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芙姑姑,你說是不是?”

明浩雪眼中閃著純粹的光,就像是不經意間問出口似的。

可是明曉芙看著她的眼睛,竟覺得有些心虛,便倉皇低下頭緩緩道:“是,霄哥哥對嫂嫂一往情深,當真是令人豔羨不已。”

明浩雪也笑了起來。

明檀瞥了眼旁邊的小人兒,總覺得明浩雪方才的問話十分刻意,好像有些針對明曉芙的意思,但是小小的人兒眼中,滿是充滿童真的笑容,她倒也不好多想。

吃完飯,明曉芙主動攬下了收拾廚房的工作,其他人就都散去了。

明檀回到房間內,自顧自在書桌上多點了幾根蠟燭,把整個房間照的十分亮堂,她又取來了筆墨紙硯,在桌上一一排開,然後拿起一支筆,心中似有所想。

茶館被燒,生意也無法經營,原先店裡的夥計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消失的消失,被燒傷的燒傷。

如今二柱還躺在醫院裡,其他的夥計全都消失無影。

而且,就連錦繡布莊那些新來的夥計,也全都不見了,如今錦繡布莊閉門謝客,聽說已經兩三日沒有做生意了。

而他們消失的時候,正是茶館出事的時候。

如今胡悠然雖然被明清旭保護了起來,但也算是變相軟禁,畢竟胡悠然如果不想在明清旭跟前暴露身份的話,她一定不會輕舉妄動。

但如果想要利用胡悠然做些文章的話,就不得不把希望寄託於看守她的那些暗衛身上。

如今明檀也說不準林寂對她這個舊主的心思,玄夜也不可能貿然闖進去,看來還是得想點辦法。

明檀開始落筆,憑藉記憶,把當初與她有過照面的那些可疑之人,全都畫了下來。

也是虧得在末世的時候,閒來無聊,明檀便會撿起畫筆,給其他人畫畫像,久而久之,小時候學了那麼幾年的繪畫,如今也沒有荒廢。

不過明檀對於控制這些紙筆,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雖然畫像有些潦草,但是比那些張貼在告示欄中的通緝畫像不知道要準確了多少倍。

這些人若是不除,遲早都是禍害!

明檀覺得他們城東一行,之所以會在鐵匠鋪子撲空,很有可能是因為那些人全都扮作尋常百姓的模樣,早已混跡在其中,難以辨認。

如果有了這些畫像,就不會再放過任何一個漏網之魚。

忙完畫像之事,明檀伸了伸睏倦的懶腰,抬眸間掃到漆黑的窗戶,這才發現外頭已經萬籟俱寂。

明檀走到窗邊,正準備關上支摘窗,一陣夜風襲來,裹挾著細小的沙粒越過窗戶的縫隙,擊打在明檀的臉上。

“噗噗噗——”

明檀直接吃了一口土,立即擰起眉頭。

年前,天氣已然變得十分乾燥,年節前後更是一片雪花都沒瞧見。

原本三月正是春耕的季節,可是因為田地乾旱,遲遲無法耕種,好不容易下了一場春雨,也是淅淅瀝瀝,不過半個時辰就停了,地皮幾乎都沒有溼。

如今天氣越發乾燥,風中已經有了漠北幹砂的氣味。

旱災之年,如書中所言,已經靜悄悄的來到了人們的生活的生活當中,只是現在的人們壓根都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不過明檀算了下時間,大赦天下的日子也近了。

關緊門窗,明檀臉都沒洗,直接脫鞋睡覺去了,明日又得早早起床忙活,當真是一日清閒也沒有。

明檀的生物鐘如今已經很穩定,即便晚睡幾個時辰,第二天到了平常起床的時候,也會準時醒來。

她簡單洗漱了一番,便直接奔著廚房而去。

誰知,剛走到廚房門外,明檀便已經聞到了屋內飄出來的誘人米香。

明檀狐疑的掀開門簾,瞧見了那道正圍著灶臺忙活的清麗身影。

“曉芙姐?”

明檀詢問道:“你今天不用去餛飩攤幫忙嗎?”

明曉芙聽見聲音回過頭,狹長的眉眼露出幾分調侃的笑意,反問道:“阿檀,昨晚在飯桌上你都在想什麼?常星說了,這兩日杜家的人正式來下聘,餛飩攤要休業兩日,她回家幫忙去了,我自然也樂得清閒。”

“原來如此,昨晚我走神了,沒聽見。”

明檀尷尬的撓了撓頭,又問:“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我煮了粥,眼下也快好了,你幫我照看一下。”

說著,明曉芙去旁邊的木盆裡淨了手,順勢解開圍裙放到一旁,走到明檀跟前笑著說:“我出去方便一下。”

“好,你去吧。”

明檀接手了明曉芙的工作,還看到旁邊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兩道炒好的素菜,一道鮮蘑菜心,一道酸辣白菜,還有一碟爽口的黃瓜醬菜。

明檀瞧著鍋中的稀飯也熬得差不多了,就把火爐中的大柴往外弄了弄,熄成小火,就等著其他人起床之後,一起吃早飯嘞。

“孃親,我要去噓噓……”

隔壁房間,衡哥兒從被窩裡探出頭,朝著錢氏撒嬌道:“孃親,先給衡兒穿衣服嘛。”

錢氏笑了笑,看向旁邊的明霄,順勢將腰帶遞到了他手中,溫聲道:“霄哥,我先去管你兒子。”

“有勞夫人。”

明霄已經穿好鞋襪,身上穿著一套雪白的裡衣,頭髮鬆鬆垮垮的背在腦後,整個人一副鬆散自在的模樣,倚在輪椅內。

忽然,外室傳來腳步聲,明霄狐疑的抬起頭。

“這麼快就回……”

“霄哥哥!”

明曉芙忽然闖了進來,明霄下意識拿起放在旁邊的薄毯蓋在了自己身上,而明曉芙也已經背過身,十分抱歉道:“抱歉,我方才瞧見嫂嫂出去了,還以為你們都收拾好了,所以特意過來叫你們吃早飯,霄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明霄雖然有些驚愕,但也沒有生氣,只是提醒了句:“下次記得敲門。”

“我敲了……興許是敲得力氣不夠大,所以霄哥哥沒聽見,我下次會注意的。”

明曉芙的聲音已經帶上幾分哭腔,聽起來楚楚可憐的模樣。

明霄當即有些無措道:“我並未怪你,你不必自責,方才心念帶著衡兒方便去了。”

“好。”

明曉芙的音調揚起來,試探道:“霄哥哥,你如今雙腿不便,可需要我幫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