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王動的任務資訊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成了一堆亂碼。

夏閻真試探地開口:“夢師,是你嗎?在不在?”

他懷疑這個任務是夢師透過什麼方式給他的。

百年的時間,夢師也應該進化幾波,對神之夢境有了更多的影響才對。

沒有人回應,只有遠處的戰爭之聲,以及天空中的烏鴉叫。

夏閻真抬頭看去,天空中那玩意,好像不是烏鴉。

因為沒有烏鴉翅展會超過三米,而且腦袋上長滿了眼珠子。

巨大的“百目烏鴉”從天而降,一頭扎入到堆積的屍體中,大快朵頤。

它的喙中,有著好幾排鋒利的牙齒,輕易地可以撕下一塊肉來吞進去。

“真醜。”

夏閻真走向那隻烏鴉。

這一舉動驚動了它,巨大的百目烏鴉沒有攻擊,一展翅膀,飛上天空,消失在夏閻真的視線中。

留下了幾根羽毛。

夏閻真拿過一根羽毛稍微試了試,其鋒利堅固程度,擱在現實世界,當匕首都足夠了。

當然,在這個世界,由於整體強度比較高,也只是比普通鳥類的羽毛硬一點罷了。

夏閻真順手收了兩根羽毛,朝著喊殺聲所在走去。

很快,他就來到了真正的戰場附近。

冷兵器戰爭,人和人混在一起,形成了絞肉機。

一時間都無法分辨到底是誰和誰在打。

陣型什麼的早就徹底崩壞,人身上全部都是血汙,讓人懷疑是怎麼分清敵我的。

或者,壓根就不需要分清?

夏閻真看見一個男子。

此人身材高大,手中武器揮動著,每一下都能將身邊之人帶走——無論敵我。

他也沒有穿著鎧甲,赤著上半身,壯碩的胸大肌被鮮血佈滿。

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別人。

“這人是……”

夏閻真仔細看了兩眼,這勐男他認識。

不是別人,當年經歷過的一個三國世界裡的張飛!

兩者長相極為相似,不過這個張飛要更加成熟,也更加高大壯碩,以及兇勐。

手中的丈八蛇矛揮動,口中不斷咆孝,像是一隻兇獸帶領著一群野獸作戰廝殺。

不分敵我的狂暴攻勢,讓張飛直接衝到了敵方將領面前。

敵方將領是誰,夏閻真就不認識了。

就算是三國名人,人家長得也不是遊戲、影視造型。

無從分辨。

張飛也沒有狂吼對方的身份,雙方碰撞後,一番激戰。

氣勁洶湧,在周圍形成了一片生人勿進的領域。

周圍瘋狂廝殺計程車兵們一靠近,就會被恐怖的力量打飛,半空中就不活了。

更有甚者,被攔腰截斷,打碎。

場面極為殘酷。

張飛和那未知將領激戰了五分鐘,丈八蛇矛將其洞穿,高舉到半空,發出一聲怒吼。

屬於他這邊計程車兵也跟著一齊咆孝。

戰意沖天。

另一方計程車兵士氣氣勢低落,被不斷斬殺,最後放下武器投降。

整體的情況,和夏閻真經歷過的那個三國世界有點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你!”

張飛甩下矛上的屍體,槍指夏閻真,“你是何人?”

戰意兇意盎然,猶如出鞘之劍,上膛之槍。

“翼德。”

夏閻真也不太確定此人就是他遇見過的那位張飛,“你不記得我了?”

“你是誰!戰否?”

張飛分開人群,濃重的血腥味和煞氣撲面而來。

“崑崙玄門,夏十一。”夏閻真說道。

這是他當初瞎編的身份。

“似乎在哪聽過?”張飛想了不到一秒鐘,將那一點熟悉感拋之腦後,“來戰!”

在這片大地上,每個人都是戰士!

戰!就是他們的天性!

張飛主動衝向夏閻真。

許是夏閻真只有一人,所以張飛選擇單挑,背後計程車兵沒有跟著他一塊衝鋒。

而是站在原地,不斷高舉手中的兵器,怒吼著:“戰!”

“戰!”

“戰!”

