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從上而下的造反！

“你確定真的沒有嗎？”

李世民忍不住再問了一遍。

而李秀寧也是相同的回答。

“沒有！”

“沒有······怎麼會沒有呢？為什麼會沒有呢？”

李世民眉頭深皺，感到很是不可思議。

“以那高麗女刺客的能力，她能留下後手我不意外，但她畢竟是高句麗那邊的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讓我們一點察覺都沒有！”

古怪！

這件事情太古怪了！

“二哥，你說這件事情，會不會有其他勢力的人插手？”

李秀寧提出了一種可能。

“唔？”

李世民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就想否決這種可能。

如果真的有其他勢力的插手，以其能夠瞞過他們的能力，其勢力絕對不在他們之下！

而如果能擁有這般實力，直接悄悄取走楊公寶庫不是更好，為什麼要把訊息給放出來？！

這安全不合常理啊！

“如果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製造混亂呢？”

李秀寧再次提出了一種可能。

李世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但並不大，除非······這個楊公寶庫是假的！”

他的眼神閃過一縷精光。

楊公寶庫的價值太大了，他不相信有人會將這訊息拿出來做誘餌，只為了引起動亂。

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讓自己的敵對勢力將楊公寶庫拿到手，那他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世民不覺得那背後之人會如此不智。

可如果這誘餌是假的，實際上根本沒有真正的楊公寶庫，或者說他們丟擲的只是假·楊公寶庫的訊息，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二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後做局，目的是讓各大勢力互相殘殺，大幅度削弱他們的勢力？”

李秀寧也是心思剔透之人，很快就理解了李世民的想法。

“可能性很大！”

李世民點頭說道。

以傅君婥的能力，不可能搞出連他們都查不到一點線索的後手，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只有和他們四大門閥等同的勢力，或者乾脆就是他們四大門閥之一做的！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將這件事情昭告天下？”

李秀寧皺著眉頭說道。

“不，這樣做不會有任何效果的，只會讓別人以為這是我們李閥想要獨吞楊公寶庫，所特意編造出來的藉口！”

李世民直接否定了這個提議。

在如今整個天下都在遍傳‘楊公寶庫’訊息的時候，你突然站出來說這個訊息是假的，背後是一場驚天大騙局，目的是為了削弱各方勢力，關鍵你還是最有可能得到‘楊公寶庫’的人，你覺得誰會信？

“這就是一個陽謀！利用的就是人心中的貪念，只要人心中的貪念不絕，那就不可能會有人相信。”

李世民嘆了口氣，其實別說是其他人，哪怕是他，此時心底深處也仍舊抱著一個‘萬一’的念頭。

雖然種種跡象表明，這突然傳遍天下的‘楊公寶庫’訊息很可能是未知勢力弄出來的騙局，但萬一呢？萬一是真的呢？！

那可是傳說中富可敵國的楊公寶庫啊！

任何人能夠得到，那可就直接一飛沖天了。

“而且······”

李世民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口——他懷疑，這件事會不會他們李閥的人乾的？

他那位在外人眼中低調、老實、本分、平庸的父親，可從來沒有那麼簡單！

想也是，如果李淵真的沒有足夠的手腕和能力，又怎麼可能坐穩四大門閥之主的位置？

反正如果這件事到最後，發現真的是李淵做的，李世民是不會有一點意外的。

但這個想法，顯然就不怎麼好在李秀寧的面前說出來了。

李世民遲疑了片刻後，果斷轉移了話題。

“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吧！目前為止，這些都還只是我們的猜測，對與錯還未可知，冒然下結論並不好。”

“那我們之前的安排？”

“還是照舊，不過吩咐一下，如果爭鬥過於激烈的話，可以適當地退出來。”

“我明白了。”

······

李閥、不，應該是李世民這邊選擇了暫時觀望。

另外的勢力卻沒有這麼冷靜。

其中最為激進的，當屬於四大門閥之一的獨孤閥。

獨孤家。

“策兒，你帶人已經搜查了幾天了，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獨孤閥當今閥主獨孤峰，非常直接地開口問道。

