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字不是正國簡體,而是更古老一些字型。

不過作為一個高二學生,夏閻真還是可以認出來的,和或許存在的“智慧翻譯”沒有關係。

拜倫·肯尼斯。

後面的姓氏,夏閻真聽過,研究院的院長,森羅集團的股東,董事會成員。

同時也是李原提起來後咬牙切齒,認為是幕後黑手——至少是始作俑者的男人。

“很有意思啊。”

一個外國人,跑到東方文化的國度建立墓地,埋葬自己,身份還是和名為“瘋獸”的怪物作戰的獵人。

瘋獸,瘋獸獵人,這可比單純會動的屍體要吸引夏閻真的注意。

他上前一步,伸手按在石門上。

注意到夏閻真的舉動,陶鄂和兩個武裝士兵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人正打算阻止,說好的等李原來再一塊商量下一步行動呢?

卻見夏閻真雙手觸碰的牆壁之處泛起了一震漣漪,緊接著,血色湧現。

很難形容到底是什麼。

火焰,氣體,液體?

總之就是一片血色驟然形成了大量的利刃,瞬間刺向夏閻真。

速度之快,陶鄂連張口提醒的時間都沒有,眼睜睜看見那些血色利刃刺到夏閻真身上。

然後,血色的利刃破碎。

一同破碎的還有牆壁偽裝,真正的石門顯露出來。

隨著夏閻真雙手發力,石門被他緩緩推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陶鄂等人似乎看到了一片血海從開啟的大門中湧出,恍忽之後才意識到是幻覺。

“滴答,滴答……”

一些水流,水滴的聲音傳出來。

溼潤的感覺較之剛才明顯上升一層。

石門背後似乎有水?

是了,這本來就是水庫附近,一路亂走下來,說不定頭頂上就是水庫。

然而,已經不需要費心思去猜測了。

甚至就連剛才血色利刃的事情都被陶鄂他們拋在了腦後。

夏閻真雙臂伸直,完全開啟石門,後面的場景透過強光手電筒可以看到一部分。

屍體,大量的屍體!

殘破的,完整的,乾癟的,充滿血色的,似乎有無盡的屍體充斥在石門後面的空間。

包括上方,還有屍體懸掛半空中垂落,血液滴落下來。

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彎彎曲曲的血色“小河”。

還有大量血肉人皮白骨散落。

見到這如同獅駝嶺一般骷髏若嶺,骸骨如林,人頭髮翽成氈片,人皮肉爛作泥塵的場景。

饒是見過不少世面的陶鄂也是臉色一陣發白,胃酸上湧,差點吐出來,硬生生憋住。

“……唔。”

推門的夏閻真就沒有偶像包袱了,直接退後一步,轉頭乾嘔。

倒不是害怕。

純粹是心裡和生理上的雙重厭惡導致。

夏閻真雖然不看恐怖片,自己找刺激嚇自己,但他也不是一個膽小的人。

怎麼說呢。

大部分恐怖片那種鋪墊、突然冒出來嚇人一跳的驚嚇模式,的確會讓夏閻真嚇一跳。

這種憋著不爽的嚇一跳,明明知道有東西會突然冒出來,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著它冒出來。是不被夏閻真所喜的。

相比之下,他更願意自己主動去直面會突然冒出來的東西,而不是被動等待。

夏閻真不是不知道害怕為何物之人,也不是膽小鬼。

正常的反應過後,他呸了一口泛出來的酸水,眯起眼睛看向石門之後。

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李原聲音從門後傳來:“這門……居然開啟了?”

夏閻真他們看過去。

狹長的通道內,李原身後跟著一大堆人,一眼看不到頭。

“嗯,我看見門,推了一下就開啟了,比想象中要輕一點。”夏閻真說道。

李原收斂起詫異的表情,看了夏閻真一眼,主動向前:“走吧,我們進去。”

他腳步不慢,直接進入到石門內,也絲毫不在意腳邊的那些“屍山血海”。

幾個武裝士兵緊隨其後,忠心耿耿。

而那些倖存者們,也跟著擠了過來。

一群人把通道堵得嚴嚴實實,慢慢靠近。

他們面無表情地看著夏閻真和陶鄂兩人。

“進來。”

石門裡面傳來李原的聲音。

“你們對他這麼忠心嗎?”陶鄂很是奇怪。

李原是不裝了。

可這些倖存者們,表現頗為奇怪,不太正常。

倖存者不說話,燈光照在他們臉上,形成高低陰影,帶來極強的壓迫感。

“走吧,進去看看。”夏閻真看了這些人一眼,沒有去管他們是什麼情況。

他們身上都沒帶槍械武器。

四十多人一擁而上,都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困擾。

專業的拳擊手都可以一拳打死一個人呢,更別說夏閻真。

這樣狹窄的地方,他直接蠻牛衝撞,從頭撞到尾就能留下一地屍體和傷員。

夏閻真進去了,陶鄂立刻跟上。

真正的戰鬥時刻,到來了。

陶鄂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反而有些激動和興奮。

石門內的空間不小,估計有三個籃球場大,高度至少也有五米。

而這片屍山血海中,還有一個人在。

一個穿著被血液染紅的白大褂老頭,正看著李原,臉上充斥著疑惑的表情:“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個人,夏閻真和陶鄂見過(照片)。

肯尼斯,一切的幕後黑手,罪魁禍首。

在陶鄂心中被打上此副本最終boss標籤的男人。

“想要甩開我,你是在做夢。”李原答非所問。

怎麼進來的?

