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學時,果不其然,一進校園,蘇木就能聽到有關他和唐小嫣的議論聲。蘇木低著頭,假裝沒聽見似的,匆匆走了過去。

一進教室,蘇木便感到所有人投過來的異樣目光。雖然大家都掩飾得很好,但他還是真切得感受到,那隱藏在背後的竊竊私語。

同桌徐正昊見他來了,趕緊轉過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開玩笑道:“哥們!前天晚上你們跑出去後,劇情是怎麼發展的,哥很好奇呢。”

蘇木忍不住啐道:“滾犢子!你啥時變得這麼八婆了,該幹嘛,就幹嘛去。”

徐正昊呵呵笑道:“這不是為了你今後的幸福著想嗎?你說出來,說不定哥們能幫你參考一下。”

“滾!”蘇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沒有再理會他的絮絮叨叨。

不一會兒,唐小嫣也揹著書包走了進來。班上那幾個臉皮厚的男生,一看到她,便一臉壞笑地吹起了口哨。

唐小嫣大窘,俏臉瞬間紅了一大片。班上的男男女女,除了蘇木外,集體鬨堂大笑,弄得她更加窘迫。她急匆匆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頭一直低著,不敢抬起來。

這尷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早自習上課。可蘇木和唐小嫣都沒想到,現在的尷尬,僅僅只是這件事情的開端。

早自習十分鐘後,班主任崔老師拉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喧鬧的教室,因為她的到來,突然一下子變得針落可聞。崔老師環顧了一下教室,冷聲道:“蘇木、唐小嫣,你們倆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話音剛落,班上的那些學生全都竊竊私語起來。有幸災樂禍的,有冷眼旁觀的,也有為他們擔憂的……

蘇木和唐小嫣硬著頭皮,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站了起來,然後跟著班主任一路往辦公室走去。趁崔老師不注意的時候,唐小嫣跟蘇木輕輕地說了聲:“蘇木!對不起!”

“沒關係!”蘇木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介意。

一走進辦公室,蘇木才發現,除了崔老師,旁邊還多了一個陳校長。崔老師示意他們倆坐下後,恨鐵不成鋼地道:“蘇木!唐小嫣!你們倆在老師心中,一直是個守紀自律的好孩子,為什麼元旦晚會那天,會幹出那種事?”

唐小嫣聽得渾身一個哆嗦,顫聲道:“老師!對不起!我錯了!……”

崔老師扶著額頭,為難道:“要是你們只是普通的學生,老師也不用這麼為難,直接公事公辦得了。可偏偏你們倆都是學校的尖子生,你們叫老師怎麼辦呢?”

旁邊的陳校長聽得一陣輕咳道:“你們老師心軟,不願意做惡人,就讓我來說吧!首先,唐小嫣同學必須調換座位,不準再跟蘇木同學挨在一起。”

話音未落,唐小嫣就尖叫起來道:“不!老師不要!……”

陳校長兩眼一瞪,厲聲道:“唐小嫣同學!這已經是你們班主任跟我爭了很久,才確定下來的結果。要是按我的原意,直接將你調換到另一個班得了。”

唐小嫣聞言,瞬間沉默了下來。

陳校長續道:“第二,你們倆全部記大過,全校點名批評。最後,從明天開始,由你們兩個人打掃學校的大操場,為期一個月。怎麼樣,你們倆沒意見吧!”

蘇木知道這樣的處罰,已經是算是學校對他們的手下留情了,忙跟唐小嫣道了聲謝,退出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蘇木和唐小嫣的處罰,就由廣播站的喇叭,發放了出去。從此,市一中的學生,又多了一個津津樂道的話題。

因為要打掃操場的緣故,第二天一大早的,蘇木就匆匆趕到了學校。入冬的清晨,校園裡空蕩蕩的,一片蕭瑟。積雪還沒褪盡的走道上,到處都是髒兮兮的爛泥。

天氣冷得要命,寒風呼呼地颳著,吹得周圍的白霧四處亂竄。蘇木搓了搓凍僵的手,向操場走去。遠遠的,便聽到一陣“唰唰”的掃地聲,隱隱約約地從對面傳了過來。

蘇木湊過去一瞧,就看到操場的中央,唐小嫣正抱著一把竹掃把賣力地打掃著。操場已經被她清理了一半,露珠仿若水晶般附在她的髮梢上,遠遠望去,唐小嫣彷彿戴了一頂鑲鑽的王冠。

“小嫣!”蘇木走過去,喊了一聲。

唐小嫣聞言轉過身,一見是他,立馬展顏一笑道:“蘇木!你來啦!”

蘇木望著她那被風吹得紅撲撲的臉,以及那雙凍得發紫的手,忍不住一陣心疼。他走過去,幫她拍了拍頭上的露珠,怨道:“傻丫頭!你來那麼早幹嘛!打掃操場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以後不許這樣胡來。”

唐小嫣聽得一暖道:“沒事!這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禍,不應該由你來承擔。”

蘇木聞言,一把搶過她手機的掃把,虎著臉道:“小嫣!以後別說這種話了,知道了嗎?你累得不輕了,去一邊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來就行了。”說罷,扛著掃把,自顧自地清掃了起來。

沒過一會,蘇木便看到唐小嫣提著個袋子,一路小跑地走了過來。蘇木不明所以地道:“小嫣!有什麼事嗎?”