被問的人是獨孤策，獨孤峰的兒子，獨孤閥新一代的領軍人物，有點類似於宇文閥的宇文化及。

當然，相對於已經開始執掌大權的宇文化及，獨孤策的身份地位就有待提高了。

不過真要論起來，其實獨孤峰和宇文化及才是一輩的，只不過年齡上有些卡住了。

獨孤峰四十多歲，宇文化及三十歲，獨孤策才二十出頭。

嚴格來說，獨孤策應該是和宇文化及的宇文成都是一輩的，而宇文成都現在還未正式成年。

獨孤策出列，躬身說道。

“回稟父親，我已經將我們麾下和楊素相關的府邸都全部核查了一遍，但至今也未發現任何線索。”

獨孤峰眉頭一皺。

“那其他勢力的呢？當年楊素在長安的府邸足有數十座，我們僅僅只是分到了其中的幾座，還有大半是別人的，寶庫會不會就隱藏在那些府邸之中？”

“有這個可能，不過這些府邸的所在地都不一般，如果我們強闖的話，恐怕難度不小！”

獨孤策很是為難地說道。

當年能夠瓜分楊素遺留府邸的，可都不是簡單貨色，不是同為四大門閥的宇文閥和李閥，就是傳承至少上百年的一流世家。

哪怕他們依靠著聖寵，在長安城內的地位極高，卻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探查那些地方，那相當於直接把人給得罪了！

（PS：宋閥由於地處嶺南，實行的也是高度自治化管理，類似於獨立王國，只打理嶺南那一塊地方，基本不參與他們朝堂這邊的事兒。所以即便同為四大門閥之一，但這次‘分贓’裡面其實沒他們什麼事兒。）

“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

獨孤峰淡淡看了獨孤策一眼，開口說道。

“只要沒有證據，他們又能對我們如何？”

“這······”

獨孤策神色猶豫，顯然還是有所擔憂。

畢竟那些府邸背後，可以說是站著這長安城裡最頂級的權貴，一旦得罪了，將來他們獨孤閥恐怕也將寸步難行！

“策兒，這些你還是聽你大哥的吧！出了什麼事也不用擔心，有大哥和我們獨孤閥在背後撐腰，任何麻煩都不足為慮！”

獨孤盛在此時開口，他是獨孤閥對外的第二號高手，也可以說是獨孤閥如今對外的門面之一。

他目前在獨孤閥的話語權之重，基本僅次於獨孤峰。

當然，這是明面上的。

暗地裡，獨孤閥還有一位尤老太太，她是獨孤峰之母，是上一輩的大人物，和宇文閥的宇文傷同輩，也是獨孤閥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

只不過因為年齡大了，兼之身上患有哮喘，這位尤老太太——尤楚紅，一直都在小院裡靜修，不管事多年了。

現在的獨孤閥，基本就是獨孤峰和獨孤盛兩兄弟說了算。

兩人都如此開口了，身為晚輩的獨孤策，雖然心中仍有些忐忑，但也只能領命而出。

“我馬上就安排人，去準備這些事情。”

待獨孤策離開後，獨孤盛才再次開口道。

“大哥，看來策兒這邊，還是需要再多歷練歷練啊！楊公寶庫這麼重要的東西，那自然得是不顧一切地拿到手裡為好，這樣畏首畏尾，只會錯失良機！”

“像是那個宇文化及，他這些天裡可活躍的很啊，聽說他幾乎將絕大多數的楊素府邸都給查了一遍，連我們佔據的府邸都敢查，真是可恨！”

獨孤峰心中也有些不滿，但在此時此刻，作為父親，畢竟還是要維護幾句自家兒子的。

“策兒他畢竟還年輕，沒有經歷太多，我相信他經過這次的鍛鍊之後，自然會成長起來的！”

說完，他很快又轉移了話題。

“說起宇文化及，他要不是藉助著聖上的旨意，如何膽敢這般行事？”