其實他也不清楚,只能猜測是那位“夏先生”能夠無視鬼打牆的能力起了作用。

鬼打牆,還有墓室的封印,本質上其實差不多。

無非是強度上的區別。

李原原本的打算是以夏閻真為輔,那四十多個倖存者為主來打破墓室之門,進入其中。

結果夏閻真一個人就搞定了。

不枉他哄騙這兩個來歷不明之人為他衝鋒陷阱。

當然,李原心中對夏閻真、陶鄂的警惕也上了一層樓。

所有的倖存者,包括最後兩個武裝人員都已經進入到這個墓室中,隱約把兩人圍了起來。

肯尼斯看著李原:“甩開你?這本就該屬於我!”

“這墓室是我們李家建立的!”

“這是我肯尼斯先祖的墓室!”

兩個人直接吵了起來。

很明顯,這是分贓不均。

加上夏閻真看到的壁畫,多少可以勾勒出事情的面貌。

拜倫·肯尼斯,一個瘋獸獵人,和李原的先祖一起建造了自己的墓地。

然後兩者的後代正在爭奪墓地的歸屬權。

拋開詭異超凡的力量,各種陰謀勾心鬥角,還有把整個水源鎮拖下水的嚴重後果。

事情的本質就是兩個“孫子”在爭遺產。

肯尼斯和李原相互吵了幾句後,似乎也覺得這樣有失他們作為boss的逼格和風度,停下不語。

沒有人在無所謂,但現在有外人呢。

肯尼斯斜眼看向夏閻真和陶鄂,不知兩人的立場和實力。

看上去像是被李原拉來助拳的,但似乎和又和李原貌合神離。

他的那些傀儡都要圍著兩人。

“就是這傢伙藉助我先祖建造的墓地陣法力量,封鎖了整個水源鎮,只要殺了他,我們就能離開。”李原則是對陶鄂、夏閻真說道。

“呵。”肯尼斯嘲諷地笑了一聲,“李原許諾了你們什麼,我全部給雙倍。我是森羅的股東,而他只是一個小職員而已。如果只是想要離開,我——”

“這裡身份可不管用!”李原直接打斷肯尼斯的話,“開火!”

那些武裝士兵立刻開槍。

響亮的槍聲在墓室內迴盪,肯尼斯被子彈擊中,身子像是打擺子一樣顫抖著,卻屹立不倒。

大量的血花從他身上飛濺。

那一身的血難道就是這麼來的?

“我有點難受。”

在開槍的同時,陶鄂低語一句,那種血液在沸騰,渾身在發熱,好像有一種東西在體內湧動的感覺比剛才更加明顯。

這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應該是墓室內那股血氣入體,對他造成了更深的影響。

而這股力量顯然不是在針對陶鄂。

地上堆積的那些屍體,殘缺的,半完整的,完整的,無論哪種,都有黑色的毛髮從中湧出。

一隻只畸形的黑毛怪從屍堆裡站起來,衝向所有人。

仔細看去,就會發現肯尼斯站著在屍堆上,而他的雙腳則是完全陷入到其中,和屍堆相連。

肯尼斯臉上帶著冷笑,子彈打得他身子搖晃,卻無法對他造成真正的損傷。

身上的傷口不斷復原,子彈被一顆顆擠出來,落在地上。

李原雙手抬起,手指如同彈動鋼琴一般躍動著。

那些倖存者們動了起來,衝向黑毛怪。

雙方衝撞廝殺在一起。

“他們變成李原的面孔了。”陶鄂和夏閻真暫時還沒有被捲進去,他低聲說道,“你看到的黑毛怪屍體,恐怕也是李原的‘傀儡’。”

“……嗯?”夏閻真皺眉,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眼中,這些倖存者的面孔沒有變化。

如果說,李原控制這些人,和屍體或者人變成黑毛怪是一致的,夏閻真看到的都是最初的“本相”。

那麼,開始遇到的那一隻黑毛怪不應該呈現出李原的面孔。

而是其原來的面貌。

反之,那隻黑毛怪是李原,夏閻真現在看到也應該是一張張屬於李原的臉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