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感到了一絲的迷惘!

到了這個境地,擁有這樣的修為,就該有無比堅定的道心!所以,他是不應該迷惘的。

但他又確實迷惘了。

他看向紫袍,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辜負任何一個深愛我的女人。我想給靈兒,素素,喬凝,輕塵她們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我恨我給不了,又割捨不下她們任何一個人。這麼多年了,不管我再難過,憤怒,我都不想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更不想錯殺一個好人。這些堅持,在很多修道者的眼裡是可笑的,但這是我一直都想追求的。你可以在你的路上一直走,我指責不了你。但我也會在我的路上一直走下去……這樣的堅持和約束也許沒有太多的意義。唯一的意義就是讓我能夠心靈安定!但這樣,已經夠了!”

陳揚說完這番話後,葉青冥和莫語都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陳揚。

那莫語這時候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他們所在的宇宙裡,那個小語會喜歡自己的乾爸!

紫袍也看向了陳揚,道:“很多年前,我和你現在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是當釋永龍逼我下跪的時候,陳天涯逼迫我的時候,當陳亦寒差點侮辱靈兒的時候……我忽然明白了這個世間的真諦!那就是,唯有強大,才能立於天地之間。怎樣才能強大呢?那就是拋棄心中的一切束縛,要念頭通達,要道心通暢!要將所有的慾望釋放出來,如此才能讓修為暢快無比的提升!我本來就足夠聰明,一直以來,都是世俗的法則在壓制我。我對自己說,以後,誰來擋我,我就殺誰!”

陳揚身子一震。

他想起自己曾經也經歷過紫袍這樣的痛苦,他也想要道心通暢!所以後來,他選擇接受了蘇晴的感情。

可終究,他還是做不到那樣放任自己的慾望,見一個愛一個。只因為,他若真的那樣信馬由韁了,靈兒會很痛苦。每一個愛他的女人都會痛苦……

想到此處,陳揚忍不住問紫袍:“那麼,你真的念頭通達了嗎?你真的做到了道心通暢了嗎?”

紫袍眼中閃過一縷痛苦之色,道:“這麼多年裡,靈兒一直恨我。喬凝看似豁達,實際上心裡也不痛快!還有素素,也是如此。有時候,也想過回頭,但卻已經沒辦法回頭。”頓了頓,道:“所以,我的道心,並沒有真的通暢。我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了什麼地方。”

陳揚說道:“也許是因為,你錯誤的理解了念頭通達這四個字!”

紫袍道:“那你說說,什麼是真正的念頭通達!”

陳揚道:“問心無愧的立於天地之間,方才是真正的念頭通達!”

紫袍神情劇震……

隨後,他眼中閃過痛苦之色,道:“我這輩子,註定是做不到真正的問心無愧了。我傷害了太多女人的心,而且都已經無法彌補!”

陳揚說道:“七情六慾,可以是魔鬼,也可以是很美好的東西!控制住慾望,慾望就能給我們帶來快樂。但若放任慾望,就會帶來痛苦。快樂,痛苦,都是一種情緒。你一直處於快樂的處境裡,那麼你就會感覺不到快樂,甚至你會覺得無聊,抑鬱,接而感受到痛苦!人一直待在黑暗的處境裡,會很絕望。人一直待在光明的環境裡,會更絕望。所以,普通人餓了需要美食,但如果一直放縱的吃,就會成為一個大胖子。很多道理,不止是普通人的道理!因為一法通則萬法通!”

紫袍沉默了下去。

莫語眼眶泛紅的看向陳揚,道:“您覺得我現在該如何解脫?”

陳揚也看向了莫語。

他很是心疼莫語,道:“我不知道應該怎樣給你意見才是最好,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快樂起來。如果他讓你感到痛苦,何不放下,然後離開呢?”說到此處,話鋒一轉,道:“去走的遠遠的,看一看你的母親,然後再到其他的地方去走一走。宇宙中還有許多有趣的地方,你可以看極光風暴,可以看量子糾纏,可以看許多的外星生物之間的愛恨情仇。宇宙很大,但如果你的心一直閉著,那你就只能感受到痛苦和黑暗!我知道這些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但我們是修道者,本就應該去行艱難之路,征服不可能之事,如此才是非常人。”

莫語若有所思片刻,然後起身朝陳揚行了一禮,道:“多謝先生指教!”