世人都說隋朝日薄西山了，王朝末日的景象幾乎清晰可見，可楊廣畢竟還是隋朝的皇帝。

尤其是在長安城這塊地方，楊廣的聖旨還是相當有用的。

強如獨孤閥，也不敢公然違抗聖旨，面對奉旨行事的宇文化及，他們也只能低頭妥協。

“不就是為那個昏······帶回了那本破書嗎？有什麼好得意的！誰不知道，那就是一本誰也看不懂的書，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獨孤盛神色鄙夷地說道。

“慎言！”

獨孤峰瞪了獨孤盛一眼。

有些東西，哪怕心知肚明，也得爛在肚子裡！

即便他們獨孤閥心裡也有著不清不楚的想法，甚至各種小動作做的比誰都多，就等著楊廣一死、或者隋朝一滅，立即就接管這個龐大的國度。

但這種事情、在現如今這個時候，肯定是不能訴之於口的，那是絕對秘而不宣的！

甚至他們暗中招攬各個朝中大員時，都是拐了七八拐的話術，用了許多似是而非的話。

獨孤盛這種做法，要是讓楊廣聽到了，那還得了？

“對不起，大哥，我錯了。”

獨孤盛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認了錯。

多年的修煉，讓他更習慣於直接的武力溝通，說話也不由自主地變得直接了許多。

平常時候，若是被宇文化及那邊盯上了，他的這種習慣，確實會對獨孤閥未來的計劃十分不利。

在這個時候，其實不管是獨孤閥也好、宇文閥也好，之所以還一直緊跟在楊廣身邊，一副誓為隋朝最忠心的忠臣模樣，本質上其實是為了薅隋朝的羊毛！

別看隋朝現如今這麼風雨飄搖的，但破船還有三顆釘呢，更別提一個不久前還相當之昌盛的王朝了。

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一朝的文武大臣，那就各個都是人才！

這個‘人才’可不只是說得他們本身管理的才能，這僅僅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更重要的地方，在於他們背後的勢力！

雖然在隋朝之後，就開始科舉制度，但現如今的朝堂群臣，基本還是以‘舉孝廉’等老一輩的方式推出來的。

這種方式推出來的朝臣，有一個非常明顯的點——他們的背後都是各州府、郡縣的名門望族！

和他們建立了聯絡，基本就相當於和他們背後的世家望族建立了聯絡！

那意味著什麼，還需要多說嗎？

如果說各路義軍走的是從下往上，以造反為形式，最終達到推翻王朝的方式。

那麼獨孤閥和宇文閥走的就是從上往下，先掌控了上層建築，然後再逐一統治下層的方式。

可以類比楊堅取代北周、或者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

兩者都有成功的案例，甚至楊堅取代北周的行為還就在不久之前。

獨孤閥和宇文閥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如何奇怪。

而且相對於其他那些‘平民玩家’（特指李密、杜伏威等起義軍），這種從上而下的方式，也確實更適合他們這些世家。

畢竟他們這邊有著更深的基礎，也最清楚應該怎麼和那些世家望族們打交道，只要能夠說服他們，未來奪取天下的可能性也更大！

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更相信他們四大門閥更有可能奪取天下？

就是因為他們天然就代表著一大幫人的利益啊！

遠的不說，李閥雖然表面上走的好像也是造反的路子，但最終他們能夠奪取天下，還不是靠著關隴集團的幫助？

甚至如果不是因為那則‘亡隋必李’的謠言，導致李閥失去了楊廣的信任，李淵未必不會走獨孤閥和宇文閥這條路子。

這點，從李淵一直不肯明確造反，若不是被李世民逼著，都還始終搖擺不定就可以看得出來。

想要走從上往下這條路子，名聲就一定不能壞了。

如王莽、如曹操、如楊堅、如趙匡胤等等，他們在真正謀朝篡位前，名聲都還是挺好的。

獨孤盛這種不‘尊敬’的做法，顯然是不符合他們的利益的。

當然，畢竟是自己親弟，獨孤峰也只是稍微敲打一下便過了。

“聖上沉迷於道家長生之術，對我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這些我們大可不必理會。倒是宇文化及那邊······我們絕不能讓他得逞！”

“放心吧大哥！我會讓他們不好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