子卻又重新坐下,黯淡的眸子再次煥發神采,他望著華靜瑤,一字一句地問道:“把你的陰謀詭計說出來。”

陰謀詭計?

這是當表哥的能說出的話嗎?

華靜瑤道:“京城裡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能做皇子妃,但是會驗屍的女子,卻只有她一個。大表哥,你敢說駱四姑娘最初吸引你的,不是她對驗屍的興趣嗎?”

大皇子不用深想也知道華靜瑤說的全對。

第一次見到駱冰茜時,他十五歲,彆扭又倨傲,如果駱冰茜沒有站在屍體前指手劃腳,他不會多看她一眼。

華靜瑤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已經答應駱四姑娘,下次若是案子裡有女屍,就請她來驗屍。大表哥,若是駱四姑娘做了皇子妃,你能讓她到順天府裡驗屍嗎?”

大皇子差一點就衝口而出“當然不能”,可是話到嘴邊又頓住了。

若是沒有皇帝下旨,駱炯至今也不能正大光明驗屍,駱炯尚且如此,若是駱四姑娘做了皇子妃,她想要行仵作之事,恐怕要比駱炯更加艱難。

“大表哥,駱四姑娘喜歡什麼,你應該早就知道。她在孃家過的日子,你能給嗎?”

兩個人在一起,總有一方要遷就另一方。

倘若其中一方是皇子,那麼他理所當然就是被遷就的那一方。

大皇子想說宮裡有宮裡的規矩,他會為她去爭取,可是能爭取到哪一步,連他心裡也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