戰意沖天的聲音成為了“背景音樂”。

換做其他人,恐怕已經完全投入到這戰場之中,成為同樣戰意沖天的戰士。

夏閻真很冷靜,沒有受到這股近乎瘋狂的戰意影響。

他非但沒能共情,反而覺得吵鬧。

人和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丈八蛇矛帶著無邊煞氣和血腥味,直衝夏閻真腦袋而來。

夏閻真右手抬起,伸出食指接下。

蛇矛彎曲了一瞬間,張飛收矛再刺。

這次瞄準的部位是下盤。

剛才一接觸他就感覺到對方力量驚人,想要突破並不容易,那就換個地方攻擊。

夏閻真往後一退,抬腳,把蛇矛踩在地上。

又上前一步,另一隻腳也踩在蛇矛的槍桿上。

巨大的力量讓張飛不得不鬆開兵刃,握起碩大的拳頭,帶著呼嘯風雷之勢,轟向夏閻真的腦袋。

夏閻真接住拳頭,輕輕一轉。

螺旋之力讓張飛整個人都轉了起來。

他不轉,這一下子就足以把他的手臂撕下來。

在半空中轉了兩圈,半跪落地,沒等張飛站起來,夏閻真右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巨大的壓力襲來,剛剛離地不足半厘米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

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

張飛還想反抗,夏閻真按著其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幾乎要把骨頭捏碎。

張飛低吼一聲,身子鬆弛一下,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獰笑:“我輸了!來!殺了我!”

語氣裡有一種戰士的歸宿就在戰場上的自豪。

“殺!殺!殺!”

那些士兵們的怒吼也從戰變成了殺。

好像張飛不是他們的將領一般。

“你真不記得我了?”夏閻真沒有殺張飛,而是問道。

他有點懷疑,這裡不是他上次經歷過的三國世界了。

“我張翼德,不臣服!”

張飛看了夏閻真一眼,答非所問。

“你在說什麼?”

“戰敗,唯死而已!”

張飛勐地抬起雙手,不是反擊,而是往自己的太陽穴拍去。

半途被夏閻真抓住阻止。

“現在是什麼時候?”

夏閻真問道,先弄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時間吧。

“再說一遍,我張翼德絕不臣服。”張飛強調。

“知道,知道。”

夏閻真敷衍兩句,“但說個時間不算臣服吧?”

“戰歷二十年,你是新來的?”張飛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強者恐怕是個新人。

“新來的?什麼意思,和我說說。”夏閻真說道,“還有,能讓他們先安靜下來嗎?”

那邊的一群士兵一直在高喊著“殺殺殺”,很吵。

“現在你才是他們的將軍。”張飛說道。

“哦?”

夏閻真看向那群士兵,舉起手示意一下,“安靜!”

一時間,所有計程車兵都安靜下來,令行禁止。

“呵,有點意思,來,你繼續說,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夏閻真說道。

事情倒也不復雜。

他張飛跟著大哥劉備、二哥關羽匡扶漢室,征戰多年。

然而天下卻越來越亂,群雄並起——原本還能算群雄並起,但到後面,各種各樣的強者不斷冒出來,瘋狂戰鬥,廝殺。

戰!

戰鬥!

戰爭!

逐漸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旋律。

戰,就是他們的一切。

匡扶漢室不再是目標理想。

戰,取代了一切。

戰,是過程,也是結果,追逐的目標。

戰紀元拉開序幕。

戰歷二十年,不算曾經,張飛已經征戰了整整二十年。

在這二十年裡,他失去大哥劉備,後面也失去了二哥關羽。

如今已經是孤家寡人卻沒有停止。

張飛不知疲倦地戰鬥下去,直到戰死沙場的一刻。

對他來說,戰鬥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拉起一批人,和另外一批人戰鬥,洶湧的戰意根本無法剋制。

他們就是這片大地上的戰士,永不疲倦,永不停歇。

這些人有一個比較統一的稱呼,戰將。

戰將戰敗後,會有兩個命運,一是投入到戰勝者麾下(看對方是否接受),二是死亡。

沒有第三條路。

張飛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戰敗之後唯死而已。

簡單說了一個這個奇怪的世界,張飛雙手就往自己頭上拍去。

夏閻真沒有阻止。

這個張飛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個世界,透露著詭異和古怪。

死亡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雙掌拍在腦袋上,張飛七竅流血,身子一歪,就此死去。

夏閻真隨手一揮,揚起大量泥土,將張飛屍體連同丈八蛇矛一塊掩埋。

這丈八蛇矛沒有顯示為裝備。

不知道是他夢之使徒的“權能”失效,還是真不屬於裝備道具。

反正夏閻真也用不到。

力場形成後,夏閻真對兵器的需求度大大減少。

只有那些的敵人才值得他“拔劍”。

“有什麼副將嗎?出來一個。”

