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閻真坐在燃燒王座上,閉眼修煉著魔息術。

這是他的根本強化之法。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倒計時來到1:00:00。

夏閻真依然坐在燃燒王座上,專心修煉魔息術。

周圍溫度高低的變化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影響。

也沒有其它異常之事發生。

但在別處,就不同了。

鐵心等人,驟然臉色一變。

“怎麼了?”夏閻浮問道。

“不好動了。”鐵心沉聲道,他抬起手臂,可以看到動作遲緩而勉強。

“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就和磨鍊之地的一樣。”水千寒在旁邊解釋。

“其它呢?”

“其它倒是無事。”鐵心的話這麼說的,臉色卻是凝重。

時間繼續推移。

倒計時還剩下半個小時。

鐵心等人的臉色略微有些發白,除了突如其來的壓力外,一群人身上的力量也在不斷消耗流逝。

明明都沒動過,卻像是在和人戰鬥、交手一般。

感覺身體被掏空。

按照這樣下去,等倒計時結束,任務完成之後,他們一個個都會虛脫。

像重錘,身上的汗水已經打溼了衣服。

夏閻浮有些不安地在房間內踱步。

鐵心他們這裡不用擔心。

夏閻浮有些擔心的是夏閻真那邊,珠峰頂端絕對人跡罕至,但萬一呢?

萬一這個時候有人……

“訊息絕對保密,又有魔龍在,應該無事。”想了一下,夏閻浮說服自己。

夏閻真這次任務的地點,除了他自己外,只有兩個人知道。

一個是夏閻浮,還有一個是鐵心。

就連陶鄂等人都不知道,倒不是故意隱瞞著陶鄂他們,而是沒有必要刻意去說。

反正夏閻真是單獨行動的,任務地點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和陶鄂提起的時候,他也說不要告訴他。

“還有萬法不侵,說不定鐵心他們感覺到的壓力和虛弱,小真他壓根就沒影響……”夏閻浮暗道。

世界之巔。

夏閻真也感覺到了一股壓力,這股壓力和磨鍊之地的相似,又不完全相同。

這份壓力是朝著將人禁錮的方向去的。

磨鍊之地的壓力,如同將人放進了泥潭之中,這份壓力則是在人的四肢身上掛上了大鐵球,動起來容易傷身。

夏閻真閉著眼睛繼續修煉魔息術,這份和磨鍊之地相似卻又不同的壓力,對他影響不大。

這份壓制對鐵心他們而言,相當於普通人被鎖著鐵鏈,還連線大鐵球。

對夏閻真而言,頂多就是普通人手腳上綁了一斤的負重。

他坐著並無影響。

站起來動一動,也只是稍微遲緩一點。

至於消耗,體力、力量的流逝,則是完全沒感覺。

時間繼續走著。

還剩下最後的兩分鐘。

鐵心等人站立都變得困難,消耗很大,一個個先後坐在了地上。

甚至有人直接趴著了。

“怎麼樣?”

“……估計一結束就要暈了。”鐵心喘著粗氣回答夏閻浮的問題,“待會記得給我們上點葡萄糖。”

“嗯。”夏閻浮點點頭。

鐵心回答完之後就閉上眼睛,儘量調整自身狀態。

就在這時,一陣比悶雷還要低沉一聲的聲音響起,引得眾人抬頭張望。

就連幾乎要昏迷過去的公輸也抬起頭。

“不對勁!”

莫修勐地開口,他看向房間的天花板,臉色凝重中帶著自己也難以察覺的驚恐。

“不對勁!”

沒等眾人發問,莫修又說了一句。

凝重的表情徹底變成了恐懼。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露出了這樣恐懼的表情,第三次重複:“不對勁……”

開口的語氣,也徹底化作驚恐。

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好像天花板變成了某種讓他恐懼的東西。

無人疑惑莫修的古怪表現。

因為不只是莫修,其他人也在戰慄。

莫名的恐懼抓住了他們的心臟。

再加上此時此刻糟糕無比的狀態,進一步放大了那種恐懼感。

如同深夜十分,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在左右都是懸崖的狹窄小路上,遇到了一隻低吼的斑斕勐虎。

這隻勐虎還是吃過人,已經很餓的老虎。

“嗯?”

