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風的操控之下,一塊晶殼碎片,不急不緩飛入到陣法當中。相比之前他放入陣法的時候,此時他的行動看上去多少顯得有些草率。

這樣將晶殼碎片放入陣法,自然不會太過穩定,不過就是半息不到的時間,陣法本身就出現了搖晃和震顫的反應。

若是之前見到這樣的情況,左風必然會大驚失色,甚至此時出手想要穩定陣法都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到了如今這種情況下,陣法已經快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而且因為左風沒有專門出手控制,所以陣法不穩的情況,並未侷限在某一處小陣當中,而是直接蔓延至整個陣法。

然而左風面對,如今陣法這種近乎要隨時崩潰的局面,臉上卻看不到半點焦急或恐懼的神情,只是整個人嚴肅和認真之中,隱隱透出了一絲緊張。

那陣法的搖晃與震顫,特別是運轉當中,符文間會產生摩擦,有的地方都會出現輕微的碰撞。

好像是機械出現問題,齒輪間無法正常咬合到一起,如果是一架機器很快就要徹底崩潰掉了。

左風當然不可能看不出情況有多麼糟糕,他也能夠判斷出,接下來情況的發展,只會越來越糟糕,直至陣法徹底崩潰。

眼看著陣法即將要崩潰,左風在某一個瞬間突然微微抬頭,目光斜向上方瞥了鳳離一眼。

站在旁邊觀看這一切變化的鳳離,眼神當中早就露出了焦急之色,可是沒有得到訊號之前,它也不能夠輕舉妄動。

在左風抬頭看向自己的時候,雖然只是那樣平常的一眼,鳳離卻是立刻點了點頭,同時它的身體當中便馬上就有著一股股氣息釋放而出。最為特別的是在它氣息釋放的同時,某種規則之力便隨之降臨而下,直接將左風身前的陣法籠罩其中。

本來已經要解體的陣法,在這種規則之力籠罩而來的瞬間,便直接穩定了下來,或者說好像被凝固了一般。

左風臉上閃過一抹興奮之色,看起來他早就在等待這一時刻了,因此對於鳳離出手後眼前的變化,他絲毫不感到意外。

幾乎就在鳳離出手把即將崩潰的陣法穩定凝固下來的同時,左風已經調動了靈氣、血脈之力和念力等等力量,瘋狂朝著陣法當中注入進去。

整個大陣就好像一臺精密的機械,每一枚符文就像是一個齒輪,諸多符文組合到一起形成小陣,就像是一架小型機械。諸多小陣組合到一起,就好像是許多小型的機械,組合成為一臺大型的機械。

比如說在坤玄大陸上都非常有名的王家機關術,其本身便是由符文陣法衍生而出的手段。

最初的機關術,就是一些小物件,比如不用上弦就能夠分五到八次發射的機關弩,又比如那些簡單的“翻板陷阱”,都是機關術的雛形。

只不過當初比起王家更早的前輩,因為研究符文陣法的時候,發現符文陣法對於各種材料消耗較大,並且失敗的機會比較高,相應的損耗自然不會低了。

所以經過一番苦思冥想後,他的思路便落在了利用一些小型的機械構建出大型機關。這樣一來不光威力更大,而且能夠實現的功用也會更加豐富。

有了這個思路後,整個家族的資源、人力都開始向這邊傾斜,因為本身就在機械和小機關上比較擅長,研究很快便有所突破。

之後王家便在這條路上,專心研究下來,只不過當經過幾代人的研究,讓機關術達到其他世家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後,王家自己對這項研究漸漸沒有那麼熱衷了。

原因倒也很簡單,因為越是研究,機關術越是提升,他們越是發現,機關術本身存在的侷限性。

機關術是藉由符文陣法衍生出來,研究的目的是為了避開符文陣法那樣巨大的消耗,作為符文陣法的替代品存在。

單純的替代本身並沒有太大的困難,可是它終究只能夠代替一部分,卻根本無法取代符文陣法。

因為符文陣法,是從規則本身分離出來,符文就是規則的一部分,利用符文構建陣法就是在創造規則,或者稍差一點也能夠改變和扭曲規則。

機關術只不過是藉助了符文陣法運轉的道理,從而達到某些相類似的效果,可類似終究不能夠與符文陣法本身相提並論。

當透過機關術,想要實現一些威力巨大的效果時,便不得不要利用各種靈力,困靈石雖然能夠幫助機關術發揮出一定效果。可是要再進一步,卻仍舊需要依靠規則之力來實現。

研究到了這一步,或者說在接近到這個層次的時候,王家的前輩其實就發現。當初自認為“聰明”的方式,避開研究符文陣法那巨大的付出,透過機關術來實現,看似走了一條容易的路線,可實際上卻是兜了一個大圈子,最終還是要回歸到符文陣法一途上來。

