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克里夫看著一身鎧甲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李珂,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他現在不確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正的李珂,還是一個虛假的幻象。

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情。

如果李珂真的想要殺自己,自己剛剛就已經死了。

“心臟的觸感不對勁,每個心臟被刺穿的感覺都不一樣,但是剛剛我刺進去的時候,傳來的卻是上一個被我刺進心臟的人的手感。”

範克里夫說出了自己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對於他這樣的頂尖盜賊來說,這就是他們和那些不入流的盜賊的最大的區別。

細節。

他看著李珂,觀察著李珂的表情,他發現李珂絕對是一個過著溫和生活的人:臉上和脖子上還沒有頭盔的刮痕,手指上也沒有太深的握劍的痕跡,反而是中指和食指有很厚的老繭,證明這個人經常寫東西。

站立的姿勢也不是一個戰士應該有的姿勢,更像是一個不擅長穿戴盔甲,但卻有必須穿戴的人。

總而言之,比起全副武裝的戰士,他面前的這個人更應該是一個法師。

“所以,你是個法師?剛剛的是你對我釋放的幻象術?不得不說,你很了不起,能夠讓我陷入幻象當中,但你不覺得,你找錯人了嗎?”

範克里夫看著李珂,他看著李珂,他的經驗告訴他,他有把握在一秒鐘之內割斷李珂的喉嚨,但直覺卻告訴他,這樣做會死,會死的非常的悽慘!

“我不覺得我找錯了人,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暴風城……或者說,暴風城這個讓我們沒辦法好好生活,好好發展自己前途的,貴族們……別這樣看我,範克里夫,你很清楚不是嗎?扔向王后的石頭根本就不會是你的兄弟們做的,只會是那些不想付錢,又想要虛弱王室的人才會做出來的。”

李珂看向了範克里夫的圖紙,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怎麼說呢,就算他前世只是個做手工的,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個設計圖上大量因為資金和各種原因將就的地方。

不說別的,就一艘蒸汽動力的鐵甲艦居然還需要風帆作為輔助動力源,這已經很離譜了。難怪在遊戲劇情裡,範克里夫接近十年後才把鋼鐵軍艦弄出來,真的是什麼都缺啊。

“鋼鐵戰艦?真是個不錯的構想,但你應該很難解決龍骨的問題吧,而且發動機的能源也應該沒辦法解決……而且你竟然大量的使用地精,相信我,不管是金屬的鍛造還是別的什麼,等你在這些地精的幫助下鍛造出你自己的鐵甲艦,並且打出名頭之後,這些地精就會迅速的把你的圖紙和技術拿去賣。你猜猜,到時候誰會拿到這些技術?”

李珂很確定這一點,地精的科技就算是再不講科學,也是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的,範克里夫毫無疑問的是給了地精們一次試錯的機會,等到建造結束了,那麼範克里夫也就沒用了。

兩頭吃,軍備競賽,才是地精願意看到的事情。

當然,還是能夠再做做生意的,小錢也是錢啊。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這才是範克里夫最關心的事情,為了防止軍情七處的混蛋們對他下手,他的這個老巢可謂是戒備森嚴,就算是他自己來闖,八成都要死在半路上。

李珂是怎麼做到的?

就算他有幻象術,施法也是需要時間的,自己在每個地方都有三個暗哨,他們不可能一個都察覺不到有人釋放了幻象術!

除非,眼前的這個人是個專精幻象術的專家,能夠一秒鐘之內在自己的身邊無差別,全方位無死角的釋放幻象術,不然根本就進不來!

但他在情報當中是一個相當高明的聖騎士,這樣一來就更讓人難以理解了。

一個人的精力可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

“一些小手段,不值一提,而且你剛剛不也是嚐到了嗎?還是說,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李珂攤開手,手中的暗影之力閃爍,下一刻,範克里夫的眼睛就睜大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還有自己的兄弟們。

他們正看著自己微笑,尤其是自己摯愛的妻子,正緩緩的向自己走來,並且向他擁抱了過去。

“親愛的!”

範克里夫一時之間有些恍忽,一時不察就被自己的妻子抱住了。

“我要死了!”

這樣的想法剛剛出現,他就發現自己的雙臂已經抱住了自己的妻子,不僅如此,自己的身上不再是那件不敢脫下的皮甲,而是當初妻子為他定做的禮服,一件本應該在暴風城建成的慶功宴上穿的禮服。

氣味,溫度,柔軟度,聲音,還有著根本無法造假的情感,一模一樣,完全的一模一樣!

然後他看到了自己一臉幸福的女兒,一個被人抱著的小嬰兒。

……凡妮莎?

她怎麼還這麼大一點?