陳揚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道:“我希望我的小語也能開心,可是她已經沒有了機會。”

就在這時,葉青冥問陳揚:“如果你的小語還活著,你覺得她要怎樣才能解脫?你會接受她嗎?”

陳揚一呆,隨後說道:“她都已經不在人世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葉青冥眼中閃過一絲迫切之色,但她很好的隱藏住了,道:“我與小語師徒一場,曾經也和她聊過很多。如今,我想替她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紫袍看向陳揚,說道:“你又怎能忍心讓她在心魔之中內外煎熬?人同此心,我不相信你真的就對你的小語一點都沒有動心?”

陳揚嚴詞說道:“我是一個人,不是畜生。在我眼裡,小語就是我的女兒,我若對我的女兒都動了歪心,我配做人嗎?”

紫袍老臉一紅,道:“這裡沒有外人,你不必惺惺作態。”

陳揚依然想要呵斥紫袍,但眼神忽然注意到莫語和葉青冥都在看著他。

他突然覺得自己沒必要繼續這樣義正言辭下去了。

沉默片刻之後,他說道:“有一點你沒說錯……”卻是看向了紫袍,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還是有七情六慾在的。小語她的氣質是獨一無二的……偶爾,我的心裡也會生出一絲褻瀆之心。但這種心思一旦生出,我都會感到恐懼!如果我真的有那樣的心思,我會第一個看不起我自己……我永遠不會去做那樣的人。在知道了小語的心思之後,她卻已經不在了。我也想過,若她還活著,我該如何去面對她。”

“你會怎麼面對她?”葉青冥語音帶著一絲不可察覺的急促。

陳揚深吸一口氣後,說道:“我希望她幸福,但我與她,此生便不要再相見了。”

這一瞬,葉青冥臉色煞白。

好在的是,眾人都未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

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情緒。

莫語忍不住道:“為什麼?”

陳揚道:“人與人之間,就算是彼此有情,也不一定是非要在一起的。人活著,愛情不過是很小的一部分!人不能為了愛情,其他的禮義廉恥,什麼都全然不顧了。我在乎小語的幸福,但更在乎我其他的家人,在乎我子女對我的看法,在乎我的妻子們對我的看法,也在乎我朋友們對我的看法!我可以不在乎外人怎麼看我,但我無法不在乎那些我所珍惜的人。更何況,這本就是不對的。堅持真理,可以道心堅固。堅持這樣的兒女私情,道心能堅固嗎?”

莫語聽完陳揚所說的後,點點頭,道:“你說的是對的,但同時,你是喜歡她的,對嗎?”

陳揚道:“我喜歡她,但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人可以剋制慾望,但有時候的心猿意馬也很難栓住,但這不併不代表什麼。在我心裡,她永遠是我的女兒!”

莫語道:“好,我明白了!”頓了頓,道:“不過你還沒說,如果是她,你覺得她應該怎樣做,才得解脫?”

陳揚道:“其實跟你應該是一樣的,遠遠的離開,開啟心門,去接受更多的東西。”

莫語一怔,隨後苦笑道:“這還真是一法通則萬法通!”

葉青冥怔忪著不說話。

陳揚看向葉青冥,不解的道:“想什麼呢?”

葉青冥便是一笑,道:“我是在想,有些事情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

陳揚說道:“的確如此,知行合一非常困難!”

就在這時,那紫袍忽然對莫語說道:“等此間事了,我們就一起離開這個地球,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咱們的地方,你說呢?”

莫語吃了一驚,卻沒想到自己的乾爸此刻是這樣一個心思。

陳揚也驚詫的看向紫袍,他覺得這個紫袍好像已經沒那麼難過了。居然都已經開始在想去過新的生活了……

紫袍掃視諸人一眼後,微微尷尬的說道:“我是說等此間事了,沒說馬上走。我家人孩子的仇,那是不可能不報的。”

莫語則是向紫袍說道:“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兇手,然後為她們報仇!至於以後的事,我現在不想提,更不想談。”

紫袍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