就這樣王家兜兜轉轉,研究了很久之後,又重新迴歸了符文陣法一途。曾經有一段時間,整個家族都非常低迷,畢竟幾代人的心血,最終換來的只是一個笑話般的結果,這種打擊是難以想象的。

然而同樣是一位王家的先輩,他覺得一個家族不能因為就這樣被一個錯誤打垮,而且不管是怎樣的錯誤,家族仍舊要繼續向前走。

這位先輩重新開始研究符文陣法,可是在他年輕的時候,接受的卻是王家機關術的培養。看起來這種培養,等於是限制了這位先輩符文陣法之路的研究,將來所能夠達到的高度也必將受到極大的限制。

可事實偏偏未曾如大家預料的那樣,這位王家前輩不僅超越了,所有家族之前研究符文陣法者的高度,更是在後來讓王家成為了足以名動整個坤玄大陸的家族。

王家至今為止仍然使用機關術,只不過那早就不是王家當年為了避開符文陣法的機關術,而是與符文陣法相互結合後的機關術。

當年王家的確走彎路,可是這世上的路,卻永遠沒有白走的。那幾代人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將機關術推向了極高的層次。

重要的是王家的機關術,是由符文陣法調整後衍生而出,所以王家的機關術,與符文陣法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也多虧了王家之後的那位先輩,深深明白了那句,“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否則之前王家幾代人付出的努力可就真的白費了。

當後來的這位王家先輩,在重新研究符文陣法的時候,腦海之中總會浮現出機關術的一些內容。

若是一般人,恐怕要不就是徹底捨棄當初學的機關術,或者是不斷受到影響,從而變成半瘋半傻的痴人。

這位王家後來的先輩,他最強的地方就在於,一邊努力研究著符文陣法,每每又會用自己學過的機關之術提供新的思路和想法。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他自己也吃了不少的苦,也曾經痛苦和迷茫過,更是多次懷疑過自己。不過最後他還是挺了過來,沿著這條最為艱難的路一直走了下來。

正如他當年決定重新研究符文陣法時一樣,他深深明白眼前就只有這條路,不管多少困難都要堅定向前。同時自己家族所擁有機關術,也並非一無是處,與其將之捨棄掉,不如將之轉化為符文陣法運用的新手段。

他從最艱難的日子中走過來,上天也對他的付出給予了最大的回饋,本來因為研究機關術到後期,已經逐漸沒落的王家,又再一次在大陸上崛起了。

之後王家逐步發展壯大,再也不曾捨棄機關術方面的培養,重點仍舊放在符文陣法方面。只不過王家的符文陣法,會刻意利用機關之術加以印證,待到符文陣法和機關術達到一定水平後,再將兩者相互結合。

這是王家所獨有的機關陣法術,即便是家族內部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學到。況且就算是真的可以學到,有些人或偏重於符文陣法,或偏重於機關術,又或最終無法將二者彼此結合到一起。

所以即便是在王家內部,能夠在機關陣法術上達到一定高度者,其實也寥寥無幾。

本來左風是沒有資格學習王家機關陣法術,不過因為與楚昭和楚楠這父子二人的關係,倒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被王家排斥,而且還學習到了一部分機關之術,以及王家的陣法之術。

最重要的還是當年玄武帝都,與嗜血堂的大戰時,左風以親歷者的身份,直接嘗試著操控那機關陣法。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左風不知不覺間邁過了機關陣法的入門階段。之後在關門城的經歷,更是讓他對機關陣法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如今面對這失控即將崩潰的陣法,左風眼中看著的是一座龐大複雜的大陣,浮現在腦海當中的卻是無數複雜機械構成的大型機關。

從這樣的角度再去考慮和推衍,左風自然就有了處理之法,特別是由鳳離出手將整個陣法給凝固下來,讓左風可以撥亂反正。因為加入晶殼碎片,讓逐步走向崩潰的陣法,重新穩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