唐小嫣把袋子和一個保溫瓶遞到他面前道:“蘇木!這是我路過早餐店時,買的糯米糰和三明治。瓶子裡裝的是牛奶,你趁熱吃了吧!”

蘇木望著唐小嫣澄澈的眼睛,一股暖流驀然流淌在心田。最難消是美人恩,何況是唐小嫣這種氣質、相貌、心地都不錯的女生。只是,他心裡已經有雨馨了,再也容不下別的女生。

蘇木把早餐推過去道:“小嫣!你吃吧!我不餓!”

“蘇木!你是在嫌棄我的早餐,還是在嫌棄我?你說啊!”唐小嫣瞬間委屈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蘇木頓時慌了,手足無措地道:“小嫣!你千萬別胡思亂想,我絕對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唐小嫣擦了一把淚水,破涕為笑道:“既然你不嫌棄,那就把早餐吃了吧。”

“哦哦!行!只要你不哭就行。”蘇木接過她的早餐,狼吞虎嚥地往嘴裡送,最後噎得直喘氣。

唐小嫣一邊幫他拍背,一邊笑道:“蘇木!吃早餐,有你這種吃法嗎?你這樣吃,會吃死人的。”

蘇木聞言,頓時苦笑不已。

好不容易理順了氣,唐小嫣突然開口問道:“蘇木!我記得元旦晚會那天,你女朋友似乎誤會你了。你後來跟她解釋清楚了嗎?她原諒你了沒?要不要我去跟她說說?”

蘇木聞言,搖了搖頭道:“沒事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只是她暫時還不想跟我在一起。”

“哦!”唐小嫣應了一聲,沒有再追問下去。兩個人陷入了一段沉默中,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早餐吃完後,蘇木堅持讓唐小嫣到一邊休息。可沒過一會,唐小嫣便抱著另一把竹掃把走了過來。蘇木無奈苦笑道:“小嫣!你怎麼就是停歇不下來呢?”

唐小嫣笑了笑,紅著臉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幹什麼我都願意。”

這麼直接的表白,任誰都聽懂它的含義。蘇木聞言,愣了一會才道:“小嫣!也許我並不是你心中想要的那個。”

唐小嫣搖了搖頭道:“蘇木!我想要什麼,自己心裡最清楚。我想了很久,才終於想明白:我喜歡你,但不一定要求你也喜歡我。你喜不喜歡我,那是你的事;而我喜歡你,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喜不喜歡我都沒關係,只要我一直喜歡著你就夠了。所以,只要和你在一起,幹什麼我都願意。”

蘇木聞言,瞬間感動得不能自抑。他無法用言語來描述自己心中的震撼,只留下深深的遺憾,空洞得無法用任何東西來代替。

校園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兩個人默默地打掃著操場,將垃圾匯聚成堆。唐小嫣提著鐵皮鬥,往垃圾箱走去。路過一棵大柏樹時,懸掛在樹枝上的冰溜子,突然“咔嚓”一聲掉了下來。冰溜子貼著她的頭皮,一下子砸在她的手背上。

“啊!……”手背一陣鑽心的劇痛,疼得她直接尖叫出聲。唐小嫣丟下鐵皮鬥,握緊著自己受傷的左手,痛得淚眼橫飛。

“小嫣!你怎麼啦!”不遠處的蘇木,聽到動靜後,忙不迭地跑了過來。一見她捂著手在哭泣,立馬湊過去問道:“小嫣!能讓我看看嗎?”

唐小嫣苦忍痛,把受傷的手遞到了蘇木面前。蘇木一瞧她那被砸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手,大吃一驚道:“都快流血了,怎麼會弄得這麼嚴重?”

說罷,蘇木將自己的雙手搓熱了,覆蓋在唐小嫣那隻受傷的手上,然後還不停地往裡哈氣。或許覺得這樣做還不夠保險,蘇木乾脆拉開拉鍊,把唐小嫣的那隻手放進了自己的懷裡。只是,他不知道唐小嫣低垂下去的臉,羞紅了一大片。

“蘇木!……”

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喊聲,蘇木轉過身,就看到雨馨對他怒目而視的臉。雨馨看著他倆親熱的樣子,氣得淚水不停地在眼眶裡打轉。

“虧我大清早的跑來,想幫你打掃一下。沒想到你竟然和她在這摟摟抱抱,我恨死你了,蘇木!”說罷,雨馨一甩手,直接把手裡的掃把扔在地上,轉身掩面而泣地跑開了。

“雨馨!你誤會了!”蘇木放開唐小嫣的手,追了上去。可沒跑幾步,他又停了下來。

唐小嫣看著他猶豫不決的臉,開口道:“蘇木!你趕緊去追她吧!我會自己去醫務室的。”

“小嫣!對不起!”

蘇木歉意地嘆了口氣,然後轉身往雨馨追去……