範克里夫的心中剛剛出現這個想法,他就立馬識破了這不過又是一個幻象。

“混蛋!

!”

原本迷茫的雙眼頓時通紅了起來,狂暴的怒火讓他所看到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他的妻子更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因為她的身體正在消失。

“親愛的,我這是……”

但妻子的話沒說完,她的身影就和聲音一起扭曲著消失不見,讓他心中的怒火更加的旺盛。

“你這個混蛋!

他現在無比的想要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刺穿李珂的心臟,但他做不到,因為就在他再次揮動手筆的一瞬間,一根根金色的鎖鏈就捆綁住了他的四肢,讓他除了自己的腦袋以外,什麼都動不了。

“不要這麼激動,範克里夫,你看,我來你這裡做客,你甚至都沒有請我坐下,讓我依舊只能夠站在這裡。而我讓你看到你闊別已久的親人,你竟然要對我喊打喊殺,這真的讓我非常的失望,因為我是帶著誠意和善意來的。”

李珂看著範克里夫,他大半夜不和精靈女奴談寶劍的保養,和暗夜精靈小姐聊月亮,和兩個紅髮美人討論上下左右的技巧,而是花費精力和時間跟蹤間諜,然後用一路開著幻象術和隱身術走進來,可不是為了來殺範克里夫的。

他是來做救世主的,來拯救眼前悲慘的男人,以及其他人的。

“閉嘴!你這種混蛋!你這種混蛋為什麼能夠使用聖光!

你這個王八蛋!

但是對於他的話,範克里夫很顯然是不認同的,他的怒吼已經變成了嘶吼,幾乎都不像是人聲了。

“真是粗魯啊,先生,我想你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範克里夫,你認為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嗎?或者說,你認同死亡之後,人會前往另外一個國度這件事嗎?而如果人的身體由某種力量和技術修復完好,然後在把靈魂放回去,你覺得,這個人是死了,還是活了?”

李珂掏出了一個裝著豺狼人靈魂的寶珠,用自己邪能力量將一個靈魂抓了出來,將其展示給了範克里夫。

然後,在對方的面前,將其捏碎。

豺狼人的靈魂在痛苦的尖嘯當中消散了,而範克里夫也在這靈魂的尖嘯當中,恢復了神志。

雖然代價就是精神上的疼痛,但沒人在乎這個。

他依舊雙眼通紅,但在沉默了一會之後,也已經恢復了能夠正常說話的智慧了。

“我需要證據,而且,你想要我做什麼?”

李珂只是微笑著擺了擺手,範克里夫願意談就好了,他們這也算是達成了初步的共識,那麼接下來就剩下忽悠了。

“確切地說,是你想要做什麼,範克里夫,是得到我的幫助,真正的摧毀那些傷害了你的人,並且和自己的妻兒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讓那些跟隨你的人能夠不昧著良心做事的時候,也能夠幸福的生活,還是和你一起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為非作歹,全家橫死,然後子孫後代也要繼續這條道路呢?”

範克里夫沉默了一會,然後咬著牙開口了。

“但前一條路的代價,是我的命吧?”

他很確定這一點,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引發的各種災難,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想要讓他活著了。

之前的他,和自暴自棄其實沒什麼區別。

“所以呢?你自己在意嗎?而且現在的問題是,你是否願意請我坐下,範克里夫先生,我可是很忙的。”

李珂攤開手問了出來,金色的鎖鏈也隨之消失,化為了漫天的聖光,籠罩在範克里夫的身上,反而讓李珂看起來像站立在陰影當中一樣。

得到自由的範克里夫踉蹌了一下,他通紅的眼睛看著李珂,恨不得現在就弄死李珂,但還是那個問題。

他做不到。

所以,他咬著牙開口了。

“請坐。”

頓了一下,看著李珂施施然的坐到了自己的凳子上,範克里夫又一次用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樣的聲音開口了。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的很簡單。”

李珂挑了下眉毛。

“那就是這片土地上的財富,全都是我的。”

“不管是貴族們為了對付我而準備的金錢物資,還是我花給喬納森的金錢,為了領地和貴族頭銜而交給瓦里安的保護費,又或者是地精和你在這裡活動所賺到的金錢和利益,暴風城的貴族和瓦里安為了對抗一個強大的迪菲亞盜賊所需要追加的天價軍費,以及支援給當地反抗軍的軍需物資……

“……一分不能少不說,還得算上利息,並且都是我的。”

所以,他的領地上必須有一個強大,聽話,不妨礙他搞生產建設,還能夠幫助他增加領地穩定度,減少不穩定分子,訓練士兵和工匠的迪菲亞盜賊!

簡單點來說。

養寇自重!

範克里夫今天再次呆愣了一下,然後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