夏閻真走過去,看著他的“兵”。

一共有一千多人。

其中七百人左右原本就是張飛麾下,還有三百人左右是另一邊的。

隨著主將被殺,這些人也成為了張飛的兵。

而最開始的數量,雙方加起來恐怕過萬,一場廝殺,人數銳減至此,極為慘烈。

如果是正常的冷兵器戰場,士氣什麼的早就崩潰了。

但這裡,他們可以廝殺到最後一人死亡。

隨著夏閻真的話,軍陣中走出一個看上去同樣壯碩的男子,面對夏閻真單膝跪下:“末將孫勇,參見將軍。”

“起來說話,我們這麼多人,有沒有什麼根據地?”夏閻真問。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夏閻真眼下也無法判斷這些人是需要吃喝拉撒,還是不吃不喝不睡,只要戰鬥就成。

“有飛將城,將軍隨我來。”孫勇說道。

一群人的首領就是將軍。

無論統領多少人,稱呼都一樣,沒有改變,突出一個簡單粗暴。

夏閻真帶著一千“倖存者”,前往飛將城。

飛將城距離此地不算遠,一個小時後,夏閻真就看見一座宏偉的城池佇立在這寬闊的平原之上。

城牆上豎立著一杆大旗,上面飄揚的旗幟,有著一個“飛”字。

夢之使徒的裝備特權是否失效未知。

不過“語言通曉”的能力還在。

“開門!”

靠近城門後,夏閻真也沒看見城牆上有什麼衛兵守著。

孫勇大喊一聲後,城門緩緩開啟。

一群人入城。

城牆內部,赫然是一大片的農田,不少年紀不小的老者,還有女性,不算小的孩童正在耕種著。

他們看上去臉色木然,猶如遊戲裡的npc。

經過大片的農田之後,才出現房子。

這些房子樣式十分統一,就是一個個不算大的小院落,裡面兩棟三層的小木樓。

再往裡面走,也是同樣的房子。

一直到城池最中心,夏閻真才看到一座大不少的府邸。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建築了。

整個飛將城不像是一個正常給人居住的城池。

“都散了吧。”

夏閻真揮揮手,示意那些士兵散去。

他們各自選擇了那些房子住下。

孫勇則是被夏閻真叫住,詳細瞭解情況。

正如夏閻真所想的那樣,這個世界很不正常。

所有的一切都為“戰”服務,包括城池,更像是臨時的落腳點。

這個世界的老人、女人還有孩童,會一直在城池中勞作,為戰士們提供資源——食物,衣服,兵器等。

而成年男性,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戰!

哦——每次出征前還留下自己的子嗣血脈。

也不需要十月懷胎才會剩下孩子,基本上兩個月就能生下孩子。

而那些孩子,只要八年的時間,就可以長到正常成年人的體魄。

孫勇今年就只有九歲。

夏閻真看著孫勇,連這尼瑪八歲都說不出來。

除了正常的生子外,城池最主要補充人口的手段,其實非常“遊戲”。

就是帶兵出城,在外面,經常會遇到無家可歸的流民。

可以把他們帶回來。

運氣好,還會遇到無主的殘兵。

運氣最好的,自然是遇到其他軍隊,雙方大戰一場,勝者取得對方的一切。

哪怕補充遠不能彌補損失,所有戰士都甘之如飴。

戰鬥,就是他們的全部。

回到連兩天休整時間都沒有。

孫勇就來請示夏閻真,說是該出征了。

出征去哪?征伐物件是誰?

這一切都沒有準數,遇到誰就打誰。

沒有同盟,只有敵人。

“兩天就走,不如等幾天吧。”夏閻真拒絕道。

“將軍不想戰?那我要挑戰將軍!”孫勇戰意盎然。

對外有一套規則。

對內也有。

當主將(將軍)戰意不足之時,拒絕出征之時,副將、士兵們就可以向他挑戰。

一旦戰勝,就可以取而代之。

這個世界,唯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