與此同時,世界之巔的夏閻真也抬頭看向天空。

他頭頂上可沒有天花板阻隔。

抬頭看去,看到的是一片黑色的夜空,沒有星星、月亮,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

夏閻真只睜著一隻右眼。

可能會受到影響的左眼並未睜開。

驟然間,他感覺到,燃燒王座的火焰好像熄滅了。

夏閻真看到旁邊的提亞馬特。

提亞馬特在五米之外的地方,盤著縮成一團,變成了雪地上的一個小小的黑石塊。

不知何時,進入到了某種假死狀態。

“什麼鬼東西……”

黑沉沉的夜空中,好像有某種說不明白道不明的氣息在蔓延。

那比悶雷更加低沉,微弱,卻清晰的聲音,是“風聲”,是某種波紋。

夏閻真可以感覺到,不對勁。

但他沒有恐懼。

鐵心他們是普通人狹路相逢遇勐虎的恐懼感。

夏閻真則是有一種網路五虎將的勇,自己手中拿了一根尖頭木棍,想上去一個滑鏟。

只是,他並非真的面對勐虎。

夏閻真驟然站起來。

向前走去。

持續著的壓力並不能阻止他的動作,夏閻真在倒計時到00:00:10,剩下最後十秒之時,直接從世界之巔跳下。

資訊中的倒計時驟然停止。

所有的任務資訊消失,變成了四個字——

【任務失敗】

印記空間中,一塊完整的夢境之石(大)消失無蹤。

夏閻真第一次任務失敗。

但他絲毫沒有半點沮喪,最後關頭突然離開,是夏閻真自己的決定。

他隱約有一種感覺,如果這個任務完成,恐怕會有不太好的事情發生。

是“神”進一步壯大,將觸手真正伸到這個世界?

夏閻真不敢確定。

如果是的話,“神”的真正降臨。

對他,對其它夢之使徒,甚至對整個世界都未必是好事。

儘管他沒有感覺到恐懼,但從天而降的別樣氣息,帶來的壓迫感卻是無法避免的。

滑鏟自然不可能真的滑鏟。

所以夏閻真選擇試試看,讓這次任務失敗。

果然,當他離開規定範圍後,任務失敗,天空中那種壓迫之感,低沉的悶雷之聲,也在同一時間消失。

一次任務失敗,換取消除未知的不安定因素,顯然值得。

而且這次任務失敗的懲罰也不大。

一塊夢境之石而已,夏閻真付得起。

如果是抹殺之類的懲罰的話,夏閻真就要考慮一下了。

不過直接的抹殺懲罰,進入四階後,已經挺長時間沒有出現了。

事實上,三階任務,失敗後直接抹殺的懲罰也不多。

神之夢境對於他們這些三、四階夢之使徒還是挺“重視”的。

很快,夏閻真就重新回到了世界之巔。

登山如履平地,輕鬆至極。

夏閻真收起燃燒王座,抓起提亞馬特甩了一下:“醒醒。”

提亞馬特迅速醒來,本能地纏繞上夏閻真的手臂。

不是攻擊,而是一種防備,“抱大腿”的行為。

“走了。”夏閻真說道。

有什麼話,待會再問。

“哦,好。”

提亞馬特的眼神從茫然變成清明,進入到魔龍武裝狀態,覆蓋夏閻真全身,飛離了這座世界第一高峰。

路上。

“你剛才怎麼了?”夏閻真問道。

“昏迷……假死過去了。”提亞馬特老老實實地回答。

“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一種本能,遭遇到極端必死的情況,根本無法匹敵的‘大恐怖’,就會進入到這種狀態,變得和石頭沒有區別。”

那是一種最無奈的自保。

讓自己變成氣息生命力全無的石頭,聽天由命。

“還會這樣?”

“嗯,那個到底是什麼?”提亞馬特問道。

那個時候,它只是感覺到某種大恐怖,就不由自主地進入到了假死狀態。

甚至都無法回憶起當時自己到底感覺到了什麼。

那種感覺,彷若是恐懼本身在降臨。

讓提亞馬特瞬間“失神”。

這是面對夏閻真之時都沒有感覺。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神在降臨。”夏閻真說道。

語氣看似隨意,雙眼卻迸發出一股奪人心魄的神采。

當初莫修問他,明明不是戰鬥狂,為什麼不斷地往上提升自己,一刻都不肯放鬆。

變強這種事情,看似天經地義。

就人生存在現代社會,想要賺錢一樣。

但真正細究起來,並非天經地義。

賺錢本身不是為了錢,而是為了使用錢帶來的“附加價值”。

而實力達到夏閻真這個程度。

在現實世界中,根本不需要錢就可以享受人上人的一切。

他如果去國外的話,都可以為所欲為。

再加上其萬法不侵的特殊能力,哪怕在任務世界中,也顯得遊刃有餘。

不說“我已經天下第一了,就不能享受享受,接奏樂接著舞”。

他的日常就連勞逸結合都差點意思。

其苦修的強度,好像不提升自我,明天就會死了一樣。

莫修找不到夏閻真如此苦修的理由。

神之夢境的任務,還不足以讓他一心勇攀高峰。

那時夏閻也真找不出答桉,無法給莫修一個準確的回答,他只是遵循自己的本能那麼做。

問心,心裡就是想要這麼做,那就是做。

現在的話,除了“我樂意”之外,夏閻真找到了一個小目標。

這個目標,就是“弒神”——如果今天晚上突然降臨又因為他的選擇,降臨失敗的存在,是“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